35 35

亞季将這段影像反複看了很多遍。

一開始她只是詫異于記錄在芯片裏的片段跟自己的記憶并不相符, 如果非要說的話，自己的記憶反而更像腦補的。

她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心理疾病。

只要仔細回憶一下, 就可以知道，存在自己這段記憶裏的齊木, 有多麽ooc, 多麽不符合人設。

那麽，到底是什麽導致了她記憶的錯位呢？

影片裏，從鋼板墜落開始，到齊木主動提出送她回家，這一段的記錄與她的記憶不符。

大概就是以她低呼：“好痛！”、“诶？怎麽了嗎？誰打到我的頭了嗎？”為節點，之後的記憶倒是都吻合了。

亞季也記得當時确實是腦袋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

【不會吧……？】

【只是巧合嗎？】

暫時将這個問題放在一邊, 她開始重新觀察影片的另外一個巨大疑點。

從影片來看, 那塊鋼板垂直掉落下來，是必然會砸到她的，但是在她吓得閉上眼，再睜開, 影片重新呈現的時候, 鋼板卻奇異地掉落在了她的腳邊一米遠。

而最後齊木帶着她離開的時候, 她往鋼板的地方瞥了一眼，那塊鋼板确實是垂直落下的, 沒有任何疑點的樣子。

……

這就很奇怪了啊。

亞季從旁邊随意拽了張白紙, 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

Advertisement

邊寫還邊念叨着：

“……先是遇到意外, 鋼板墜落……”

“睜開眼睛後發現鋼板是非直線掉落的，錯位大概一米左右……”

“然後腦袋被敲了一下……以此為節點, 之後的記憶與影片上全部吻合。”

“齊木君送我回家，臨走時發現鋼板的掉落地點為直線掉落地點，結合影片可得知，大概又位移了一米左右……”

筆尖輕輕點在白紙上，留下一串預示着思考的小墨點。

亞季盯着紙上塗畫的痕跡思索了一會兒，很快就有了頭緒。

【暫時先把什麽心理疾病之類的的可能性排除，單單就這次詭異事件來看……】

【根據現有的結論，很容易就反向推理過去……】

【如果是真的遇到這種不正常非直線墜落的話，我很有自信當場就能覺察出異常……】

【從影片裏也能看出來，當時我确實也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但是我當時沒有搞清楚這件異常的原因是……？】

【啊，是了，是因為記憶錯亂。】

【那麽，反向推理的結論就是……】

【我之所以會記憶錯亂，是為了掩飾這件異常事情的發生，阻止我追查下去。】

【這樣看來就說得通了。】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修改別人記憶的器械或者藥物存在嗎？】

【只需要擊打一下頭部？】

亞季沉吟良久，忽然想到了當時在場的另外一個人。

【鳥束先生嗎？】

【說起來，他自稱是靈能力者呢。】

【那麽，明天去找一下他吧。】

亞季敲擊着鍵盤，從後臺敲敲打開了身份認證系統，将從影片中截取的鳥束的照片輸入系統，很快就檢索出了這個人的信息。

【……住在寺廟嗎？】

【好土。】

亞季合上了電腦，瞥了眼時間，天都快亮了。

【啊，說起來，齊木君也差不多要下班了吧。】

這個想法只是一閃，就被她抛在了腦後。

【不過現在有更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那麽，晚安。】

她鑽進了被子，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

亞季才在寺廟門口下車，看着一溜煙跑出來的鳥束。

鳥束跑過來，迎着亞季的目光，一把抓住她的手上下搖擺着：“好久不見啊亞季小姐，剛剛聽靈告訴我你特意過來找我，我立刻就出來了！”

他甚至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朵花：“是上次一別之後對我念念不忘，終于要開始與我的約會之旅了嗎？”

亞季笑吟吟地接過了花，溫和地向鳥束問候：“好久不見，鳥束先生，你過得好嗎？”

“如果不好，那肯定是因為對亞季小姐的思念——嘿嘿嘿。”鳥束因為興奮而臉頰泛紅，“那麽亞季小姐，要、要進來寺廟參觀一下嗎？……不不不，破寺廟也沒有什麽好參觀的，不如，我們去約會？看電影什麽的？或者KTV？”

“不。”亞季嘴角下拉，冷淡地拒絕了鳥束的提議，“時間緊迫，我們就直入主題吧。”

“……直、直入主題？”鳥束的鼻孔放大了，他哼哧哼哧地出了幾口氣，“那、那我們進去說？”

“好。”亞季點了點頭。

鳥束将亞季迎進自己的房間，一邊碎碎念着“沒想到亞季小姐是這麽開放的女性”、“嘿嘿嘿不過我還挺喜歡的”、“诶可是這樣好嗎？我并沒有經驗啊……”，一邊緩緩關上了房門。

“……”亞季看着與寺廟風格完全不符的現代風格房間，“你這裏倒是裝修得挺前衛的。”

“還好還好。”鳥束激動地搓手手。

“說起來，鳥束君，靈能力者的事情，我果然還是很介意。”亞季走到床邊，在地攤上盤腿坐下，“能跟我講一講嗎？”

“現在？說那個？”鳥束在亞季旁邊坐了下來，“靈能力者的話就是有跟幽靈交流的能力啊，通過幽靈掌握信息，總體來說是很用的能力吧！”

“還有呢？”

“還有……”鳥束撓了撓臉，“還有能讓幽靈附身的能力，不過這個用多了不好，我現在基本不用了。”

亞季拉開背在身側的單肩包，從裏面摸出一個小盒子，一邊打開一邊對鳥束說：“方便把手給我嗎？”

“诶——？可以可以！亞季小姐想要握我的手的話請随時……呃？”

連接着儀器的感應器被貼在了鳥束的手腕上，亞季對他俏皮地眨眨眼：“放心，只是情緒監控器，類似于測謊功能，不會傷害你的，放心。”

“……為什麽要給我貼這個？”

“當然是為了測試你對我的真心啊。”亞季目光柔和，伸手摸了摸鳥束的臉，“你對我是真心的嗎？”

“……當然是！！”鳥束的臉紅了，他猛地點了點頭，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亞季貼着他自己臉的手。

不過亞季很快就把手抽了回去。

她瞥了眼儀器屏幕，哎了一聲：“你心跳好快啊，是不是沒交過女朋友？”

“……”鳥束的目光游移，頓了頓才小聲地嗯了一聲。

“我理解你內心的激動。”亞季真誠地看着他，“那麽現在告訴我，你有修改記憶的能力嗎？”

“诶？沒有啊，靈能力者只是對幽靈……”

亞季看着屏幕，點了點頭：“好吧，姑且相信你沒有說謊，那麽，下一個問題。”

“？？？還有什麽問題，亞季小姐，你這樣我很慌張……”

“齊木君、齊木楠雄君，有修改記憶的能力嗎？”

“诶？”

亞季看着屏幕上預示着情緒波動的線條，挑了挑眉，笑道：“你心跳變快了，緊張了嗎？”

“那、那個，亞季小姐……”

“我換一個說法。”

“等、等等……”

“齊木君，是有異能的嗎？”

“………………”

亞季看着閉嘴沉默拒絕回答的鳥束，笑吟吟地說：“你心跳得很快啊，我說中了？”

“……”鳥束一頓，手忙腳亂地把自己手腕上的感應器拽了下來，“亞季小姐！你這是違法行為！你……”

“我可不是私闖民宅，是你自己把我帶進來的。”亞季一臉無所謂地收拾着箱子，“而且我也沒對你做什麽吧。”

“師父要是知道我洩露了他的秘密，他會殺了我的！”鳥束崩潰地抱着腦袋，“師父跟我這種友善無害的靈能力者不一樣，他可是全知全能動動手指就能毀滅世界的超能力者啊！”

亞季一臉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謝謝你的解答，鳥束先生。”

“……不、不客氣……不對，亞季小姐，我是為你好，不要試圖去試探師父的秘密……”鳥束絕望地癱在地毯上，“會死的……吧……”

“為科學獻身是我一直以來追求的目标。”亞季站起身，忽然想起了什麽，從包裏摸了半晌，摸出一個塑封好的小小的取血針管。

“鳥束先生，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對你靈能力者的身份也很感興趣，不如，讓我采個血再給點頭發之類的怎麽樣？”亞季挑着眉，笑着跟鳥束商量。

“……我拒絕！！”

“答應的話就跟你約會，并交往三天。”

“……”鳥束陷入了沉思，遲疑地問，“交往期間，做什麽男女朋友之間的事都可以嗎？”

亞季沉默着，看着鳥束興奮地傻笑着的臉，啧了一聲，将針管扔在桌上，從包裏摸出防狼噴霧。

鳥束應聲而倒。

亞季晃了晃噴霧，喃喃自語：“還好早有防備，換成了催眠藥物。”

她拿起采血針管，蹲在鳥束旁邊，安慰地輕語：“沒事，只要一點點，就好了。”

×

這天，已經起床正打算吃個飯去上班的齊木，被一臉痛哭流涕的鳥束敲開了門。

“齊木師父！！！！”鳥束抱着齊木的大腿，大哭，“我被抽血了！！我被抽血了！！！”

「……啥？」

“嗚嗚嗚亞季小姐，忽然找上門來，問了我一大堆問題，臨走還把我迷暈了，抽了我的血拽了我的頭發！！”鳥束凄慘地說，“我醒來就發現自己禿了一挫，我的帥氣大打折扣。”

「……」【對不起我沒看出你哪點帥氣。】

【等、等等，你剛剛說什麽……？】

【亞季小姐？是我想的那個亞季小姐嗎？】

“她明明說我給了她血和頭發就跟我約會交往三天期間想幹啥幹啥的，她居然就這麽走了！！你要給我做主啊齊木師父！！”

「……」齊木面無表情地把鳥束的腦袋摁進土裏，「你還是清醒一下吧。」

「就問你一個事情，你有沒有把我的事情告訴她？」

鳥束的眼神飄了飄。

「你可以去死了。」

“齊木師父！我是被迫的！被迫的！”

「……去死！」

齊木覺得自己今天大概要請假了。

【沒辦法了，只能去找一次亞季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