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所謂照付

1  第一章：所謂照付

◎就算你消失了，亦無人在意◎

四周漆黑一片，陣陣陰風裹挾着濃烈的血腥味。

‘嗒——’

燈光亮起，幽藍色的火焰在跪式人傭銅燈內忽明忽暗，身穿鴉青長袍的男人緩步從一側走出，那雙翠綠色的眼眸望向紀桓似笑非笑，男人徑直走到桌案邊打開桌上的小香爐，熟練地用香具鋪平爐內香灰。

待爐灰鋪平，男人取出盒子裏的香篆放入爐中，往香篆上撒上一勺勺香粉，聞見香味，紀桓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男人唇角上揚道：“這些日子你一直在躲着我。”

紀桓眼神心虛地看向一邊，淺笑道：“我怎會躲着二兄，只是沒遇上罷了。”

房間裏又安靜了下來，紀桓看着眼前認真打篆的男人，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等候着。

一盞茶後，男人香爐裏的香篆已經成型，他拿起羽掃輕輕掃過爐口，望着香爐，他漫不經心地開口道：“躲便躲吧，總是逃不過去的，躲着才有趣，躲着才有戲弄的價值，不是嗎？”

這話聽得刺耳，紀桓無法克制地握緊了雙拳，恨不得捋起袖子打男人一頓，而理智的弦猛地繃緊，沖動也随之被抑制，臉上斂起了讨好的笑，轉開話題道：“二兄今日為何一定要約在此處相見。”

“為何？”爐煙燃起，男人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單手托腮，擡眼望向紀桓，眉眼中笑意更甚，“是啊，小七為何躲二兄，哪怕一間屋子，還是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為何呢？”

和一個無法正常交流的人說話，紀桓連笑都撐得有些勉強，他大拇指不受控制地掰了一下無名指，随着咔的一聲脆響，他強顏歡笑道：“二兄多心了。”

男人并未在意紀桓動作和神色中所流露出的不滿，杵着桌案緩緩起身，眯笑着眼向紀桓招了招手：“既是我多心，你過來些，我想帶你看點有意思的東西。”

話音落，男人單手觸上身後的牆面，見紀桓遲遲未動，他啧了一聲，臉色轉而陰沉，語氣也不耐煩了起來：“小七，你是想試試，我對你有多少耐心，對嗎？”

紀桓迫不得已走向前去，踏上最後一階臺階時，男人掌心燃起的鬼火将眼前‘牆壁’燃盡，牆面褪去原有的僞裝後，顯露出房間中血腥味的根源之所，香爐中袅袅爐香升起，伴着光亮緩緩攀上滿牆鏽跡斑斑的刑具。

眼前種種讓紀桓一時回不過神，他不明白對方約他到這裏的目的，正在這時男人突然一把抓住紀桓腕口，根本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就已經将他按向牆面。

牆面顫動，男人高大的身軀緊貼着紀桓的後背，一把将他的掌心按壓在挖骨刀的刀面上。

紀桓厲聲道：“二兄！你想做什麽？”

“我一直覺得小七的紅衣跟他們顏色配起來會很好看。”男人柔軟的唇瓣貼近紀桓的耳廓，眼前一把把血跡斑斑的刀刃，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就你現在摸着的這把，為了讓它的外衫最紅最豔，不久前我特地用它挖了幾個仙門弟子的骨頭，想着這樣襯你這身紅衣才好看。”

紀桓看着近在咫尺的刀槍劍戟，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驚是驚了一下，不過他清楚身後男人是一個儀表堂堂的瘋子。對他的所作所為，更像是在玩弄一個合眼緣的玩具。

男人修長冰冷的手指輕輕撫摸過紀桓眉峰下紅褐色的小痣：“明明生母是個卑賤的人族，還是讓父帝念念不忘。”說到這，他的呼吸掠過紀桓耳廓，“有這副皮相，确實難忘。”

話音落，紀桓耳邊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陣陣熱風沖擊着耳廓，他被這瘋子死死壓着，動彈不得，他試圖反抗，想從男人懷裏擠出來，可越是抗拒，就越容易讓男人提起壓制的興趣。

男人的鐵臂囚的他喘不過氣來，因為身體貼得牆面太近，濃烈的腥鏽味與男人衣服上長年累月殘留的熏香混雜，氣味難言，幾乎令人窒息。

“小七膽子一向最小。”男人很是不安分，紀桓覺得惡心，但兩人實力間的差距，又大到紀桓根本無法擺脫對方的糾纏：“二兄最心疼的便是小七，讓我看看小七有沒有吓壞……”

那手剛要觸碰到不該碰的地方時，身後柔體砸落地面的悶響，恰合時宜的将眼下不堪的局面打破。

“主人，你要的人帶來了。”

聞聲，男人收回僭越的舉動，心有不悅的‘啧’了一聲，向臺階下走去。

待耳畔帶有壓迫意味的呼吸聲漸遠，紀桓緊蹙的眉心舒張開來，悠悠吐出一口長氣。他還是沒有克制住情緒的外露。可惜這具軀殼不管紀桓這些日子怎麽努力，和他們的實力相比仍舊是天差地別，所以就連被這樣羞辱都無力反抗。

他，紀桓，一個穿越者，原本是古武世家最有潛力的後輩，卻因為一場意外導致身體孱弱，最終在突破天階大圓滿後瀕死，彌留之際，他聽見有人在他病床邊說已經找到了醫治之法。

在心中強烈的不甘下，他撕破了将意識吞沒的深淵，原以為強烈的生存意志會令他在醒後回到脫胎換骨的身體，沒想到卻在另一個世界醒來。

紀桓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三月有餘，這些日子他慢慢摸清自己是穿進了一本名為《燼滅》的書裏，并且穿成了他上一輩子最看不起的那種人。

書裏的原主因為生母是地位卑微的人族，所以性格膽怯懦弱，他在強者面前奴顏婢膝，當遇到弱者手段卻殘忍卑劣，原主把惡的本身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個角色也曾受過魔尊的疼愛和照付，最終卻因為活得宛如下水道裏的老鼠被魔尊厭棄疏遠。

紀桓來到這具身體時，原主早已把魔界的日子過得一塌糊塗，沒有依附，沒有實力，好在因不俗的相貌有幸得到二兄的庇護，這層庇護使原主不再被其他兄弟欺淩，同樣也使原主變成自己二兄肆意玩弄欺辱的對象。

種種因素下，生存下去比想象中要困難得多，在剛剛結束的仙魔大戰下，紀桓必須要演好原主，一旦被發現端倪，一個奪舍的帽子就足以使紀桓被當作仙門中人押上刑臺，而他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回去的辦法。

要是困擾他多年的惡疾能夠治好，以他的天賦一定能攀上這麽多年他所期望的高峰！

“小七！”

男人不悅的召喚将紀桓從思緒中強拉出來，紀桓調整回原主膽怯獻媚的神情後，才故作怯懦轉過身，在對向男人眼眸的那一刻，又怯怯地低下頭喚了一聲“二兄。”

“過來，我帶你玩點有意思的。”

男人擡手，空蕩的房間內響起鐵鏈砸落在地的聲音，一時間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似乎比剛才更加濃烈。

幽暗的環境裏，紀桓看不清落地的東西是什麽，可憑借對男人的了解，心裏隐隐約約已經猜到了，他走向前，當看清地上的東西時不由呼出一聲鼻息。

不出所料，那是一個人，散亂的長發遮住了他的面容，四肢看起來扭曲怪異，就這副模樣，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具牽引線完全斷裂的木偶。

男人興奮地拉住紀桓的胳膊，把他往那‘東西’跟前拽。

那麽近的距離下，紀桓都不能确定那癱在地上的‘東西’，還有沒有呼吸起伏。

這人怕是死了吧！紀桓深吸了一口氣。

男人看着紀桓的表情變化，輕聲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小七不像是小七了。”

紀桓僵住了，趕忙側身靠向男人，嘴裏磕磕巴巴道：“二…二兄，我腳麻的，厲害，你就，放我，回去吧……”

“原是怕了……”男人輕笑，手順勢摟住了紀桓的肩膀，“小七，二兄很疼你的，對吧？”

紀桓颔首。

“我幫你，很快你就不會怕了。”說完，男人按壓住紀桓的雙肩，逼迫着他與地上那癱的爛肉貼近，“你看，一個瀕死的廢人有什麽好怕的，他不能再對你做什麽，而你可以肆意的玩弄他，折磨他。”

紀桓身子在男人的按壓下，長發掃上那‘東西’濕黏的發絲，那麽近的距離，紀桓依舊看不清那長發遮面下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張臉。

紀桓搖了搖頭，告訴自己這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眼下最該考慮的是要如何脫身，畢竟與男人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在對方過激的舉動和變态的想法下，他就可能會露出馬腳。

他咬緊後槽牙，繼續發揮着自己不算高超的演技。他的身體死命往男人懷裏縮，開口時已經憋出了哭腔：“二兄，求你，求你放我回去好不好，我怕，我不要待在這裏。”

“怕什麽，我聽說他很好看的。”說着，男人踢了一腳地上的‘東西’，那‘東西’正過身時，除了破爛衣袍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鞭痕外，還有長發散開後那張相貌不俗的臉。

看着那人胸膛還有起伏，他應該是活着的，可是紀桓的能力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別人，地上那人以氣若游絲，哪怕冒險救下也活不下來。

紀桓抿了抿雙唇，還是決定自保，他故作幹嘔了一聲，手死死扒着男人的衣襟，他擡起頭，努力将自己鼻頭擠得發酸，眼眶裏含着淚水：“求你了，放我回去好不好，嘔，我看着他身上就惡心，真待不下去了。”

“啧，小七要哭了啊，”男人大拇指擦過紀桓眼底，道，“我還真有點心軟想放你回去了。”

紀桓演的十分疲乏，聽到有機會離開，心中大喜，臉上還保持着怯懦的模樣：“那我便不留在這妨礙二兄，先回去了……”

男人摟着紀桓，指端順着紀桓的胸膛一路向下，輕聲道：“可是小七，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冒那麽大風險把陸仙尊帶出來，就沒有意義了。”

紀桓猛然看向地上，在知道那鮮血淋淋的人是誰後，頓時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一路攀上顱內。

男人見紀桓臉色發白，狠狠捏住他的下巴，迫使着他看向地上的陸雲琛：“他是為兄近些時日玩過最漂亮的仙奴，所以特地想同小七一道分享，你放心，我會教你，要怎麽玩才更有趣。”

紀桓沒聽清男人在說些什麽，眼神依舊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陸雲琛，口中喃喃道：“陸雲琛。”他的身體第一次在非演戲的狀态下止不住地顫抖，因為這是陸雲琛，是他在這本書裏唯一喜歡的角色。

當初書中寥寥數語下的慘态，如今換做眼前實景，讓紀桓覺得一股涼意直蹿頭頂。原來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撞見，心裏還是會産生劇烈的拉扯。

見紀桓神色有異，男人雙眼微眯道：“你認識他？”

紀桓急忙收斂失态的神情，搖了搖頭道：“二兄說得對，細細看，這仙奴生得真漂亮，也就沒剛剛那麽怕了。”

“是吧，所以我才想要你和他一起演出或淳宮給我看。”男人說完，指腹再一次撫摸上落于紀桓眉峰下的小痣。

那冰涼的指腹，讓紀桓心中寒意更甚，他知道二少是個喜歡惡趣味的瘋子，可從未想過會瘋到這種地步，紀桓不适的向後退了兩步：“二兄我不行的，我沒辦法在大庭廣衆下做這種事情……”

男人第一次變了臉色，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眸，漸漸冰冷了下來，看着紀桓如同在看一個死物：“是我太縱容，才讓你忘了你只是用來尋歡的小玩意，這些日子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嗎？”

那翠綠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紀桓，看得紀桓心底發毛，卻只能繼續故作面露難色地反駁道：“二兄，不是我不想，這種事情也不可能立馬就……”

男人輕笑，再一次搭上紀桓的肩膀，他淺笑着，卻依舊能讓紀桓感受到壓迫：“小七，你知道的，失去樂趣的東西，我是不會留的。”說到這，男人食指輕輕刮過紀桓的喉、珠，“就算你消失了，亦無人在意。”

紀桓緊抿着下唇，不多時，緩步走進陸雲琛身邊。

男人修長的手指興奮地摩擦着雙唇，期待地看向紀桓的手慢慢伸向陸雲琛的衣襟。

作者有話說：

終于确定好開頭了，不會再改了，謝謝大家的等待和支持，愛你們，筆芯

有些不是錯字，因為一直卡着過不了審，所以沒辦法，下一章也不會有不符合網站規範的東西，我真的已經被鎖審核審怕了，只能先這樣了。審核過了，也不會改了，可能讀者小天使們看的時候有些費勁，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