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搏命

12  第十二章:搏命

◎如果死了是會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就此結束……◎

當紀桓趕回府中時,登闕已經重傷昏迷。

他拔下登闕腰間的刀,大步向內院趕去,當看見陸雲琛時,人已經被吊在了樹上,身上的裏衣被拉開了一半,脖子到臉頰在藥物的作用下催得通紅。

四少見到紀桓出現,興致高漲,一時與陸雲琛貼得極近,那雙手不安分的朝陸雲琛後背尋摸:“若是沒這些傷,倒也算是冰肌玉骨。”

“我艹你大爺。”紀桓快步上前,一腳把四少踹翻在地。

四少匍匐在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子,眼神狠狠地剮了紀桓一眼,譏笑道:“給你這個雜種條生路,不珍惜是吧!待會我砍你的手腳,讓你趴在地上看我怎麽睡他的。”

在一群人面前,紀桓是占不到多少好處,可他知道誰領頭,就一定要将誰往死裏打。

不管四少身邊的人的攻勢如何,紀桓向四少逼近,才開始沒讨到多少甜頭,基本上跟站着挨打沒什麽區別,可一旦近身,紀桓的優勢就顯現了出來,在拳腳功夫上四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斷落在身上的攻擊,他都凝氣抵擋。

幾招下來,紀桓雖是狼狽,可手中的長刀已經抵上了四少的咽喉。

四少凝起氣攻向紀桓的小腹,這些攻擊像是落在石頭上似的一點作用都沒有。

“你再打一下,我就砍下你的頭。”紀桓冷聲道。

看着紀桓宛如一條瘋狗,四少掌心的黑氣消弭:“你最好別輕舉妄動,你殺了我,我母親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紀桓按住四少的手掌,用力擰了一下,骨頭斷裂的聲音伴着四少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齊響,看着那張扭曲的娃娃臉,紀桓冷笑道:“我一條賤命抵你的,值得。”

身後四少的狗已經不敢再動手,四少是魔姬的獨子,要是他出了什麽事,今日陪他來到這裏的小妖,都得賠命。

紀桓道:“讓你的人從這裏滾出去。”

四少愣了一下,急忙道:“出去!你們都出去!”

“四哥。”六少低聲道。

“你也出去!”

六少離開時憤憤地看了一眼紀桓,像是有些不甘心,明明說好了今日來到紀桓府上,一定要讓他為今日的言行付出代價,沒想到他們一群人居然能在這個廢物面前吃癟。

紀桓冷瞥了一眼身後道:“六哥,看來你很想我把四哥的腦袋砍下來,這麽長時間跟在他身邊,你肯定也恨毒了他吧!”

聽到這番話,六少一震,急忙看向四少:“四哥,我絕沒有這樣的心思。”

四少厲聲道:“滾!”

沒多事庭院裏只剩他們三個人,紀桓看着四少那雙怒瞪着自己的雙眼,剛剛扭斷四少手腕的指端輕輕觸碰上四少的眼眸,感覺到壓在牆面上的人身體微微一顫,他笑了笑,冰涼的指腹開始在四少眼廓周圍打轉。

“你這樣看着我,我還真想把你眼睛給挖出來。”

一句話吓得這個嚣張的小矮子閉上眼:“你!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可不會怕你。”

“我開始有些好奇,四哥的舌頭長什麽樣。”紀桓邊說手指一路順着四少的頰面,摸到唇縫,看着那緊緊抿住的雙唇,他笑了,手拍了拍四少的臉,“你知道的,我就一條爛命而已,拖着你一起死對我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四少不敢說話,也不敢睜眼,那刀刃依舊壓着四少的脖頸,只要他想,随時可以砍下四少的頭:“這件事最好就在這個院子裏結束,要是牽扯到父尊他們,你可得有把握讓父尊一次就要了我的命,不然啊……就是我要了你的命。”

看着四少乖乖點頭,紀桓收回手中刀刃,狠狠踹了四少胯骨一腳:“滾。”

剛剛有多耀武揚威,那離開時連滾帶爬的模樣就有多好笑。

體內憋着的一股氣松懈下來後,紀桓身體一軟,手杵上牆面,大口大口的血從喉中湧了出來,他轉頭看向被吊在樹上的陸雲琛,很想走過去解開陸雲琛手腕上的繩索,可身體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他強撐着往前走,雙腳像注入了鉛水,沒走兩步整個身體就跌翻在了地上,眼前開始天旋地轉,一時間好像又回到了突破天階大圓滿瀕死的時候。

意識逐漸消弭的同時,鑽入腦海的疑問确是如果死了會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會就此結束……

不多時,陸雲琛睜開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紀桓。

他沖開束縛在手上的繩索,被下了藥的身體燥熱難受,不得已只能默念冰心決來壓抑心中的騷動。

面對眼下的變故,他心中暗暗思忖道既然出了這種事,那麽紀桓府邸周圍的守衛應該已經被全部調離,這個時候離開魔族,他還能最大程度地保留自己的實力。

他看了一眼已經昏迷不醒的紀桓,氣息很弱,若是不能及時得到救治,興許熬不過今夜。

“你到底是什麽人?”他不由自主地走到紀桓面前蹲下身,擡起紀桓的下巴,看着那張被鮮血染得豔紅的薄唇,紀桓本就生得妖冶的模樣,此時更添風華。

其實他剛才便可以解開繩子,殺了這裏的所有人,卻還是想看看這把刀能做到什麽地步。

紀桓雙眼艱難地拉開一條縫,嘴裏喃喃道:“小仙尊……”

陸雲琛愣了一下,手指輕輕拭去紀桓唇瓣上的鮮血,溫熱的唇緊貼着他的指腹,摸起來軟綿綿的:“……算你運氣好,我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七少,繼續做我的刀吧!”

……

當紀桓再度醒來時,已經躺在了床上,原本紊亂的氣息,此時平靜了不少。

他明明在倒下時,感覺到自己幾乎瀕死,可現在除了身上還有些疼外,完全感覺不到任何一點不适。

昏迷後的事情,他都記不清了,不知道是登闕醒來時把他送回來的,還是在他意識蒙眬的情況下,自己爬回屋裏的,現在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糟了!小仙尊!”

紀桓掀開被子,趕忙向屋外趕去,眼見陸雲琛還挂在樹上一張臉血色全無,吓得他急忙解開了拴着陸雲琛手腕的繩子,他看着陸雲琛被繩子勒得通紅的手腕,心疼地摟着陸雲琛為其揉捏着腕上的勒痕。

陸雲琛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汗浸透了,他摸了摸陸雲琛的額心,只覺得陸雲琛額心燒得厲害,急忙将人抱回屋內。

“主人。”正在這時登闕端着藥碗,推門而入道。

紀桓像是找到了情緒的發洩口,不快道:“你怎麽能讓陸仙尊在外面挂上一夜。”說着他脫下陸雲琛濕透的裏衣,用帕子擦拭掉陸雲琛身上的汗水,這些話與其說是在怪登闕,倒不如說是在怪自己,他低聲喃喃道:“他在府中身子骨才養好了一點點,被那麽烈的藥一催,這身體怎麽受得了。”

登闕端着藥碗站在床邊,他只記得四少帶着一群人闖了進來,他無力招架,沒多久就昏死了過去,當再度醒來的時候,他就躺在紀桓的床邊。

那時一睜眼就見紀桓臉色蒼白,推開門又看見一地的鮮血,哪還顧忌得了別人,當下就急忙去為紀桓熬煮滋補身體的傷藥。

“怎麽這麽燙。”紀桓摸着陸雲琛額心,“這裏有冰嗎?”

登闕雖然想不起來,但也覺得應該是自己意識蒙眬的時候救下的主子,也沒将事情往深處去想,聽見紀桓的問話時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紀桓道:“在哪裏我去取。”

登闕把藥塞入紀桓手中:“主人先喝藥,我去準備。”

紀桓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他對這地方的陳設布置并不清楚,與其像個無頭蒼蠅飛來飛去,倒不如在這裏陪着陸雲琛。

他握着陸雲琛的手,多看一眼腕上粗麻繩留下的痕跡,心裏就揪得厲害。

要不是他沒用,只能把四少趕走,卻沒有能力再支撐自己把陸雲琛從樹上解下來,陸雲琛何至于受那麽多苦。

“唔。”

紀桓聽見陸雲琛的聲音,趕忙湊近陸雲琛跟前道:“小仙尊。”

“你沒事吧……”陸雲琛開口,聲音幹澀沙啞,“昨日我恍惚見到你和他們動起手來,看你現在好端端地坐在這裏我就放心了。”

紀桓聽着陸雲琛關心自己的話,心都要化了,不愧是他在文裏就喜歡的人,在這種狀态下,首先在意的竟然是他的安危。

“都怪我不好。”紀桓握着陸雲琛的手心,羞愧地低下頭:“不是我,你根本不至于受那麽多委屈!我保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陸雲琛輕笑道:“要是手能動的話,我真想摸摸你,你呀,怎麽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其實能在這裏遇見你,我已經很幸運了。”

虛弱的聲音,讓陸雲琛說這番話的時候聽起來輕聲細語的。

紀桓趴在陸雲琛床邊,看着陸雲琛的眉目,哪怕在曾經的世界,他也從來沒遇見過這種人,幹淨澄澈,身上擁有他所喜歡的一切美好品質。

想到一開始為了活命,想方設法避開陸雲琛劇情的自己,就覺得羞愧難當。

要不是那天被迫在刑房裏和陸雲琛共處一室,這麽好的一個人,就會随着劇情線凄慘地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陸雲琛見紀桓神情低落,憂心道。

紀桓将臉埋在床鋪上搖了搖頭,他不能再看陸雲琛了,這個時候越看陸雲琛,就越會覺得當初逃避開陸雲琛的那個自己有多不堪。

陸雲琛輕嘆了一口氣:“你這樣,我都不知道當如何安慰你。”

紀桓露出一只眼睛,低聲道:“小仙尊,你不要這麽好,你這麽好,我難受。”

“為什麽?”

紀桓撇了撇嘴,又将頭埋回床榻道:“……要我早點回來,或者不出去,你…你就不會遇到這種麻煩了,說起來是我疏忽了。”

“這種事情又不是誰可以預料的,是我沒有自保能力,才連累了你。”

“要是那天我攔住祁南枭的劍,你就不會……”

陸雲琛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地看着紀桓自我檢讨的模樣:“你怎麽就那麽喜歡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咳咳,你這樣我都想回死牢待着了。”

紀桓急忙擡起頭道:“別!”

“那七少笑一個吧!”

紀桓擡起頭對着陸雲琛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陸雲琛看着那張臉,讀不懂紀桓的愧疚,一時間他生出了一種錯覺,好像紀桓的出現,就是為了将重活一世的他,從深淵裏救出來。

想起當時醒來的時候,他看見祁南枭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和自己一雙沒有知覺的手,令他無比絕望,在見到紀桓前,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挽回。

他情願沉浸在刺骨冰冷的水中,再一次等待死亡。

就在那個時候,紀桓推開了門,将他一把摟入了懷裏。

“主人,東西都拿來了。”登闕端着托盤來到紀桓面前,瞥見放在凳子上的湯藥,不快道:“湯藥都放涼了,主人就算再挂心陸仙尊,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紀桓趕忙端起湯藥喝下,他抹了一把嘴,将空碗遞回了登闕跟前:“在路上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跟我們院子裏有關的事情。”

登闕搖了搖頭:“不過聽說四少的手不小心摔斷了,想來這段時間不會再來找主人麻煩。”

紀桓點了點頭,想起四少昨天的模樣就覺得暢快,看來有些人非得要吃點苦頭,才知道什麽人該惹,什麽人不該惹。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紀桓道:“進。”

“回禀七少,五少帶來些藥材過來,想要跟您見上一面。”

紀桓本想一口回絕,可想起昨天要不是老五提了一嘴,說不定趕回宅院的時候,他的小仙尊已經被人糟蹋了,于是才改口道:“讓他在前廳等我,我一會便過去。”

“是。”

待侍衛退下,紀桓将布放在冰盒裏凍了一會後,把冰布鋪在了陸雲琛的額心:“登闕你就留在這裏幫我好好照顧他,額頭上的布,要是不冷了,你就再換一塊。”

“屬下遵命。”

将要離開時,紀桓為陸雲琛掩了掩被子道:“小仙尊,你閉上眼睛睡一會,等燒退了,身子就會舒爽些。”看着陸雲琛抿唇微笑,紀桓才不舍地向屋外走去。

陸雲琛合上雙眼,想到紀桓昨夜緊握着自己手不松開的樣子,心緒複雜。

這奪舍是修仙界極為陰毒的法子,所以他現在越來越好奇,在這具軀殼裏究竟住着一個怎樣的人,這個人為什麽會來到這具身體裏,又為什麽要不顧一切地對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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