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心底的疑惑

26  第二十六章:心底的疑惑

◎那你想如何,與七少離心嗎?◎

“我想帶陸仙尊離開這裏。”紀桓承認他在登闕這番話下動容了, 他是原主瀕死時來到這具身體裏的入侵者,舉目之下,周圍的人與事對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哪怕到現在他也無法在這個環境裏找到半點親切感 。

他自嘲地一笑道:“在你聽來這是一個很荒唐地決定吧!”

說到這裏紀桓覺得身體有些脫力,疲憊地坐在了身後的高凳上,他垂着頭,雙臂無力地搭在兩膝上, 在把這件事說出口後,他不知道怎麽面對眼前這位魔族的忠仆。

登闕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是陸仙尊與主人說了什麽嗎?”

“不是,把他從死牢裏帶出來那一刻,我就已經做了決定。”紀桓說完, 擡手抹了一把雙眼,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才敢擡起頭去看登闕的眼,對方眼中沒有預想中的愕然, 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那屬下能做些什麽?”登闕問。

在這樣的答複下, 紀桓卻愣住了, 過了許久臉上才浮現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要麻煩你幫我盯着父尊他的動向, 其他的事情我會解決。”

“界口慘案後, 各處出入口把守森嚴, 若想要送陸仙尊出去定不會輕松, 依這段時間屬下所打聽到的,不出七日尊主必會派人到主人府中要人。”

“界口慘案的兇徒眼下一點消息都沒有?”紀桓問完,見登闕颔首,下意識抿緊雙唇, 思量了許久才低聲道:“我去內庫取藥那日, 他也去了, 門口守衛乃至我二兄都未察覺他的到來,更奇怪的是,我被二兄刁難的時候,他竟然會出現幫我解圍。”

登闕道:“有沒有可能那兇徒實則是仙門派來救陸仙尊的。”

“不可能。”

紀桓之前也想過,可對方很多矛盾的做法,讓紀桓現在都想不通是為什麽,如果是為了救陸雲琛來的那對方絕不會在界口鬧出那麽大的風波,可如果是為了置陸雲琛于死地,那又說不通對方為什麽在界口的時候沒有殺了他,在內庫的時候又要出面幫忙。

想了很久,紀桓神色複雜地深吸了一口涼氣:“那是一個動機令人完全看不透的高手,其實以他的能力,不殺人也一樣能潛入魔界,根本沒必要鬧出那麽大的風波,不過我與陸仙尊分析過,對方這樣做可能是為了讓陸仙尊再無翻身之日。”

登闕板着臉沉思了許久,似有話想跟紀桓說,雙唇微啓,本來都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轉口道:“屬下定不負主人所托,無論主人做出怎樣的選擇,屬下都會站在主人身邊陪主人一起面對。”

紀桓雙手杵着膝蓋,看着登闕笑了笑,雖然登闕還是說着畢恭畢敬的話語,可聽到這些話的那一刻,他突然覺得他不再是初初來到這個世界孤立無助的那個自己。

有了登闕的支持,紀桓也感覺到身上背負着擔子至少不會壓得他不知所措。

“要麻煩你幫我去大姐姐府裏送份拜帖。”紀桓道。

“屬下遵命。”

“回去休息吧,別在屋外守着了,我沒什麽大礙,想來今夜好好睡一覺,明日便全好了。”紀桓說着,起身輕拍了兩下登闕的肩膀,“今天的事,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這句話倒讓登闕不知當如何回應,在他的認知裏身為主人絕不會對手下的魔奴說出這樣的話,紀桓一次次向他表達歉意,就像是把他放在了同等的地位上。

他看着紀桓的雙眼,努力抽動着嘴角,終是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以後……”不要再不顧自己生死去冒險了好嗎?他沒能說出後半句話,朝着紀桓恭敬地欠身道:“屬下遵命。”

說罷,他滿是汗液的手抓握了一下刀柄,轉身匆匆離去。

門并未關上,紀桓輕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合上了門喃喃道:“也不知他怎麽就走得那麽急。”

夜深人靜,紀桓沒睡,坐在偏房裏的陸雲琛也同樣難眠,他身上那件血衣穿了一日還未換下,空洞的目光落在房間內的一角,像是被人抽離了魂魄般,定定的在床上坐了一整夜。

桌上蠟燭已經燃盡,燭淚化作了一攤凝固在桌面上的‘膿血’。

他仍是呆呆地坐在那裏,就連屋外響起的腳步聲也未曾察覺。

“陸仙尊,這是主人讓登闕送來的湯藥,主人說你經脈剛剛複原,還需好好調養。”登闕端着托盤進屋,邊說邊将托盤內的藥碗放在桌上。

陸雲琛在登闕的說話聲中回過神來,眼底留有遮掩不去的疲憊,他看了一眼登闕後,目光才落在了藥碗上:“勞煩了。”他開口,聲音卻低沉沙啞。

登闕道:“主人說他想幫你離開魔族。”

“恩。”

“他特意派我關注族內關于界口慘案的動向,還與我說了神秘人的事情。”說着,登闕已經拎着托盤來到了陸雲琛的跟前。

陸雲琛擡眸,布滿血絲的雙眼漠然地看着登闕道:“然後呢?”

“主人覺得是仙門的人想要殺你。”登闕走到陸雲琛腳邊停了下來,“但在我看來,如果将所有事跟陸仙尊挂鈎,就能說得通那個神秘人奇怪的做法。”

聽着登闕這番話,陸雲琛眼底波瀾不驚,他甚至沒再看登闕,站起身将身上沾血的外袍脫下。

登闕道:“陸仙尊怎麽不說話了。”

陸雲琛指腹輕輕摩擦過沾血的內襯,另一只手将衣帶拉開,像是全然沒聽見登闕在說些什麽。

“行,陸仙尊不說我就接着往下說了,我有一種猜測,陸仙尊要不要聽聽看。”登闕等了許久,依舊等不到陸雲琛的答複,他也不急,順手将托盤放至陸雲琛身邊道:“從來沒有什麽仙門之人闖入魔族,所有事都是陸仙尊你做的。”

內袍随着陸雲琛拉開最後一道衣帶敞開,白皙的皮膚下是一條條醜惡猙獰的傷痕,他看着登闕,依舊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向留有鞭痕的心口道:“從這裏落刀,不就能打消你所有的疑問了嗎?”

聞言登闕手握上刀柄,目光從陸雲琛臉上一路移到陸雲琛的胸口,在僵持中,陸雲琛突然上前借用登闕的手抽出刀,将刀口對準自己的咽喉,驚得登闕立馬将手收回。

陸雲琛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垂眸看着沾染在指尖的血跡,笑着俯下了身子。

“陸仙尊在笑什麽?”登闕厲聲問。

聞言,陸雲琛擡眸眼神中滿是譏諷:“笑你,給了機會都不敢動手。”

登闕問這番話時,就想探探陸雲琛,可什麽都沒有從陸雲琛臉上探到,就好像他在說一件與陸雲琛毫無關系的事情。

沒有破綻他就沒有辦法将心中的猜測告知紀桓,他握緊手中的刀,心裏也在糾結要不要進一步試探陸雲琛的虛實,可又擔心真動起手來,若是傷了陸雲琛,又不知怎麽跟紀桓交代。

正在登闕內心想法來回拉扯之際,門被一把推開。

本想找登闕問拜帖有沒有送到大公主府中的紀桓,沒想到推開門會看見這樣一幕。

“你們倆……”紀桓一時消化不了眼前的畫面,眼神在這兩個人身上來回飄忽,一時間很難為眼前發生的事情做出一個定論。

陸雲琛當着兩人的面,脫下內襯後,拿起床邊的幹淨衣物披上。

“屬下有罪,還請主人責罰。”登闕将刀插、回刀鞘,轉身在紀桓面前雙膝跪地。

“只是換洗衣物送來得晚了些,便要如此,看來魔族的規矩果然森嚴。”陸雲琛彎起唇角,衣帶在兩指間打了個轉後下系在了一起。

紀桓苦笑着将登闕從地上拉了起來:“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在我面前不需要動不動便跪下。”

登闕望了一眼身後的陸雲琛,皺緊眉頭,對着紀桓再度畢恭畢敬地俯下身道:“屬下有罪,屬下不該……”

“身子好些了嗎?”陸雲琛不着痕跡地打斷道,說着他順手拿起床上的外袍走到紀桓身邊,“連頭發裏都有你的血,往後可莫要再做這種傻事。”

紀桓尴尬地笑了笑道:“吐點血而已,沒你們想的那麽嚴重。”

“你過來難道是為了看我有沒有喝藥?”陸雲琛問。

“不是。”紀桓多少有些心虛,還沒想過這麽早跟陸雲琛見面,不過确實也是想借着詢問拜帖的事情看看陸雲琛有沒有氣消,“我來就想問問登闕拜帖的事。”

登闕想要說的話被兩人的交談岔開,他只得先回複紀桓的疑問:“送到了,大公主說明日午時魉樓見。”

“行,那我先去看看廚房裏熬的湯藥。”紀桓說罷轉身離開了陸雲琛的卧房內。

屋內又只剩下陸雲琛與登闕兩個人。

“你是故意的。”登闕道。

陸雲琛指向頸部的刀傷,淺笑道:“那你想如何,與七少離心嗎?”

登闕僵住了,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紀桓的信任,才能聽到紀桓的心裏話,如果因為這件事情紀桓再度防備他,他該怎麽辦?

陸雲琛看着登闕緊蹙着眉心,遲遲不語,冷笑道:“怎麽說不出話來了?”

“藥在桌上,記得喝。”登闕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陸雲琛警告道:“若是你辜負了主人我一定殺了你。”

說罷,登闕離開了陸雲琛的屋內。

作者有話說:

今天修文,修的晚了一些,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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