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熟稔

第17章 熟稔

兩位小少爺一吵架就是要掀了屋頂的地步，最後還是阿姨苦口婆心地勸說了一番，這才勉強沒有再鬧起來。

書房裏聽到一點動靜的小朋友有點擔憂地探了腦袋出來。

林嶼霁關上了門，“小孩操心過多會長不高。”

屋外的紛擾頓時遠去，謝星辭乖乖坐回原位，他好奇道：“嶼霁哥哥，是謝遷哥哥和晏時哥哥吵架了嗎？”

小家夥古靈精怪，和自家妹妹有點像，難怪能玩到一塊。

林嶼霁揚眉：“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起矛盾了？”

謝星辭小臉嚴肅：“謝遷哥哥和人打架了，晏時哥哥不高興。”

林嶼霁回想起來那天警局門口過來接謝遷的豪車，當時坐上面的确實是陸晏時。

所以他被關注是因為和謝遷一起打架？

那他真的無辜，他一個平平無奇的路人甲也沒想到每天路過的那一個線會出現劇情點吧？

至于和謝老師幾次碰上——那确實是巧合。

今天這一頓飯應該是留不了了，他還是找個理由推掉，順便和謝知聿說一下自己會提前離開。

他并不想在攻二和主角受之間當顯眼包，然後無端生出一系列麻煩的事情。

林嶼霁看了眼時間，給謝知聿發了條消息，告知自己馬上要離開，下次過來再借書，然後又給謝星辭安排了作業，下次過來檢查。

他剛交代完事情，手機便震了震，是謝知聿的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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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ZY：【到了。】

謝家平時沒什麽客人，天色又還早，車子駛入其實很明顯，看到熟悉的邁巴赫，謝遷便知道是小叔提前回來了。

方才兩個火氣正旺的人剎那啞了火。

男人緊貼的黑西裝無意顯示出規律健身的好身材，扣子嚴謹地貼合在高定的布料上，暗藍的袖口短暫散發着幽迷的光。

除了自己的私有領域外，謝知聿其實不會有過多的幹涉，但他天然的冷淡會讓人行為不自覺被拘謹束縛，框出一條準則線。

陸晏時：“謝叔叔。”

謝遷：“小叔。”

謝知聿從謝星辭禁閉的房門處收回視線，目光移到謝遷上：“幾點下課？”

謝叔叔一回來就關注起了林嶼霁。

陸晏時心中升起不适。

謝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什麽，“應該結束了。”

“不知道小叔今天回來這麽早，”謝遷道，“我讓阿姨再煮點飯。”

謝知聿沒有應聲，平淡地視線落在剛出來的男生身上。

那扇門被人輕輕打開，年輕的男生摘了眼鏡，面色溫和閑散，發梢微亂，似有混沌的困倦，手上還拿着與他年齡格格不入的小熊玩偶。

像是标榜着成熟沉穩标簽的學神背地裏喜歡小豬佩奇這樣低齡項目的反差感。

數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好奇、不滿、茫然、平淡的情緒一覽無餘。

林嶼霁：“……”

感覺自己像個動物園裏被人觀賞的猴子。

路人甲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出現這樣的高光時刻，前提還是因為攻一，自己好友，這裏最有話語權的年長者關注到了他。

林嶼霁穩了穩情緒：“謝先生。”

謝知聿沒有應下他的社交禮貌和友好。

他平靜的視線與聲線一齊落下：“東西在書房。”

好友一向言簡意赅，林嶼霁和他相處這麽久也知道他的意思，答應的書籍要去書房拿。

在旁人眼裏大概是在打啞迷，像是某種秘而不宣的暗號。

男人寬大的肩膀和體型遮擋住了他身前的男生，背後的人看不清他們交流的神情，只知道兩人關系似乎很近。

但謝知聿從來沒有和什麽人有什麽過多的交流關系。

陸晏時冷眼旁觀他們的互動，沒有辦法克制的回想起上一次酒吧裏他們無形的相處。

他不能再讓林嶼霁繼續僞裝這副才華橫溢而又勵志向上的虛僞面孔來欺騙他身邊的人了。

只有查過林嶼霁資料的他才清楚這個人的異常，一個貼着貧困人設标簽的普通學生，卻說是憑借自己的那點千百來塊的兼職錢讓妹妹上年交費十幾萬的私立學校。

這個所謂的兼職怕是見不得光吧？

所以林嶼霁才這麽費心費力的想要靠近他身邊的這些世家子弟。

他和娛樂圈裏那些爬床的戲子沒有什麽區別。

林嶼霁隐隐感覺有道灼熱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他并不希望無緣無故被拖進什麽麻煩的修羅場。

林嶼霁當然不可能使喚謝知聿幫忙拿下來，但也不能當着這兩人的面真進了謝知聿的禁區——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這樣的特權。

“我在門口等你。”林嶼霁先一步切斷了尴尬和出風頭的可能，“麻煩你拿出來一趟了。”

謝知聿沒有說話，幽深的瞳眸靜靜凝視着他，冷硬的輪廓加深了眼底的濃重陰影。

他情緒其實不怎麽外露，甚至比以前控制更加完美，像是個沒有情緒的機器人。

謝老師不高興了。

第六感告訴林嶼霁他收獲到的情緒感知。

謝知聿語氣很淡：“密碼都是0601。”

聞言，林嶼霁輕輕彎唇。

看來他的書房準入資格還在，謝知聿給的是包括卧室在內的全部密碼，為了方便，設置成了同一個，和書房的密碼一樣。

謝老師還是和以前一樣習慣性的守舊不變，這密碼還是上一回林嶼霁為了讓自己好記改的那個，大概是怕麻煩，謝知聿沒有再變回原來的，所以一直用到現在。

0601。

剛巧是林嶼霁的生日。

書房門大開，林嶼霁站在門口也能看到內裏的陳設，和上輩子他經常待的書房布置相似，連他後來添置的懶人沙發和放零食的小桌子都有還原。

有一瞬間林嶼霁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當時常常來謝知聿家串門的時光。

謝知聿書就放在桌上，他開門拿取也就幾分鐘的事情，他帶着書，林嶼霁自然地跟随其後，下了樓。

他手上拿着的書封有文字标識，和醫藥相關，謝家最近開了新的業務線，剛好是這個方向，謝遷知道小叔有收藏一點相關專業的書籍。

這一點也是之前陸晏時和他說的，因為陸晏時也是學藥的，他有想借的念頭，但是一直沒有怎麽敢開口。

林嶼霁也讀藥，但從時間來看，怎麽都不可能巧合到三年前林嶼霁讀大學選專業的時候就謀劃到了這一天，然後以借書的理由靠近小叔。

好友剛剛的話其實有點無形中影響到謝遷了。

大概是發現到他一直關注的視線，林嶼霁回頭看了他一眼。

男生對他的惡意揣度一無所知，注意到他時，視線頓了頓，随即帶着淡淡的包容和關懷，沖他友好的笑了笑。

謝遷一時間心中羞愧難當。

林嶼霁也沒想到自己無意間撞破他泛紅的眼眶，兇巴巴的校霸竟然和朋友吵架時表面兇狠惡毒，實際脆弱的像個小公舉，甚至還哭了。

想到他最後的be結局，以及他算是好友侄子的身份，林嶼霁多了一點來自長輩的同情。

他目光移到了謝遷身邊同樣沉默不語的主角受身上。

單純善良的主角表情冷冽，圓潤無害的眼睛內多了戒備和警惕，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敵人。

也是。

他們剛剛畢竟因為他吵了一架，甚至鬧着要決裂。

林嶼霁表示理解，同樣回以主角受招牌的友好、禮貌笑容。

像是裹着羊皮的狼發出來的挑釁。

陸晏時沉下臉，幾乎是瞪着那帶着假笑的林嶼霁。

謝遷主動道：“林嶼霁，我送你回去吧。”

謝知聿擡眸，涼薄的視線落在出聲的少年身上。

謝遷眼底多了一點保護欲。

謝知聿皺了皺眉，剛想開口，陸晏時便截了話。

“伯父伯母早就鎖了謝遷的車。”陸晏時淡聲道，“林同學，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上一回謝遷和父母吵架完便受了罰。

陸晏時當然也不希望林嶼霁有過多優待。

謝知聿道：“我會送。”

聲音寡淡，也帶了點微妙的不容拒絕。

陸晏時愣了一下，“謝叔叔，您剛回來，還沒有吃飯……”

他後半截被男人顯而易見皺起的眉所逐漸消弱，很明顯的不耐。

陸晏時腦袋一陣空白，後知後覺自己只顧着奚落林嶼霁而忘了謝叔叔很讨厭別人幹涉他的決定。

謝知聿：“謝遷。”

謝遷目光從林嶼霁身上離開，回神，“小叔。”

謝知聿冷眼：“管理好你的社交圈子。”

謝遷的圈子不等于他的圈子，他也不需要來自小輩友人的過多關心和幹涉。

謝遷小聲：“……知道了，小叔。”

沒有明說，但其實已經表達了不喜之意了，之前進步的關系仿佛瞬間回到陌生的遠點。

陸晏時忽的臉色煞白。

兩個年輕的小輩被威嚴的長輩幾句重話下去說的徹底失去了高漲的情緒，直接跌入了谷底。

林嶼霁第一次見謝知聿這麽有長輩風範。

難怪星辭看起來對他也頗有敬畏和崇拜之情，學習也格外主動自覺。

謝知聿側頭，那雙冷凝的深藍瞳眸多了一點溫度，聲音恢複如常：“走嗎？”

和方才的對比恍若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林嶼霁回神，口吻脫口而出的熟稔：“走吧。”

他覺得有點不合時宜，又補了一句：“謝先生。”

謝知聿平淡地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謝知聿（擰眉）：他喊我謝先生。

作者（惶恐）：……怪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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