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升側福晉

新年宴完了, 又上了餃子, 按照滿人的習慣畢了禮,各項請安過了,各人便回了各人院子裏去。李夢披上了那件墨色披風, 待得出了院子門,宋氏方才在席上吃了幾杯酒,直嚷嚷着倦得厲害,要回去睡覺, 李夢便也不和她多聊些什麽,兩個人在假山前面分了手,各自分頭走自己的路去。

李夢走了幾步,見那花園中冬日百花凋敝,枝葉寒蕭,是一副空蕩景象, 更覺得心中空空的,便對翡翠道:“我們也回去罷。”,翡翠幫着她緊了緊披風領子,道:“主子的眼睛好了沒多久,是不能在外面多吹風,仔細回頭又傷着了。”,李夢應了一聲,扶着翡翠的手慢慢地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 沒走多久, 天空中忽然下起雪片來, 那雪來的迅猛,轉瞬間便連成了白花花的一片,翡翠等人早上出門之時見豔陽高照,都沒有帶傘,此時連忙幫着李夢把披風的風帽戴了起來,見前面的小亭子裏幹幹淨淨的全無雪花打進來,便連忙道:“格格先去那裏等着,奴才拿了傘就來接您。”。

李夢看了看天色,道:“也不是多遠的路,一起回去便是了。”,說是這麽說,心中微微有些猶豫。四阿哥府地方開闊,從這兒到福晉的正院,兜兜轉轉已經走了不少步,再往下又是比這更多一倍的路程,若真是頂風冒雪回去,是得受些寒。便道:“你也不必親自跑了,讓她們去便是。”,翡翠便回頭正要喊一個小婢女,雪珠連忙道:“奴才去就是了。”,李夢點頭道:“也好。”,轉身扶着翡翠的手,一兩步走上那小亭子,在石桌旁邊坐了,道:“不必太着急。”,雪珠蹲了身子,立即轉身快步地走了。李夢看了她背影一會兒,将眼光轉到了亭子旁邊的幾株柏樹,只見那柏樹在風雪中挺拔着身姿,是帶着十足精神的模樣。翡翠怕她着涼了,讓小婢女們手拉着手圍成了人牆,給李夢擋着風,又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雪珠回來,李夢忍不住有些奇怪,對翡翠道:“你去看看。”,翡翠應了,剛剛下了臺階,便見小路盡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氣喘籲籲地道:“李格格,奴才可算找到您了!”。

衆人回頭一看,見是蘇培盛,手中抱了一把天青色的油紙傘,傘柄透出烏紫色,一看就知道是胤禛平時用的器物。蘇培盛到了李夢面前,請安行禮後笑道:“格格前腳剛出了門,後面就下起雪來,四爺說格格肯定不會帶着傘,便讓奴才送來這一把。”,李夢甜甜地笑了,道:“有勞你了。”,她讓翡翠去接了,那傘看着沉沉的,拿在手中卻是輕巧若無物,不知是用了什麽材料制成的。一把傘原不算什麽,福晉正院裏若是想找出一把傘送來更是輕而易舉,只是胤禛特地讓蘇培盛将自己用的傘送了來,可見對李夢的用心。李夢見蘇培盛眉睫上都落了雪花,半化不化地挂在臉上,這時候一邊喘着氣一邊擡起手用袖子擦,是一副狼狽的樣子,不由得心裏又有些不忍又有些受不住,趕緊道:“何必親自跑一趟,讓下面的小太監送來就是了,瞧這大雪天。”,說着時,翡翠已經送了帕子上來給蘇培盛。蘇培盛笑着道:“我這一臉汗,仔細回頭把姑娘的帕子弄髒了!”,又對李夢道:“給貴人送傘是奴才的造化!哪裏辛苦了!”。

蘇培盛正要跪安回去,便見雪珠捧着一把墨色底色,上面綴着綿密紫藤花的傘快步趕了過來,氣喘籲籲道:“格格,奴才來遲了。”,翡翠氣道:“格格為了等你,在這兒吹了好長時間的風,有這時間,倒不如走回去也到了。”,雪珠連忙跪下道:“奴才該死!卻是記錯了收傘的庫房,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李夢見她手中拿着的傘嶄新嶄新,忽然轉向蘇培盛問道:“爺把傘給我了,出門時可用什麽?”,蘇培盛心道偌大一個四爺府,難道福晉正院裏連一把傘都拿不出來嗎,正要說話,忽然便明白過來,笑着對李夢道:“奴才也是擔心着,這風雪說來便來。”,李夢看了雪珠一眼,雪珠會意,站起身将那把傘送到了蘇培盛手上,蘇培盛恭恭敬敬地跪了安,在路邊等候着李夢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了,才抱着那把傘往正院裏回去。

這幾日胤禛也沒休息好,待得下午衆人回去了,他在福晉這裏一頓飽睡,福晉雖是精心準備了晚膳,胤禛也只是簡單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竟是一日之間也沒與福晉說上幾句話,簫玉去看了幾遍,便見胤禛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床紗幔子半放不放,福晉拿着女紅靜靜坐在旁邊守着胤禛,她看了便替自家主子覺得心酸,又想到午宴上李格格坐在四阿哥身邊,四阿哥對那一位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了如指掌,卻連福晉從來不碰鴨舌,鵝掌這一類東西的飲食喜好都不知道。幸虧福晉現在肚子裏有了孩子,才算是牽住了四阿哥一點點心意,若不是這樣,這個福晉當真是在四爺府裏成了擺設了。

簫玉想到這兒,忽然聽見院子裏動靜,見原是蘇培盛正囑着小太監好好收着那傘,簫玉見那傘墨色底上綴着淡紫色的紫藤小花,分外雅致嬌豔,福晉素來喜歡大氣深沉的顏色,這樣的紫藤色卻不多見,知道不是福晉院子裏的東西,不由得笑着走過去,笑吟吟地道:“這是哪裏來的好東西?”。

蘇培盛正對小太監說着話,不備簫玉忽然從旁邊過來,又兼着是拿着李夢的東西,整個人幾乎一跳,才笑道:“哪有什麽好東西能進姑娘的眼了!”,簫玉聽他說話遮掩,便伸手去拿了那傘,口中道:“讓我看看!”,又笑道:“若是不方便便算了。”,蘇培盛聽她這般說,只能道:“哪有什麽不方便的!”說着将那傘交到簫玉手中。簫玉見那墨色底色是極好的杭綢,上面繡着的紫藤花針腳繁複,花色流麗,不是凡品,又見那傘柄下小小地垂着一塊花朵形狀的吊牌,上面繡着一個“夢”字,便知道多半是李格格院子裏的,口中只笑着道:“我原是不知的,可別把手汗印上去,弄髒了。”,說着還給蘇培盛道:“蘇哥哥趕緊收好了!”。蘇培盛接過傘,給那小太監收自習了,這才笑着和簫玉道:“杭綢做的傘,最是精巧細致,現在江南一帶流行的富家大戶流行得緊,便是那小門小戶的百姓人家,也多有扯了最低檔布料仿制的。”。

簫玉聽他沒由來扯了這一堆,不由得笑道:“我原是沒這個命享用的,只是看看,飽了眼福,從手中過了也罷了。”,一說說得蘇培盛慨然道:“那又有什麽,下月我随着爺出前門大街,在那上好的店裏幫你帶上一把就是,只要你喜歡。”,簫玉笑着推了他一把,道:“越說越不像話了!我怎敢勞蘇公公大駕。”,蘇培盛微笑着看着她,半晌沒說話,簫玉被他看得臉微微紅了起來,推了一把蘇培盛道:“快去做你的大事罷!”,又向左右張望了幾下,見沒人注意着他們這兒,這才放下心啦,一時間趕到福晉寝室裏,見福晉已經倚靠着四阿哥床邊睡着了。翡翠放下心來,自搬了繡墩在堂屋裏做起女工來。

胤禛睡醒的時候,卻見福晉正趴在自己腿變,珠釵滿頭,脂粉未褪,呼吸深厚綿長,卻是睡的正香,胤禛心中微動,終究是不忍,輕輕邁下腿來,走到一邊長桌案旁,待要呼喊奴才,又怕擾了福晉這一刻清靜,便自己斟了一杯茶,那茶卻是有些涼了,他走到房門邊,掀起簾子想喊奴才,卻見堂屋裏空無一人,胤禛便大步走了出去,還沒到門口,就聽見臺階上一個婢女低低地尖酸道:“可不是!巴巴地送這傘來,就連着新年裏還要和咱們福晉搶四爺!”,另一人笑道:“大抵是天性如此,離了四爺便寂寞得很。”,兩人一起笑起來,又聽之前的婢女刻薄道:“以為坐在四爺另一邊就是和福晉平起平坐了?別說現在不過是個格格,即使将來升了側福晉,也不過是個妾!天生是伺候咱們福晉的命!”,另一人笑道:“側福晉?我看做這個格格已經便福氣頂到頭了!”,胤禛聽到這兒,冷笑一聲,邁出門去,卻見正是簫玉和另一個嬷嬷,兩人回頭見了四阿哥,原本是以為主子在卧室裏睡覺的,一時吓得都呆住了,卻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嬷嬷嘴唇哆嗦了半晌,猛地磕下頭去,顫聲道:“四爺……四爺!”,心知闖下了大禍,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面對,直吓得舌頭都打了結,她年紀又大,嘟囔了幾句竟是眼前一花,徑直往旁邊暈倒下去。胤禛冷笑着道:“好得很,爺竟然不知道福晉身邊有這樣的好奴才!”,蘇培盛原是在側室等着的,這時候見了這光景,唬得立即便使了眼色讓旁邊的婢女去喊了福晉出來。

簫玉跪在地上,臉色一片慘白,連嘴唇都褪去了血色,胤禛向後尋了椅子坐下,冷笑道:“福晉原不是那般的人,盡是你們這樣的狗奴才、髒東西撺掇着,敢在背後編排李主子!倒不知是誰借的膽子!”,一邊說一邊向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見福晉鬓發蓬松地被婢女扶着急急從屋裏趕了出來。見了這光景,已經明白了六七分,轉身向胤禛蹲了身子道:“都是妾身訓誡奴才無方!”,胤禛淡笑着道:“拖出去,六十棒!”,簫玉聽了,幾乎人要軟癱過去,那四十棒下去,人就去了半條命,六十棒就等于亂棒打死,她只吓得跪着膝行上前,抓住福晉的旗裝下擺便大聲哭求道:“福晉!福晉!救救奴才!可憐看在奴才自小便跟着伺候您的份上!千萬救救奴才!”,又見福晉掩面,簫玉轉身膝行到胤禛面前,不住地磕頭,哭道:“四爺!求您開恩啊!奴才真的知道錯了!奴才罪該萬死,不該在背後編排李主子!奴才罪該萬死!”。

胤禛看也不看她,只向左右看了一眼,斥道:“你們都傻了不成!”,一時間周圍的奴才才反應過來,伸手拖住了簫玉左右兩只胳膊,道:“姑娘謝恩罷!”,簫玉掙脫左右,哭着對福晉大聲喊道:“福晉救救奴才!”,胤禛看了福晉一眼,淡淡道:“今年宮中太妃身子有些不好,故而宮中一切減免,我原是想緩一緩遞上封名位的事情,求得旨意,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慮了。”,福晉聽了,只勉強笑道:“爺的安排自然有理。只是簫玉是家養的奴才,一直跟着臣妾長大,求爺開開恩,留她一條賤命罷!哪怕是打發回妾身的娘家也好。”。

家養奴才,若是被打發回去,便是極大的羞辱了。簫玉這是只求一命,當即不住磕頭,淚水長流道:“求四爺開恩!”,胤禛看了福晉一眼,眼光落在她肚子上,想着福晉當下懷着孩子,終究是要照顧着她的心情,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打三十大棍,逐出府去!”,福晉這才出了一口氣,見簫玉被小太監架着往外拖去,卻也是愛莫能助了。

這一趟動靜鬧得大,一時間竟連李夢那裏都聽說了五六分,翡翠冷笑着沖着福晉正院方向啐了一口,道:“那簫玉自作聰明,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連咱們格格都敢編排!若不是福晉有孕在身,替她求情,現在早在黃泉路上了!”,想了想,又擡手打了打自己嘴巴,笑道:“可不是‘格格’了,側福晉!”,李夢笑着看了她一眼,道:“連個影子都沒見到的事情,別亂說!”。

然而影子很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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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一過,四阿哥便向上面遞了旨意,要求封李夢喂側福晉,宮裏的旨意很快便披了下來,接着內務府按制,将增加的奴才們都送了過來,四爺府裏,胤禛也特意讓人來修葺了李夢的院子——原是想把她徹底換個更大的院子的,但李夢說一來是住慣這個院子,不想換,二來是竹星年紀尚小,若是換了個新院子難免敲敲打打,幾個月不得個清靜。如此胤禛便也随了她,只是将屋內的裝飾變得更為精致疏闊,又連帶着賞賜了許多大件小件的擺設,有本來就從庫房裏拿出的,也有宮裏賞賜的,更有其中一只博古架,是德妃娘娘特意讓人送來的,上好的黃花梨木所制,倒是前朝的風格,清新雅致,簡約處更見工匠手藝,李夢便将自己做的那些護膚的香膏全部放了上去,如此一目了然,比每次讓翡翠從匣子裏捧出來給自己選,更加方便。

正式冊封了側福晉之後,李夢第一次去給福晉請安,卻已經是春天了。

這一日,李夢穿了一身淡紫色馬甲,下面是灰藍色長裙,群帶上繡着蝴蝶圖樣,隐隐約約地看不大分明,頭上仍然是那只櫻色的蝴蝶釵子,卻被李夢極巧心思地罩上了一層灰藍輕紗,和衣裙的顏色融為一體,整個人看起來分外清雅貴氣。

她一走進福晉院子裏,一路灑掃的粗使太監和婢女全部蹲下身去:“給側福晉請安!”,翡翠拼命壓抑住臉上的笑容,扶着李夢的手走了進去,就見到武氏已經在裏面了。另有宋氏,因為知道李夢新晉升了側福晉,這幾日總是要來福晉這裏請安的,故此也在這裏。

兩位格格一起蹲下身去:“給側福晉請安!”,福晉從李夢走進來,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将她這一身雅致的妝扮從頭掃到尾——她原以為李夢晉升了位分,今日過來請安,至少應該是花團錦簇的富貴,卻料不到是這樣的清麗。

李夢扶起宋氏,道:“宋姐姐起來罷”,又看了一眼武氏,道:“武格格也請起。”,武氏笑着道:“多謝側福晉。”,又看向她一眼,眼神中卻有着試探、讨好、畏懼、不安等諸多情緒。李夢只當做沒看見,穩穩走到福晉身側的側福晉的座位——那卻是和兩位格格區分開的座位,不僅坐的位置不同,便連桌椅的紋飾,旁邊的擺設也能看出品級高低。福晉此時已經顯出了肚子,坐在位置上低頭撫弄着旗裝,便顯出一種臃腫來。福晉淡笑着道:“我原本身子便不好,這府裏事情又多,操透了心。以後有着妹妹在旁邊幫襯着我,我也可以省省心了。”,李夢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妾身愚鈍,若是福晉有用得上妾身的地方,盡請指教就是了。”,福晉原本是試探,聽這句話被她不軟不硬地頂了回來,當下心裏覺得老大無趣,正好婢女送上來安胎藥,福晉揭開蓋子喝了,卻不悅道:“涼了!”,說着将那杯盞扔回托盤裏去,濺了那婢女一頭一臉。

那婢女眯着眼微微側臉躲過了,這才陪着笑道:“福晉莫要惱,方才福晉說藥太燙,奴才便擱在旁邊打扇了老半天,總是沒控制好時候。”,福晉連話都懶得說,只揮了揮手讓她去重新煎了,心道沒了簫玉,這身邊就連個能用的順手的奴才都沒有!不由得向李夢斜斜看了一眼,只見她低頭正喝着婢女送上來的桂圓紅棗茯苓茶,一臉淡然。福晉按捺住心中的不快,笑着道:“側福晉可要嘗嘗我這裏的金絲酥餅?”,李夢聽她喊自己“側福晉”,知道福晉心中不快,便站起來蹲了一蹲身子,才笑道:“謝福晉恩典。妾身早上用過了早膳,不過知道福晉這裏的東西都是極好的,也想讨要幾塊來嘗嘗。”,福晉撇嘴一笑,便讓婢女們鋪了膳桌,除了那金絲酥餅以外,碧梗粥、龍井羹全都端了上來,竟也是陸陸續續地鋪了一桌子,武氏只笑着道:“我們都跟着側福晉沾光了。”,宋氏也道:“側福晉多用些。”。

她們幾人人人口中一會一個“側福晉”,李夢聽在耳中只覺得老大不習慣,雖然已經穿越過來了很久,但她進了胤禛身邊就一直做的是格格,此時變成了側福晉,只覺得生活中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譬如原來和宋氏就只是姐姐妹妹地相互稱呼,現在宋氏動不動一個“側福晉”,自己卻是想與她說幾句俏皮話也不能了。只是這些微妙的感覺也只能在自己心內默默想着,卻是萬萬不能拿出臺面說,否則便成了“得了便宜還賣乖”,一時間宋氏、武氏、李夢幾人動了筷子,将那桌上的糕餅粥湯用了不少,卻見福晉一筷子也沒動,幾人知道她月份愈大,對飲食更加仔細,也不以為意。

不一會兒,李夢和宋氏,武氏都接了婢女遞上來的帕子擦了嘴,用香蘭茶仔細漱口過了,這才重新到堂屋坐下,福晉斜斜倚靠在邊上的小幾上,言簡意赅地道:“今年六月,咱們爺要陪着萬歲爺去南巡,這是前天下午宮裏才出來的旨意,我想着不如等到幾位妹妹來了我這院子裏再說,便沒聲張。”,武氏聽了,眉尖微微一挑,便聽福晉微笑着道:“我現在這個身子,肯定是不能陪着爺出去的,漫說出去,便是去宮裏德妃娘娘那兒走走,如今也是艱難了。”說着低頭笑着扶着自己肚子,沉默了一下才道:“二來,府裏的事情總要我料理着,走卻也走不掉,但爺這一去,總要有幾個月的光景,身邊沒個女人伺候着總是不行的。”,一時間屋子裏人人臉上表情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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