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妹夫
妹夫
夏染做了一夜光怪陸離的夢,第二天睜眼後又賴了會兒床。早上出門前,她再次戴上幽靈耳環去上班。
一到地鐵站,她就發現通道裏燈壞了。光線昏暗,工作人員正在維修。而夏染看不清,下扶梯時踩空,直接整個人都摔蒙了。
人擠人的早高峰,夏染靠地鐵門站着,掌心擦破皮,隐隐作痛。她擡頭看顯示屏,突然注意到屏下的一對情侶。男生背着包,一手握着橫杆,一手拎着一個女式電腦包,胳膊護着女友。女生靠在他胸前,閉着眼打瞌睡。
夏染靜靜地看着,然後想起她和俞斯哲的聊天,最近幾天的記錄不過是:
“你還在調時差?”
“啊。”
“我跟我爸媽四點到。”
“嗯。”
她又給俞司哲發了一條消息:“你對婚後生活有什麽計劃?”家庭責任需要彼此分擔,而個人工作也需要互相配合。她再次想起管家婆這三個字。俞司哲會要求她脫離社會,成為家庭主婦嗎?反正她不願意。
思考至此,夏染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句話:談戀愛不如看小說。
直到男生注意到夏染的目光,她才垂眸。現在不光掌心疼,膝蓋也疼。她看向玻璃門上映照的自己,孤獨模糊,毫不真實,就像她所謂的五年戀愛一樣,如霧裏看花水中望月。有的只是雙方父母的相親相愛。她想起俞司哲的次數不多,甚至想起幹媽更頻繁一些。
這一刻,是“分手”兩個字第一次跳進她的腦海。
她重新打開微信,發現發給俞司哲的消息已經不能撤回了。
隔着一排座椅,同車廂的另一扇門邊,寧恩勤擡眸看向她的背影。隔着晃動的扶手和擁擠的人群,他只能看到她的側顏。
其實他在站臺就看到車內的夏染,只不過在地鐵停穩時,他轉身從另一扇門上車。
幾站後,夏染那邊有人推着坐輪椅的老人上來。她便跟着人群朝長椅中間挪,後來索性走到門邊,準備待會下車。
寧恩勤發現她走過來時猶豫片刻,背過身。待她在自己身後站定,他才看向漆黑的窗戶,看向她投影在玻璃上的背影。
他們彼此背對背,直到地鐵進站停穩,兩邊的門同時打開。兩人又同一時間邁步,走向相反的方向。
寧恩勤并不着急。他甚至上樓後靠到柱子邊,垂在身側的左手捏着無線耳機盒子,用拇指輕輕彈開,又咔噠一聲關上,如此反複。視線裏,是夏染刷手機出站。
下一趟地鐵到了,宋宇哈欠連天出站,一到地面就看到走在前面的寧恩勤,便幾步小跑跟上,“你今天有點遲啊。”
“地鐵人太多了。”寧恩勤取下耳機。
“哪天不是這樣。”
“我以後開車上班。”寧恩勤問他,“順便帶你?”
“千萬別。開車比地鐵堵多了,起碼早起半小時。”宋宇又打個哈欠揉揉眼睛,突然注意到遠處一個人影,立即拍拍好友肩膀,“那是不是數據中心新同事?”
寧恩勤往遠處看一眼,嗯一聲。
“要不快點?咱們跟她一起走。”宋宇建議。
“要去你去。”
“太冷漠了你。”宋宇說着聳起肩膀,沒真去追趕夏染。他一向有賊心沒賊膽。
……
到公司第一件事,夏染就去洗手間查看傷勢,結果發現耳環竟然掉了一只。這可是她最喜歡的耳環。她甩甩頭,看着孤零零一只耳環在她左耳上搖晃。行吧,戴一邊也可以。
兩邊膝蓋都流血了,血痂黏住黑色牛仔褲,扯下來時特別疼。她貼了創口貼,又補口紅提氣色。
等回到工位,她給已婚的表姐發了消息——“當初,你為什麽選擇和姐夫結婚?”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未來的大酒店老板娘。”
“別這麽叫我。”夏染很尴尬,“我只想請教你們當初戀愛時彼此了解到什麽地步,或者發生什麽事情才說起結婚。”
表姐感嘆:“結婚之後就只剩柴米油鹽醬醋茶,閨女教育老公薪水之類的問題,談戀愛好像是上個世紀的故事呢。”
夏染看着“對方正在輸入”反反複複好久,最後才彈出來一句話——“我們當時其實有挺多問題。可選擇結婚是因為談了那麽多次戀愛,我終于發現即使再換一個人,其實都是一樣的。過程一樣,結局一樣,沒有任何特殊,還是會出現各種問題,所以倒不如就此畫上句號。”
夏染看着這句話,黑亮的瞳仁猛地一顫。
“我是一個現實主義者,所以當初才建議你跟俞司哲在一起。對于大部分人來說,結婚了就要操心房貸車貸各種支出,可你不用。這一點就足夠很多人羨慕,更何況還沒有任何婆媳問題。”
“我不是跟幹媽結婚,是跟俞司哲結婚。”她要跟俞司哲過一輩子,而不是幹媽。
表姐瞬間猜到夏染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我記得有個名人說過吧,如果追求結婚,那就不要太考慮愛情。說白了,沒有感情基礎也能戀愛結婚。但如果要做一個追求真愛的理想主義者,那就很難了。”她頓了頓,“為什麽一定要選另一條艱難的路呢?”
夏染沉默良久。在泰階,三四十歲沒結婚的同事有很多,夏染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但是一回到親朋好友的生活圈乃至曾經工作的學校同事圈,她就是個可憐兮兮苦守寒窯多年等待異國男友的當代王寶钏。
看過很多書,聽過很多人生道理,她一會兒覺得自己是現實主義者,一會兒覺得自己是理想主義者。開化是半開化,覺醒又未全覺醒。怕就怕這種半現實半理想地不清醒,到最後什麽都抓不住。
于現實,對她而言婚期已定。
結婚是兩家人的事情,事到如今夏染不可能不考慮父母以及一直疼愛她的幹媽。此刻,她突然希望自己是個更自我甚至更自私冷酷的人,那想必相當幹脆利落地做決定。
就在這時,母親喬梅的對話框彈出來,問她下午要不要去婚紗店。
“我今天很忙,沒時間去。”夏染回複。
喬梅發了好幾個小紅書鏈接,都是女生的備婚日記,“你得上心呀,從選禮服到挑婚慶公司都得仔細考察。”
“那男的做什麽?”
“男人無所謂,一套西服就能穿一天。可你得換幾套衣服,女人一輩子就只有那一天最漂亮——”
“我就不能天天漂亮麽?非得到婚禮上才漂亮?他無所謂的話,那我也無所謂。誰規定一輩子就只能結一次婚?說不定我還辦好幾次。”
“說什麽糊塗話。真是一點就炸。行了,我來看。”喬梅認為夏染就是圖個嘴快。反正閨女從小到大都是按照父母的要求在走。她沒有過叛逆期,雖然偶爾嘴上犟,但也還是規規矩矩當老師,談戀愛結婚。
“你幹媽眼神兒好,會挑人。”喬梅又說起新聽來的消息,“她女婿是從法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以前讀高中時受過玉春資助。後來說是今年七月份高中百年校慶,他剛好回國不久,被邀請去參加學校活動。玉春以前資助過好幾個學生,所以也被邀請去學校,就這麽認識的。”
喬梅繼續說:“那個男孩子好像本來要去北京的什麽國家單位工作,不知怎的後來還是回來了。這才有跟司貝的緣分。原來他倆很久之前就通過共同的朋友加過微信,只是很少聯系。我已經看過了,他倆屬相特別和。”
夏染沉默着,如果她之前還不能确定寧恩勤和俞司貝的未來發展,那麽此刻相當确定——他們有90%的概率結婚,正如夏染喜歡的黑巧純度一樣。寧恩勤受過幹媽資助。幹媽是他的恩人。那麽他絕對會慎重對待戀愛。既然見了家長,那就是奔着結婚去的。
她心裏有一塊壓底的石頭,沉甸甸的,慢慢碎成幾塊,再慢慢化作灰燼,消失無蹤。她此刻有種古怪的,令人麻木卻又暢快的釋然感。
一天天的都在瞎琢磨什麽呢,她暗暗責罵自己。然後她給表姐回複道謝,抽出紅筆在公司發的日歷上将明年三月十六日标紅。最後,她敲敲自己的腦袋,打開富婆會所群對話框。“寶子們,司貝的男朋友是我合作部門的同事。”
……
下午,實驗室。
“先用這個方法試試,回頭再調整。”寧恩勤用紅筆在報告上做了幾個記號,然後脫下實驗服,“我現在回綜合樓,待會再過來。”
“好的。”工作人員點頭。
來到走廊上,寧恩勤從口袋裏掏出一小塊黑巧,剝掉包裝紙放進嘴裏,任苦澀的口感充盈味蕾。昨晚沒休息好,他必須找點辦法提神。
同一時間,還在熟悉工作的夏染被老韓差使來找寧恩勤簽字。她一路詢問,來到他的座位。
陽光照射在他空空的座位上,烘烤得靠背發燙。桌上幹淨整潔,所有辦公用品歸類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除了桌角的一盒巧克力。
夏染一眼就發現這巧克力的牌子就是俞司貝送給她的那款。
“夏染?”宋宇發現她在這兒,然後朝周圍看看,光明正大地來搭話,“你找恩勤?”
這時,寧恩勤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他正在講電話。俞司貝在附近辦事,找他一起吃晚飯。
“你快下班就跟我說一聲,我到泰階大門口等你。”俞司貝在電話那邊說。
寧恩勤已經看到夏染,“我來找你吧,地址發過來。”
“好啊。”俞司貝沒什麽想法,根本猜不到寧恩勤是為了避免她在公司門口意外撞見某個人。
“你在我這兒做什麽?”寧恩勤放下手機問宋宇。
“跟新同事了解項目進度。”宋宇樂呵呵地将胳膊搭到他肩頭。
夏染雖不動聲色,但也猜到了剛剛寧恩勤應該是在跟俞司貝計劃晚上的約會,“有份文件需要簽字。”說起來,她跟俞司哲一起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
寧恩勤注意到她耳朵上只有一只耳環。“放這兒吧,我看完後簽字返回來。”他将宋宇的胳膊拍掉。
“到時候我拿來給你。”宋宇立即補充。
寧恩勤看了他一眼,坐下打開電腦,不再說話。空氣裏,依舊是橘子香氣。
“你別管他,他平時就這樣。”宋宇送夏染出去。
夏染其實沒有多想,但宋宇這一句話出來,她不得不多想。這真是寧恩勤平時的畫風?如果是,宋宇大可不必找補。
她沒有回頭,如果一切順利,寧恩勤會成為她的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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