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夕陽照雪, 暮色将近。
林青青難得心情不錯。
自從來到這裏,千陽的困境就時刻壓在她的心頭,如今心事了卻,她手捧一本醫書, 臨軒煮酒, 便覺好不惬意。
窗外是一片銀白的雪, 再往後看,白衣勝雪的少年站在雪地裏, 衣袂翩翩,颀長的身形說不出的清寒飄逸。
“來得正是時候。”林青青放下書,向少年發出邀請,“來品一品朕煮的茶。”
方子衿轉身步入內室, 帶着一身寒雪進來, 覺察到空氣中的酒香味,腳步微頓,“陛下煮的是什麽茶?”
林青青笑了聲,倒出一杯,擡高手臂遞過去。
“玫瑰花茶, 以蘭素點的茶,朕第一次嘗試制作花茶,嘗嘗?味道一般,但勝在芬芳馥郁,口留餘香。”
方子衿接過茶杯。
林青青招手示意他坐對面, 少年捧着茶杯坐下, 認認真真地觀望杯面的一片花瓣:“這是陛下親手做的茶葉?”
“哈哈……”林青青手背抵着額頭, 笑得肩膀都在發抖,“你先嘗嘗。”
方子衿聽話地品了一口, 舌尖有一種喝了酒似的酥麻,茶水微甜,帶着絲絲暖意傳遍全身。
“好香。”
林青青手指蜷曲抵在下颚,撐着頭看他:“這茶只有香嗎?”
聞言,方子衿飲盡茶水,看見林青青的手有條不紊地往杯子裏倒茶,目光轉向她的臉,卻意外對上視線。
在林青青墨澈的眼底看見自己的影子,方子衿又想起千陽那場火災,以及進針那日自己做的荒唐事,心虛地移開視線,想也沒想一口飲下杯子裏的茶。
他不知道說什麽,又把杯子遞過去,垂着眼皮,安靜地等待林青青添茶。
林青青任勞任怨地為他續了一杯。
在方子衿喝下第五杯的時候,林青青收了茶壺。
等不到新添的茶,少年鳳眸裏浮現一絲不滿足,卻也懂事地沒有向林青青索求,他的頭腦有些脹痛,身子也在發熱,站起身道:“臣還有事,先行告退。”
林青青眼神奇異地望着少年,見少年筆直向外走,笑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罷?”
少年雙頰的紅暈鮮豔,玉潤的耳垂紅成一片,有蔓延到耳後根的趨勢,他于原地站定,呆呆地望着一臉溫柔笑意的林青青。
“哥哥,你的茶……”方子衿敲了敲眩暈的太陽穴,“裏面放了什麽?”
林青青臉上笑容一僵:“這是酒,你喝不出來?”
她半年前學習釀造玫瑰酒,加了很多水果發酵,濃度不高,在宣國人眼中或許都稱不上酒。
“酒?”方子衿喃喃道,“我不能喝酒。”
林青青哪裏知道方子衿不能喝酒,聽他這麽說,心下便是一驚,怕他對酒水有過敏史,忙過去抓住他的手腕,探測脈搏和心率。
“喝酒了會如何?”林青青面色凝重,發現方子衿心跳逐漸加速,正要命人傳喚陳霖,只聽方子衿低聲回道,“會揍人。”
林青青:“……”
林青青默默松開方子衿的手腕,銅雀臺上被拍過的肩膀忽然有點疼,恐被殃及,和方子衿拉開了一段距離。
“身體會有不适嗎?”
“我回去了。”方子衿走起道來都輕飄飄的,迎頭撞上柱子,把額頭撞紅,側了側身子,又撞上同一根,他眯了眯泛紅的眼,大轉身筆直朝着窗戶跨步。
林青青眼疾手快地拉住人,“大将軍,你怎會沒喝過酒呢?”
酒是驅寒的利器,宣國将士征戰在外,閑暇時多少會喝上兩口暖暖身子。
林青青實在不放心,扶他到坐榻。
方子衿坐下後呆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視着林青青,帶着醉意在她耳邊悄聲道:“哥哥。”
林青青:“怎麽?”
“我可以留下嗎?”
“你這樣也走不了啊。”林青青哭笑不得,揉了揉被少年呼得發癢的耳朵,“白日裏不知在別扭個什麽勁,說什麽都不肯留,這下酒後吐真言了。”
方子衿沒有像他說的那樣暴起打人,一個勁地攥着桌上的杯子看,趁他沒把眼睛塞進杯子裏,林青青非常無情地把杯子收進櫃子,和茶壺放一個盤子裏。
少年唯剩的玩具被剝奪,拉了拉林青青的衣袖,張開手:“抱抱。”
林青青回身抱了團棉被,塞他懷裏。少年的額頭搭着棉被,孩子似地露出滿足的笑容,看得林青青手指發癢,戳了戳他的臉。
方子衿收斂神色:“就算你是哥哥,也不能戳我的臉。”
“那誰能戳你的臉?”林青青随口問。
“哥哥能。”少年眼波帶笑,像個心花怒放的小松鼠,“我要哄哥哥開心,我們不和離。”
林青青承認她被哄開心了,緊接着疑惑道:“為何不和離?你不是一直想離宮嗎?”
方子衿沉浸在喜悅裏的心情被一種陌生的委屈取代,嘴角下彎,冰雪似的臉上帶着可憐兮兮的表情,“與我和離,是要娶方詩霜嗎?”
“我瘋了才會娶她吧。”林青青的聲音很輕,方子衿還是捕捉到了關鍵的兩個字“娶她”。
“我不喜歡方詩霜。”少年扭頭道,“哥哥也不要喜歡她。”
林青青完全能理解方子衿的感受,這種類似于朋友之間的陣營感——你是我的朋友,如果在乎我的感受,就不該和我不喜歡的人做朋友。
“好。”林青青說。
方子衿迷迷糊糊沒聽見,臉頰貼着棉被,說話聲音悶悶的:“哥哥,我有一位友人不久前打了一場勝仗。”
起手式“我有一個朋友”,林青青心頭頓時警惕起來:“打了勝仗,那是好事。”
方子衿:“但他遇到了一些煩惱。”
“什麽煩惱?”
“他最喜歡的哥哥和他疏遠了。”方子衿嗓音低了下去,“也不再叫他乳名,他很難過,但他不知道該怎麽和哥哥相處。”
林青青迷惑X2:“乳名?你乳名是什麽?”
方子衿茫然地轉了轉眼睛,看向林青青,頗為謹慎地辯解:“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
林青青附和地颔首:“我口誤,說錯了,你朋友乳名叫什麽?”
“衿衿……他娘親也這樣叫他的。”方子衿沒意識到自己把自己名字暴露了,還在傾吐“朋友”的煩惱,“他感到了害怕。”
“為何害怕?”
“他的朋友們告訴他,他哥哥看上了他的妹妹。”
林青青差一點就被方子衿的話給嗆到了,什麽叫他哥哥看上了他妹妹,這都什麽跟什麽?
換她,她也害怕。
“他哥哥不會看上方詩霜。”
少年聽了她的話,一雙鳳目彎了彎,眉眼也跟着舒展開,微微泛紅的眼角透着一抹豔麗。
林青青靠着窗軒賞雪。
偷得浮生半日閑,室內太過靜谧,林青青不知不覺閉上雙眼。
小憩醒來,發覺身上不僅沒有寒意,還有陣暖意,睜開眼便見拿給方子衿的被子蓋在她身上。
林青青釀的酒度數不高,此時方子衿也散了酒意,神态清醒。
少年偏着頭,和林青青一樣的姿勢撐着側臉,安靜地用單手翻書,發絲被窗外的風吹起,沾着幾片細雪。
林青青不經意掃了一眼,莫名覺得書冊上的字眼熟,像一本美人圖。
“在看什麽書?”
方子衿翻書的手指僵住一瞬。
“哥哥要一起看嗎?”
方子衿喜歡看的無非就是一些話本,林青青本不打算幹涉他的興趣愛好,但那冊子的封面實在眼熟,沒忍住好奇心,走到他背後看了一眼。
“……”
這回換林青青不自在了,方子衿看的哪是什麽美人圖,這分明是唐堯在銅雀臺圖紙裏夾帶的私貨——被她塞回匣子裏的兩本《春宵秘戲圖》之一!
好尴尬,但她不知道怎麽說,方子衿竟然還能面不改色翻看。
林青青背後都出了細汗,伸出兩根手指,抽出方子衿手裏的圖冊,少年的目光平靜無波,瞥了眼圖冊,朝林青青的臉看去。
“你還小。”林青青語重心長,“這是大人才能看的。”
少年道:“我今年十九,明年便要束發加冠了。”
總不能說她知道方子衿心理年齡是十五歲吧,自爆的事情她也幹不出來,何況這個時代的十五歲,什麽大人的事情都能幹了。
林青青一口氣憋得心髒疼,緩了口氣道:“也成,你回去重新找一本。”
不是!你那什麽眼神,我不是要在沒人的時候偷偷看圖!
林青青冷汗都要挂相了。
方子衿收回讓林青青不自在的視線:“這是兩本男女……哥哥知道嗎?”
林青青掩飾自己的窘迫,故作潇灑地放入衣袖:“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方子衿閉上了嘴。
種種跡象表明,林青青的确沒有龍陽之好。
可他的心髒變得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面作怪。
方子衿還是沒有留宿太璟宮,細雪落上脖頸的一剎那,全身都涼透了。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一如郇州城的雪,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好像多走幾步,便再也找不到歸路。
“方子衿。”清朗的嗓音響在肅冷清寒的冷風中。
方子衿擡起頭,一柄淡藍色的傘擋住了頭頂的風雪。
林青青撐着傘,走至他身旁:“我想去宜城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嗎?”
“去宜城?”少年看向林青青的發頂,擡手拂去上面的雪花,“聽聞殷昊也去了宜城。”
林青青道了聲謝:“你消息挺靈通,剛回來便知道殷昊在宜城。”
方子衿沒什麽情緒波動地說道:“午時去了一趟睿親王府。”
“你去睿親王府作甚?”
“我蒙着面去的,哥哥覺得我去作甚。”方子衿眉宇間蘊含誅殺之氣,“千陽刺殺,我去還他。”
少年嗓音裏透着一絲龍傲天才有的陰鸷,林青青雞皮疙瘩起一身,站定腳步,調侃道:“千萬別是無效蒙面。”
方子衿沒聽懂:“無效蒙面?”
“你拿着傘。”林青青找出一塊深色手帕示範給他看,青色的手帕遮住下半張臉,眼睛露在外面,笑着說道,“你可知那日在鎮國府的郊外,我光憑你一雙眼睛,便認出了你。”
方子衿明白地點了點頭。
話題從刺殺被林青青強行扭到閑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方子衿偏了一下視線,淡淡道:“陛下派我去宜城即可,不必親自前往。”
林青青:“我有必須去的理由。”
方子衿快兩步走到林青青身前,淡藍色的傘落地,潔白如雪的衣擺散落雪裏,少年半跪在地,眼裏有着林青青從未見過的堅決。
“宜城如今瘟疫泛濫,有進無出,便是陛下信過的預言也道,親臨疫城九死一生。臣願代陛下去宜城,完成陛下想要完成之事,懇請陛下打消親臨宜城的念頭。”
林青青:“蓬萊劍上的提示直指宜城,可見宜城有太.祖遺留之物。朕乃太.祖嫡親血脈,手持蓬萊,朕去宜城最為合适。”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陛下的命乃蒼生社稷之根本,不該由陛下随性而為。”
少年臉色冷冰冰的,精致的面容蒼白寒冷,比雪還要勝上一分。
林青青伸手扶住他抱拳的手:“方子衿,趁着朕沒生氣,你盡快站起來。”
“陛下不改變前往宜城冒險的想法,臣便不起。”方子衿鳳目深邃冰冷,半步不退讓。
“那你便跪着。朕心意已決,三日後親臨宜城。”
林青青直起身子走了幾步,回過頭見少年孤零零地跪在雪地裏,撿起紙傘塞進他冰涼的手掌中,一揮衣擺,半跪在他對面。
方子衿目光一沉,放下了另一邊的腿。
林青青也跟着放下腿,瞧着面對面跪着的少年,開始打苦情牌。
“臘月了,将軍。将軍的身子骨強硬,不怕天寒地凍,但朕這嬌生慣養的皮肉,只怕跪上一個時辰,雙腿便要廢了。”
少年喉結上下滑動,啞聲道:“一定要去宜城?”
“你代朕去,朕怕你死在那裏。你死了,不僅完不成朕的任務,還耽誤時間。不如朕親自走一趟,你随行護着。”
林青青心裏有計較,派誰去宜城她都無法安心,不是她不相信方子衿的能力,無論是殷昊還是方子衿,他們任何一個人拿到宜城重寶,于她而言都是最差的結果。
“朕能活着在千陽走個來回,便能在宜城自保。這回殷昊自身難保,沒時間刺殺朕,指不定比在千陽輕松。”
方子衿想得不如林青青這般積極,鳳眸久久停留在林青青膝下的白雪,半晌後,終是沒抵過林青青的威逼,伸手扶起她。
“你不想去宜城,朕不會強求你。”林青青眸光瞥過一處角落,發現一片熟悉的衣角。
瞿遙?
他在這裏做什麽?
“那你怎麽辦?”方子衿眸子裏湧動着一種說不清的情緒,“讓我看着自己的君主陷入危險,袖手旁觀嗎?”
“君主之意臣子是不能違背的,方将軍。”林青青提醒道,“但我們是朋友,我從來都不是你的責任。”
方子衿泛紅的眼角變得通紅,倏然松開林青青的手。
“我陪你去。”
說完,少年轉身離開。
林青青不舒服地皺起眉頭,方子衿不想去,她也不會違背他的意願逼着他去,反應那般大,就好像她以死相逼似的。
想到這裏,林青青的心情也變得有些沉重。
宜城瘟疫蔓延,即便她懂醫術,到了那裏,一切都身不由己,可要她等着殷昊給她帶回一個大驚喜,她是完全無法接受的。
這是其一。
其二,費黎給了她一件“護身符”,是算到她會去宜城,從他的口吻考慮,她活着回來的可能性很大。
其三,她有比過殷昊的優勢,蓬萊劍在她手中,不好好利用一番,浪費銅雀臺之行。
當夜,方子衿還是回了太璟宮。
林青青睡眠淺,方子衿的輕功卻連影首都無法察覺,因此她并不知曉少年穿過她設下的機關,站在她房間裏,一站便是一夜。
方子衿回到京城不到兩日時間,千陽捷報傳遍京城。
阻攔千陽信件傳遞的人撤了,說明殷昊當真陷入麻煩當中,自顧不暇。
林青青牽着白馬,在城外等到方子衿時,少年恢複了往日模樣,除了依然面無表情,對她的态度并無變化。
宜城距離京城頗遠,他們快馬加鞭,也用了五天五夜才趕到。
宜城的防治系統基本癱瘓,城門不見守城的衛兵,遍地白紙冥幣,一眼望去像白皚皚的雪。
還未進城,便有四肢不全的人在城外乞讨。
見周圍的人還算平和,林青青示意影四給缺失雙腿的孩子遞食物。
拿到餅的男孩擡眼看了看影四,見他裹在黑色麻布裏,全身上下沒有值錢的東西,默不作聲地将餅移出破碗,等待下一個好心人。
“不對勁。”林青青拉住方子衿,低語道,“這些人不要食物,他們要的是銀子。”
少年指了指遠處。
林青青順着方子衿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有幾個人聚在一柄傘下數錢。
少年暗沉的目光有如夾着霜刃,斂神垂下眼:“采生折割。宜城,比我們知道的更加危險。”
采生折割,是乞丐中最惡毒的一種,人為地制造殘廢,以此博取過路者的同情,掙取大量錢財。
人心比起瘟疫,有時候更為直觀和兇殘。
林青青臉色發沉,命影八留在附近進行調查。
這些人明目張膽觸犯律法,而宜城的官府卻沒有一點動靜,可見這裏的官府徹底停止了運作。
進城前,方子衿叫住林青青,幫她攏好頭上的灰色麻布。
“等我們離開宜城,我有件事要告訴哥哥。”
“什麽事?”林青青問。
方子衿不言。
林青青看了他一眼,擡腳向城門走去,“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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