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急,慢慢拆

第7章 不急,慢慢拆

“巧啊,陳部長~”

向北一循聲望去,先看到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接着是惹眼的白毛和粉襯衫,人很高,長得不可否認的帥,年齡目測二十八九。

雖然可能會顯得有些惡意揣測,但向北一确實覺得這個人渾身纨绔子弟的氣息,風流且渣得純正的既視感。

他聽見陳祈眠喊了一聲“林總”。

然後這位林總長腿一邁,挑眉就問:“約了哪位美女嗎?”

向北一嘴角暗自一撇,往電梯角落裏挪了挪,又聽陳祈眠回:“沒有,和朋友來吃飯而已,林總去哪一層?”

“8樓,晚點一起喝一杯?”

“如果林總從八樓下來還沒醉的話。”

“肯定不會。”林洋說着大話,視線一直放在向北一身上,接着他問:“這位是……你朋友嗎?”

向北一聞言,心裏出門時壓下去的煩躁又漸漸攀了起來。從進電梯就一直看他,不知道的可能還以為他是動物園的猴子,神煩。

他低着頭,假裝發呆聽不到。

陳祈眠則頓了頓,他知道向北一的性子,所以原本并不打算把向北一提出來介紹一番,現在林洋這麽問,他也不好回一句不是。

于是向北一餘光瞥着跳動的數字,在陳祈眠的簡短介紹後,随口應聲着說“你好”,說完電梯門就開了,他沒給林洋多一秒再開口的機會,也忽視了對方那雙要伸不伸的手 ,大跨步出了電梯。

陳祈眠本也不喜歡在工作之外和林洋有過多的交集,随便扯了兩句就跟着出去了。

于是兩人都沒看到在電梯門關上時林洋捂着自己的手,心有餘悸地望着頭頂上攝像頭的滑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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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陳祈眠追上來的時候向北一已經在位置上坐下。

這家飯店向北一來的次數不少,這兩年和李洺出來吃飯很多時候會定在這裏,相對安靜,景色也好。

陳祈眠在他對面坐下,“林總他比較……”像犯了難又有些忍不住笑,停頓了一會兒陳祈眠才找出來一個詞:“……活潑。”

這詞搭配着這那副花花公子的打扮使用就顯得挺有趣,向北一無聲笑了笑沒搭話。

與此同時,八樓最靠裏一間包廂,氣氛不算嚴肅,但也稱不上絕對的熱鬧。

坐在主位上的人沒有什麽表情和言語,垂眸盯着手裏的高腳杯,在旁邊幾人的溜須拍、馬高談闊論中時不時晃動着酒杯裏的猩紅液體,直到包廂門打開。

“各位!不好意思!路上突然遇到點事,來晚了,我自罰三杯!”

随着高聲,一頭白毛晃進衆人視野,是讓這些人愛恨不能的人。畢竟是林家的寶貝大疙瘩,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敢真讓他罰杯,三言兩語真真假假地說着些場面話。

林洋陪笑着坐到預先給他留好的位置,用行為代替話語,連喝三杯,最後在一衆真真假假的誇詞下擦了擦嘴角,擦完他瞥了眼邊上人,那大眼珠子轉溜溜的,不知道琢磨了些什麽。

沒人知道究竟是誰傳承下來的陋習,國內的生意總喜歡在酒桌上談,仿若沒有了酒桌商業界就會随之坍塌消亡。

而現存的酒桌文化本質就是見人說人話幹,見鬼說鬼話。不鹹不淡虛情假意地周旋一通下來,酒過半,事也就成了。

林洋看了眼震動的手機,估摸了下時間,伸腳在桌底下踢了一腳邊上的人。

寒邃耷了他一眼,看着他的動作指示,沒什麽情緒地摸出手機。

五秒後,寒邃:“去一下衛生間,各位盡興。”

包廂門打開又關上,林洋挑了挑眉,是看戲的神态。

不多時,六樓的電梯門打開,寒邃從裏面走了出來。

等在門口滿頭汗的經理點頭哈腰,把手裏的水遞了過去,“……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停了。”

于是接過水的人往走廊深處走去,剩下經理一頭霧水,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要讓他這樣做?

衛生間裏,站在洗手臺前的人犯了難。

停水了。這個認知讓向北一眉頭皺起。

距離他從衛生間裏出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趕上停水了?要不要這麽倒黴……

在向北一犯難的同時,門外傳來一串緩慢卻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隔壁的洗手臺,然後向北一就聽到了礦泉水瓶被擰開的聲音。

他轉頭,先是入眼一雙骨節分明修長的手,往上是一截肌肉勻稱線條流暢的手臂,而再往上,則是一張不算陌生的臉——是那個經常出現在小區花壇的以及……揍了人的男人。

對方在他收回視線之前突然轉過頭來,然後垂眸掃了一眼他那雙以十分僵硬的姿勢垂在身側的手。

昨晚那拳拳到肉後又雲淡風輕整理衣服的畫面突然就在向北一的腦海裏回放,于是他快速移開目光。

但對方卻開了口:“要嗎?”聲音顯得低沉,“進來的時候服務員說停水了,給了兩瓶。”

向北一看着遞過來的水,又擡眼看了對方一眼,最終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謝謝。”

對方“嗯”了一聲,繼續道:“在小區見過你幾次,你叫什麽?”

“……向北一。”拇指摩擦了一下被溫熱劃過的指尖。

對方點了點頭,卻沒有自報家門的意思,向北一餘光落在他洗淨的手上,也沒有問。

向北一用那瓶水洗了手才覺得手上的緊繃感緩輕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一些。他蓋上瓶蓋,把水瓶扔進垃圾桶。

“啪嗒——”

旁邊的人把手擦幹後沒走,而是微微低着頭,點了一只煙。

向北一在不算難聞的煙味裏抽了一張紙,聽到對方的聲音再次響起:“和朋友來吃飯?”

語氣很平,向北一都不知道他是在問還是在陳述,只能回答道:“嗯,是的。”說完把紙巾丢進垃圾桶,“那個,我先走了。”

“等等。”

“?”

“你衣服後面沾了東西。”

向北一下意識反手往身後摸,下一秒,一股濃烈的男性氣息混雜着淺淡的煙味絲絲縷縷鑽入鼻腔,眼眸受驚睜大,猶如被針紮,他兩步跳開。

“紙屑。”對方絲毫不覺方才他伸手過來那個近乎圈抱的姿勢有什麽不妥,也對向北一失态的動作視而不見,撚着雙指漫不經心地吐出這麽兩個字。

向北一指甲嵌在掌心,扔下一句“謝謝”就快步離開,腳下的淩亂和第一次碰到這個人時相差無幾,出門時還差點撞到了地上的停用提示牌。

而衛生間內,寒邃松開剛才撚在一起的兩根手指,指尖空蕩蕩。

他垂眸笑了笑,将手裏的煙碾滅丢進了垃圾桶。

-

“眠哥。”向北一看了聲正在取票的人,猶豫了會兒還是叫出了口。雖然有些莫名,但他從廁所出來後确實就沒有什麽心情和性質再看電影了。

“嗯?怎麽了?”陳祈眠回頭。

“突然想起點我有個稿件今晚得交,我們改天再看吧。”

向北一随口扯的謊言落下的同時,取票機吐出了兩張電影票。

陳祈眠将票取下自然而然地塞進口袋裏,回他:“好阿,那回去吧。”

下樓去車庫的路上,陳祈眠問:“最近怎麽都沒看到李洺?”

向北一還住在舊城區的時候,陳祈眠時常找他,久而久之他和李洺也就認識了。

雖然一開始陳祈眠總覺得李洺那人有點奇怪,不是很希望向北一和他走在一起,但後來發現那人純粹就是嘴欠心善,而且不得不承認,李洺是個十分擅長調節別人情緒的人。

向北一:“他不在F市了,流浪去了。”沒說在哪就只能當他流浪了。

“辭職流浪?”

雖然認識,但陳祈眠對李洺也僅限于知道他名字和他之前住在舊城區。

向北一搖搖頭。

陳祈眠:“?”

“他之前可能也不上班。”

陳祈眠錯愕,這他倒是沒想到的。

路上等紅燈的時候,向北一數着秒,突然聽到陳祈眠喊他。

“北一。”

“嗯?”

“要和我說說嗎?不開心的事。”

綠燈亮起,路燈下樹影婆沙落進車窗,向北一的臉忽明忽暗,他磕了一下眼皮,指甲在掌心挖了挖,然後忽略後脊背的僵硬,把語調撥得輕松:“嗯?我挺開心的阿,沒碰上什麽不高興的事,我看起來不開心嗎?”

陳祈眠轉頭看着他,沉默了幾秒後,說:“那就好。”

回到家關上門,向北一卸了輕松的模樣。他在洗衣機前脫下衣服,然後走進浴室。

原本想在今晚和陳祈眠說一下以後晚飯的問題,但一晚上接二連三的事最後卻忘了。

洗完澡出來,向北一看了一眼朋友圈,最頂上一條還是李洺上個月發的。

他退出來點進陳祈眠的對話框,把今晚的消費對半轉了過去,然後發了一個小酒杯的emoji。

五分鐘後,對面點了接收轉賬,也回了他一個小酒杯

向北一看着顏色變得淺淡的轉賬提示框,舒了口氣。

周四吃過晚飯,陳祈眠走後他就開始洗澡,八點的時候拿出床頭櫃的安眠藥,吞了兩顆後關燈閉眼。

周五那天早上7點,他從混亂黑暗的夢境裏醒來,分不清虛實地緩了半小時後洗漱收拾,然後穿上鞋坐地鐵去商場。

陳祈眠說的那個農莊他查過,依山傍水,他們很可能會爬山。

鞋子專賣店裏,向北一在導購員的推薦下付款了一雙登山鞋。款式不是很符合他的審美,但已經是所有鞋裏最順眼的一雙。

傍晚五點半,向北一洗完澡收拾好自己,往背包裏裝了兩套換洗的衣服,再把手機電充滿。

六點手機響起的時候,他換上下午幹洗好的鞋,拎着包出門。

不同以往,這次他打開門的時候愣了一下。

向北一在心裏畫了一個等式:花壇那個男人=隔壁鄰居。

彼時,那人正靠在兩扇門間的牆壁上,垂着眸,聽到他開門的動靜便擡起頭來。

向北一手裏的背包肩帶緊了緊,帶上身後的門。

對方掃了他一眼垂眸看向他手裏的包,“去玩?”

“嗯。”

”和朋友?”

“是的。”

對方點點頭,“玩的開心。”然後收回視線沒再看他了。

向北一誇上背包下樓。

等向北一的身影出了小區,一樓一個原本搬運着裝修用具的工人停下不走了,駐足觀望着。

與此同時,六樓,向北一家門口。

一個工人神情猶豫道:“寒先生,二十分鐘可能會來不及。”

工人說着同時也不明白為何要拆隔壁這戶人家的門。

寒邃從手機裏擡起頭,看了眼電梯口,漫不經心道:“不着急了,慢慢拆。”

終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所以沒多久,質量性能都上乘的門版被卸下,接着又換上一扇一摸一樣的。

“寒先生,密碼。”

寒邃彈了彈手裏的煙,緩步上前,在操控屏上點了點。

“處理好痕跡。”

“是。”

下午的時候市裏下了雨,這會兒天氣還是霧蒙蒙的。

向北一上了陳祈眠的車,半路上和張讓他們彙合。

一行五人三輛車踩着霧蒙蒙的天出了城,但出了城外,天反倒開始明朗了起來。

逐漸由雨霧陰沉轉為了暮霭微紅,逃離了陰霾的雲霧,向北一望着天際那小半輪夕陽,覺得像偷喝了酒的小孩暈酡的臉。

導航語音播報着下一段将行路的距離,向北一把車窗落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城郊的風沒有城裏的悶,裹挾着傍晚的微涼吹進車裏,清新而溫和。

突然,“嘀——滴滴——”突兀的喇叭聲從車後方猛地破開了這份閑适,向北一驀地睜開眼,轉頭去看後邊,不解地問:“怎麽了?”

陳祈眠眸光閃了閃,腳下加快了一些車速。接着電話鈴聲代替了陳祈眠的回答。

“你丫絕對是第一個把庫裏南開成村頭二繃子的人!提提車速阿大哥!等會到地兒菜都得熱上兩遍了!”

陸朝的粗嗓門配着他那邊的重金屬搖滾樂從車載藍牙裏蹦了出來。

然而,下一秒就被陳祈眠掐斷了聲線……

向北一撇着陳祈眠的動作又回頭看了眼墜在後邊的大G,默默在心裏數起了秒:

1、2、3——

——“陳祈眠!你大爺!北一幫我揍他一拳!!!”城郊曠野的路上回蕩起陸朝的嚎叫。

前車的兩人皆笑了起來。

在一路鬼嚎下車子最終停穩,幾人陸續跳下車。

“這格調挺高阿。”說話的是張讓。

陸朝:“這大晚上的時候不會有什麽猛獸出沒吧?”

向北一望着遠處,心情相較出門時愉悅了許多。

F市山不多,唯獨這一片連着環繞了好幾座,山谷間淌着山泉溪流,在半山腰橫截了個斷面,溪流便挂起了飛簾。

剛開業不久的農家樂就建在山腳下溪流旁,大院前引着山泉繞了一大圈的水景,周圍的造景都依托了山腳的地形順勢而為,整體完美地融入了大自然裏,絲毫不顯突兀。

幾人越走近越覺得這應該叫藝術品而不是農家樂,來之前都以為它只是農家人借着院子搞點鄉野間的吃喝玩樂罷了。

“易、書、莊。”張讓:“怎麽感覺這名字還有點耳熟?”

“你有啥不熟,別人的屁你都熟。”

“尼瑪。”

“啧,你兩趕緊的別擋道,剛還擔心飯菜涼了。”一直沒說話的刑錯伸手推了他兩一把。

而向北一則被水裏游走的小魚吸引了注意力,熊貓鳅,黑白配色的不足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小魚。

“幾位來了,請往裏邊進吧。”

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從四面八方拉了回來,最後聚集到站在農莊門口的人身上。

向北一第一眼只想到了一句:安能辨我是雄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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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今天解鎖一個拆老婆門的寒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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