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上)發燒

第48章 (上)發燒

鮮血飛濺,嗚咽響起,那兩匹帶着止咬器的狼應聲倒地。

向北一看着寒邃,無從知道他是從哪裏拿出來的一把槍,也沒人知道他為何會在自己外公的生日宴會上随身攜帶着槍支。

老人的盛怒與失态宣告着這場不知是交易還是親緣關系續存的結束,以餓狼的死亡和槍響作為背景板,勾畫了一個棱角分明的圓,诠釋着交易的失敗與親情的難堪。

從進來這裏到現在也不過短短半刻鐘,這一切發生都太快了,矛盾與沖突,劇情與發展對于向北一來說都有些過于戲劇化的。太不真實,一如他最開始被寒邃帶回國內的那個莊園時一樣顯得十分的虛幻。

他最渴望擁有的親緣關系,在這個宮殿裏,正以一種十分破碎不堪的方式上演着,盡管早就知道世間百态,但心裏還是不免唏噓。

向北一被帶着離開的時候,外場的賓客還沒有散去,盡管應該是已經有意避開,但還是被不少閑逛的人撞到。

在向北一看來,寒邃的情況不是很樂觀,但不管是含寒邃自己還是裴執等人似乎都沒有放在心上,所以顯得一直捂着那個傷口的他有些小題大作,可明明只要他一松開,就會有大股的血流出來。

一直到坐上車,才有保镖拿來一個醫藥箱給寒邃做簡易的包紮。

酒精消毒傷口的時候,向北一看着寒邃的眉宇,對方沒有皺眉頭,他看了一下反倒自己先皺了起來。

也許瘋子的世界法則是他永遠都無法理解的,親情不是親情,而是交易,疼痛也不是疼痛,流血掉肉似乎都是家常便飯無足挂齒的小事。

一切都顯得癫狂,向北一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誤入了陌生的星球,正以一種十分格格不入的姿态參演着很多場名為平靜與瘋狂的鬧劇。

在保镖給寒邃包紮的時候,一雙手在向北一身上摸索檢查了一番,最後用濕紙巾把他臉上殘餘的髒污擦了去。

保镖的動作很利落很快,不多時車子便遠離這個詭異的舞臺,駛向屬于另一場鬧劇的莊園。

路上的時候,向北一被抱得很緊,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亂糟糟的內心,也似乎沒法準确概括出寒邃的狀态。

那張一貫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交織着隐秘的瘋狂與可悲的嘲諷神色,還有若隐若現的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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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到了嗎?”

向北一突然聽到寒邃這麽問。

他有被吓到了嗎?向北一這麽問自己。

答案應該是沒有,原因他也不知道。

“別怕,沒事了,抱歉。”

寒邃的聲音相比于平時有些微弱,很低,像呢喃,他說話時的鼻息全都噴在向北一的脖子上。

很燙。

車窗外的路燈透過婆娑的樹影從車窗外傾斜進來,微弱的明亮與昏暗在車廂內不斷交替,向北一看到抱着他的人閉起了眼睛,在頭破血流時沒有皺起過半分的眉頭此刻正微微的擰着,雖然傷口已經處理,但是脖頸側邊處還殘留着沾染的血跡,露出來的皮膚冒着一層薄汗。

發燒了,怪不得會覺得那間房間冷。

罕見的脆弱。向北一想。

回到別墅的時候,管家應該是早先就已經得到了通知,帶着醫生在主樓客廳等候着,他們一到,醫生便開始給寒邃重新治療包紮。

向北一原本是打算先上樓,但寒邃一直抓着他沒放,所以他就只能站在旁邊等着。

期間他聽醫生說如果出現頭昏想吐等症狀,最好是去醫院做一下檢查以免腦震蕩。

但醫生沒有提寒邃似乎在發燒這件事。

如果是向北一還對一切都無知的時候,他可能會想着任由寒邃燒死病死,但……

無法說話,向北一只能掙開寒邃的手,他這一舉動也剛好引來了醫生和管家的注意,向北一并不會手語,所以只是反過手背貼在自己的額頭示意了一下。

兩下,第一下醫生還以為是他自己發燒了,直到第二遍他指了指寒邃。

“yeah, he has a fever and has prescribed antipyretic medication. you should also pay attention to changes in body temperature at night。”(是的,他發燒了,夜裏也要注意他體溫的變化。)

”……“

向北一盯着客廳的一角,眨了眨眼睛,沒再有其他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扮演一棵被藤蔓纏繞的木樁。

-

這一晚,向北一沒能睡在自己的房間,在他洗完澡之後,管家就來敲開了他的門,對他說:

“寒總……不肯吃退燒藥。”

向北一站在房間門口和拿着藥端着水的管家靜靜的對視了幾秒,然後他後退一步,準備關上房門。

但管家眼疾手快,伸出一只穿着老北京布鞋的腳,卡在了門框上,并且神色還沒有任何的異常,依舊像一個收斂版本的彌勒佛。

“其實寒總昨天就發燒了。”

确實,寒邃靠近他的時候鼻息都有些燙。但,關他什麽事呢?發燒不吃藥,發瘋不治病,只專注于折磨他人。向北一在心裏思索道。

“寒總以前……”管家斷斷續續地又說:“他生病了總是習慣熬,也不喜歡別人近身,北一,能幫忙一宿嗎?”

那是一個會開槍打死兩匹狼的人,而不是一個三歲小孩。

“可能只有你的話他才會聽了,雖然可能前段時間寒總确實過分了些,但……哎……”管家說着說着突然聲情并茂了起來。

“……”我叫他去死他也會去死嗎?

向北一想,管家扯起牛皮糖誰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如果給他一筆創業的資金,他将可以打造一個商業帝國,因為臉皮對于他來說實在無足輕重。

在門口僵持了不下五分鐘,向北一幹脆不關門,退回了房間裏,該做什麽做什麽,也不再去看管家。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管家随後也跟着走了進來,把退燒藥和水一并放在了他房間的桌上,并莫名其妙地留下一句:“寒總發起燒來會連續高燒一段時間。”

“……”

向北一在房門被管家關上後,瞥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退燒藥和水,無語的收回視線,然後打開了筆記本。

自從他從寒邃的房間搬出來之後,他便開始撿起斷掉的小說,陸陸續續地寫着。

但今晚半個小時過去,頁面上并沒有幾行字。向北一煩躁地推開了筆記本。

他雙手抵在桌前,目光盯着桌角當一個木雕擺飾品,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然後起身。

心裏很煩躁,看什麽東西都煩,他此時此刻想要找來十紮A4紙,然後全部都團成紙球。

他在桌前站了一會兒,無語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抓起了桌上的退燒藥和水杯,閉了閉眼, 走出了房門。

開門關門聲響起四次,向北一的身影也在走廊裏消失。

此時樓梯拐角處,管家摸着下巴,微眯的眼睛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

向北一走進寒邃的房間後,在門背後站了好一會兒。

這間房間,帶給過他痛苦,也帶給過他解開疑惑後的無奈釋然,此刻在昏黃的燈光下,還躺着一個給予他這一切的人。

他走進到床邊,垂眸看着床上的人,靜靜地站立了許久,然後才把水杯放下,伸手扯了扯寒邃的一片衣角。

床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昏睡,但眉宇間并沒有得到舒緩,展露着痛楚,也許是發燒所致,也可能是頭上的傷口。

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換,只脫了西裝外套,染了血的襯衫領子也貼在脖頸處,壓得起了褶皺,額頭上都是汗。

發瘋不吃藥會變得像禽獸,發燒不吃藥會變成可憐大狗。

向北一靜默地扯了三下,沉睡的人才迷糊地醒了過來。

“小北……”

向北一忽略這道聲音裏的沙啞,沒去看寒邃,視線定在床邊,把手裏的退燒藥遞了過去。

但醒過來的人沒有伸手接,而是睜着一雙通紅的眼睛,帶着一些罕見的迷糊,看着他,然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摟進了懷裏。

向北一咬了咬牙,伸手推,但推不動,他攥緊了手裏的退燒藥,壓了壓從心底裏拱上來的煩躁,只能等着寒邃松開他。

但久久也不見寒邃放手。

向北一想就着眼前的皮肉咬下去,但腦子裏一會兒是林洋講的那個故事,一會又是在那個花瓶砸過來時血跡暈染開的一片紅和兩匹狼出現時僵硬的身體,還有醫生說的那一句腦震蕩。

向北一閉了閉眼睛,再一次平複了一下自己,然後把拿着藥的手從兩人間的縫隙裏伸了上來。

燒得迷瞪的人似乎沒有精力去注意他打算做什麽,于是向北一将那顆藥塞進了寒邃的嘴裏。

向北一看着寒邃先是皺起眉頭,雙唇緊閉抿成了一條直線,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向北一率先移開了視線,而後者則在一個吞咽的動作後将他的下巴擡起,逼迫着他交換了一個苦澀的、帶着藥味的吻。

向北一在那寸溫熱探進口腔的時候心裏的煩躁幻化成了一股邪火,但他沒有咬下去,而是擡手給了寒邃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有一些懵。

被打的人似乎是突然醒悟過來自己在做什麽,但沒有愧疚感,而另一個是有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沒有愧疚感。

向北一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寒邃包紮着的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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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節我在複制過來的時候出現了錯誤,已經訂閱的寶子可以清除緩存重新看一遍。抱歉,我腦袋昏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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