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寒邃像在哄……

第50章 寒邃像在哄……

灰塵顆粒在浸滿着陽光的空氣裏浮動着,發着晶瑩的光,四周的一切都很寂靜。

向北一看着寒邃,以為他會生氣,會動怒,或者用平靜的目光和平淡的語氣宣告他的死期。

但沒有,對方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那三個字,然後擡頭看向他,問:“去哪?”

是一種單純好奇的語氣,仿佛他說去哪都可以商量,沒有任何動怒的跡象。

于是向北一又寫:回國。

“回去做什麽?”寒邃又問,語氣依舊不變,像在問他早飯想要吃些什麽。

回去做什麽?向北一思索了一會兒,在心裏回答道:不做什麽,只是想逃離你的控制圈。

向北一沒有再在紙上做回答,于是四周又陷入了沉寂。寒邃在這份沉寂中移開視線,将醫藥箱收拾好,沉默地轉身上樓去了。

向北一看着他的背影,心理那股不知名的勇氣開始消退,就連昨晚建立的冒險賭|博心态都開始瓦解。這是一種很難以言喻的心理轉變。

如果那一巴掌只是有可能會打破寒邃心裏的平衡,那他昨晚的所作所為無異于在拔寒邃的逆鱗。

向北一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天真,他怎麽會覺得寒邃的淡然是好跡象呢?

耳膜像是在打鼓,向北一摳了摳手心,看了一會兒窗外,以一種迎接懲罰的悲拗心态擡腳上了樓。

過去幾個月的經驗告訴他,在樓下會比樓上更狼狽。

-

寒邃回到房間,拿起手機,撕開額頭上的退燒貼,然後看着手機上的保險櫃報警提示,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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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靜立了會,任何開門下樓。

向北一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間,剛好聽到寒邃開門的聲音。

他握着門把手站在門背後靜靜地聽着,門外的腳步聲在他的房門前似乎停頓了幾秒,而後又繼續下樓去了。

向北一不知不覺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等到管家來叫他吃早飯的時候,向北一磨磨蹭|蹭的猶豫着下了樓,和往日一樣坐在餐桌前,但今天他旁邊的椅子是空的,寒邃并不在。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看着管家的背影,十分不理解管家昨晚敲他門做什麽。

于是他起身去拿來了寫字板,第一次主動和管家進行了一次對話。

但他用詞有些格外的吝啬:昨晚,敲門,?

管家看着紙上簡短的字符,沉思了一會後,不答反問:“北一昨晚在房間裏嗎?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向北一看着管家罕見的沒有梳理整齊,背後翹起來的一戳頭發,閉了閉眼,又在紙上畫下一個大大的符號:?

管家先是張了張嘴,似乎在組織語言,向北一就看着他,不知道他能說出來個什麽理由。

大約半分鐘過去,管家回他:“昨晚莊園裏夜巡的人員突發身體不适,暈倒在了主樓下,我過來的時候順道上樓看看寒總,但寒總又不喜人進他屋裏。”

“他發燒的時候經常會夜裏會複燒,我不确定你在不在他屋裏,所以就去敲了你的門,沒聽到你應,我以為你在他屋裏,我放下心就走了。”

管家說着可能是意識到昨晚沒人在寒邃身邊看着的危險性,眉頭漸漸皺起來。

怪不得昨晚沒見着夜巡的人,原來北救護車帶走了。

-

寒邃再回來的時候向北一已經差不多吃好早飯。

他面對寒邃的時候沒有面對管家時的理壯,所以只用餘光觀察着寒邃的臉色。

但寒邃的思緒很少擺在面上,安靜地喝着粥,所以向北一看了個空,心裏更慌亂了,于是他推開餐盤,撇了一眼寒邃額頭上的紗布就準備上樓去。

“小北。”

向北一停下腳步,後背僵着。

“跟我來一趟,帶你看樣東西。”

向北一滞頓地回過身,看着寒邃放下碗,心想,平衡被他打破了,懲罰還是來了。

而寒邃用紙巾擦了擦嘴,然後起身朝他走來。

“走吧。”

向北一在忐忑不安中被帶到離主樓大約兩百米的另一棟小樓裏,是莊園的保镖們住的地方。

進去後他發現平時在莊園裏值守的裴執等人都站在一樓裏,而寒邃帶着他沒看那些人,徑直的進入一間房間,裏面四面牆上都是顯示屏,而顯示屏裏顯示着此時此刻莊園裏的每一個角落。在房間的正中央放着兩排辦公桌,上面擺着幾部電腦。

向北一在恐懼和不解中,被寒邃帶到其中一部電腦前,寒邃讓他坐下,然後點亮了電腦屏幕。

接着,向北一在安靜中看完了兩段監控視頻,主角……都是他自己。

他看完的第一反應是,視頻裏的人表現得太過于鬼祟,接着就是汗水開始浸濕背後的衣服,他對寒邃的恐懼開始具象化。

“小北。”

向北一咽了咽變得幹涉的嗓子,然後被寒邃擡起下巴,拇指在他臉側輕撫着。

被寒邃**在床上那段時間的一幕幕如洪水猛獸般開始朝他撲來,向北一的氣息開始變得淩亂,他聽到寒邃說:“我以前和你說過,你有什麽需求都可以和我說。”

向北一的瞳孔在顫巍巍瑟|縮着,又聽寒邃說:“可以坦誠的告訴我你的想法,因為我希望你給我的機會不是一個你一走了之的用以緩沖時間的借口。”

這個機會,是你給我的,也是我給你的,你可以用這個機會做任何事情,但離開我不行。

寒邃松開捏着向北一下巴的手,蹲下去,視線微微上揚着看他。

向北一聽着寒邃的話,感覺一只無形的手扼住的喉口被松開了些,他心裏稍稍地安定了些許。

提起那個機會,說明平衡沒有被打破。

向北一望着寒邃,良久,又聽寒邃說:“小北,回國可以,你願意說話的時候我們再回去。”

-

那天,向北一想象中的懲罰沒有到來,寒邃後續也沒有再提起他半夜鬼祟這件事,連同那一巴掌也不甚在意,日子還是按着原來的軌跡運轉着。

但也有一些不一樣。

比如,他開始不抵抗心理醫生的接觸,開始嘗試着重新學習說話。

比如他身後的後遺症又開始頻繁發作。

又比如寒邃的發燒反反複複總不見好。

也許是因為寒邃對于他半夜鬼祟這件事的态度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向北一在管家第三次找上門請求幫助時,沉默着沒有拒絕。

這天夜裏,他洗完澡,從管家手裏拿過退燒藥和水杯往寒邃的房間走去。

寒邃發燒這兩天,晚上睡得都很早,基本他過來前就已經睡下,所以向北一和前兩天一樣沒有敲門就進去了,于是:

“……”兩人動作都一停。

寒邃拿着還沒穿上的內|褲看着門口進退不是的人,把解下來的浴巾重新系上。

向北一此時正低着頭像一只不知該作何反應的小鴕鳥。

寒邃看着他,嘴角扯了扯,染上了些很淡的笑意,但随即又收起來,恢複面容寡淡的模樣。

他朝向北一走過去,取過他手裏的水杯,朝他伸出手。

向北一把退燒藥放到他手裏,然後低着頭,轉身就要走,但被寒邃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害羞什麽?”

向北一:“……”

寒邃抿了口水吃了藥,把水杯放在桌上,又接着說:“又不是沒見過。”

“……”

向北一繃着臉想把寒邃的手扯開,但被寒邃一只手就禁|锢到了懷裏。

他咬了咬牙,出不去,只能讓下半身遠離寒邃一些。

寒邃拉着他坐到床沿,聲音暗啞:“別動,讓我抱一會。”

寒邃的**就隔着一塊浴巾抵在他身下,向北一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僵硬的,但寒邃的手就像兩條機械手臂,他動不了一點。

他看着寒邃小麥色的皮膚,有一種始于血液的沖動,他想咬下去。

但相比于被**在床上的那段時間,向北一覺得現在忌憚的反而更多了些,比如他不敢随意地在寒邃身上制造傷口了。

人總是一旦擁有了就開始害怕失去。

那時候被壓在床上,覺得最多不過是被做到死,所以啃咬或者拳打腳踢也沒有太多的顧忌。

現在不一樣,即使寒邃不提那一巴掌,也不提那一晚了,但指不定哪一天哪一個舉動就把他的獸性激發,一切就又開始回到他不想回到的過去了。

沒腦子的人都知道該怎麽選。

在監控室那天,面對他回國的提議寒邃給出的是條件,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那其實變相的在驗證他之前的所思所想,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平等可言 ,一切都還是在寒邃的掌控裏。

就比如他想離開,卻還是需要寒邃的同意,不同意他就走不了,甚至自己有這個想法的同時,內心其實都在害怕。

所以,哪來的平等可言?

一切都只是以那個可笑的,無足輕重也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機會以及寒邃的意願在維持着平衡罷了。

向北一抵了抵後牙槽,靜默地坐在寒邃的懷裏,沒再動彈。

寒邃放在他腰上的手在一點點的收緊,鼻息也離他越來越近。

向北一偏開頭,躲過了寒邃湊上來的唇,低垂着眸,睫毛微顫着。

寒邃倒也沒再接着湊上來,而是轉去貼了貼他的額頭,似乎輕聲地笑了一下,然後放開了他。

向北一在他放開他的那一瞬間飛速地起身,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寒邃的房間。

寒邃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嘴角還是牽出了弧度……

-

寒邃的體溫在發燒第六天後平穩了下來,頭上的紗布在第十天拆了下來,向北一沒有看到疤痕,可能是隐在頭發裏了。

向北一發現他退燒後就開始變得很忙,經常半夜才回來,也經常……在半夜的時候進入他的房間。

他不知道寒邃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可能是繼他半夜鬼鬼祟祟研究逃跑之後的第二天,又或者是更往後的某一天。

他感知到寒邃躺在他身邊的那晚,是在半夢半醒間,聞到了酒味,以及撲在他脖頸處的鼻息。

他不确定寒邃是否已經醉了,他的手隔着被子放在他腰間,正小小心翼翼地将他一點點圈進懷裏。

向北一睜開眼,就和寒邃猩紅的眼睛對視着,後者沒有被發現的尴尬,反而是自然無比的俯下來吻他。

酒味不算太濃,混雜在牙膏的味道裏,讓向北一皺起了眉,用力地去推寒邃。

但寒邃擡起頭,但手上沒放開他,動了情的眼眸裏欲|望狂嘯着,将他的頭按進懷裏,聲音無比的低沉沙啞:“睡吧,不動你。”

寒邃說完就重新調整了姿勢,将他摟在懷裏,輕拍着他後背。

很明顯是通知他今晚他就睡在他這……

向北一心裏煩亂,但随即又很快地被另一間事情吸引了注意。

寒邃像在……哄小孩。向北一心裏泛起了些很奇怪的感覺,他為什麽會覺得……熟悉?

以前也沒人這麽拍着他睡覺,老遠長雖然很疼他,但睡覺都比他睡得快,所以給他拍後背是不存在的。

向北一睫毛在昏暗裏眨動了兩下。

很奇怪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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