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瞬間

一瞬間

直播數據有點一夜回到解放前,寥寥無幾的觀衆,徐思遠都不經懷疑他們是不是睡着了。

下播後,緒紅給的建議也是保守種田。

但被徐思遠拒絕了。

徐思遠理解她身為社畜的不易,低聲安慰道:“沒事,就當歷練歷練。”

沈頌在一旁聽見這話,毫不猶豫的拆穿他:“你還沒歷練夠?”

知道他說的是之前的事,即使被拆穿也不惱,反而和顏悅色的看着他。

緒紅在一旁也頗為無奈,只好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有突然想起來什麽就說:“你要不考慮拍個視頻?看你直播這麽久賬號底下沒有一個視頻。”

徐思遠有些疑惑,他沒聽說過這個東西,但對所有新事物都持有好奇心,聞言便答應了下來。

翌日,特管區還處于寧靜之中,仿佛還處于沉睡時,折斷的枝條打破了清晨的安寧。

輕風吹動了窗臺邊的白簾,沈頌倚着栅欄,自始至終只是搭膝坐着,靠着椅背的身體松弛又筆挺,只留給他一道安靜而沉默的側影,令人覺得遙遠陌生。

他看着徐思遠折下那樹枝,拿在手上明顯愣住了,擡起頭看他的模樣全是驚慌中帶着一絲茫然。

沈頌覺得他這副模樣着實有些好笑,托着下巴,低着頭笑問:“不就折斷個樹枝嗎?”

徐思遠把那比臉還大的枝葉舉到面前,沖他解釋道:“我只想修剪一下,沒想到一整個給掰下來了。”

【怎麽這麽早開播?】

【不是我做夢了?你不是昨天才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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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又開播了。

想着錄個視頻太麻煩了,徐思遠就直接把這周的直播任務也做了。

沒想到,剛開就收到了系統提示。

【檢測到宿主積極完成任務,獎勵200人氣值。】

?有種倒數第一突然獲得了三好學生的倉促感。

徐思遠将畫面轉到他的藥田上,原本亂七八糟的藥材已經被歸置得整整齊齊,放在一旁。

徐思遠從一旁挑了幾株藥材放到一邊,看起來就像是随便拿的,但不一會,徐思遠指着其中的一個,開口說道:“這叫川芎,拳形團塊,表面黃褐色,斷面呈黃白色,切片形似蝴蝶。氣濃香,味苦辛,稍麻舌,後微甜。”

徐思遠念着川芎的特征,然後看了一眼評論,笑了一下。

【看起來不像能吃的。】

這條評論承包了整塊空屏,徐思遠咳了咳,順口舉了一個例子:“川穹配菊花可治風熱頭痛。”

此話一出,彈幕瞬間熱鬧了,個個發病歷和報菜名似的。

徐思遠看不過來,就一邊看一邊安撫觀衆。

“我今天就抽一個人看吧,其他看官等下次吧。”

徐思遠往前翻了翻,找到了剛剛一閃而過的一條評論。

【我有慢性風濕,剛開始還好。現在年紀大了就腿腳不便,行走都成問題了。】

徐思遠站在桌邊,手中的筆放了放又提起,他沒摸到脈也不好下筆。

頓了頓,徐思遠偏了偏頭問:“多高多重?”

【179cm,86斤。】

血虛,慢性病。

徐思遠點了點頭,在紙上落筆。

“當歸,芍藥,黃芪,黃地熟,防風,杜仲,白術,川芎各3克,人參,羌活,牛膝,甘草,大棗各1.5克,生姜1克,附子0.5克。”

徐思遠拿着紙,念完還對着那衆多彈幕說:“私信一下我地址,我寄給你。”

今天直播數據明顯好了不少,而且還連帶着預約人數都變多了。

徐思遠還在回顧了一下剛剛的流程,想自己有沒有說錯什麽話。

緒紅把錄像資料保存到雲盤,然後就對他打趣道:“還可以,你已經初步掌握直播套話了。”

徐思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聽見沈頌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對視一眼,兩人都愣了一下。

徐思遠回頭,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暖黃的朝陽落在花園裏,風過樹梢,發絲微動。

少年蹲在地上,向上仰望着他的伴侶,一如虔誠地凝視着整個宇宙。

設計師來到家裏的時候,徐思遠已經恢複正常了。

一邊非常配合的給設計師量體一邊回想剛剛和沈頌的對話。

徐立什麽生辰在七夕前一天?而且管家說,七夕當天還是他和沈頌結婚一周年。

他才穿過來兩個月就結婚一年了?!

在一旁沈頌将他震驚的神情盡收眼底,偏頭彎了彎唇。

等人走了,徐思遠才松了一口氣。他靠在沙發上,看着沈頌離開的背影,思考着什麽。

晚上,皎潔的月亮柔和似絮,在石板小道上撒下了那素潔的光輝。婆娑的月影下,昏黃的路燈獨自立在靜谧的夜中。

将圓未圓的明月,漸漸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雲,淡淡的遮住月光。仿佛籠起一片輕煙,朦朦胧胧如同墜入夢境。

屋內,暖黃的燈光下,兩道人影逐漸重合,交錯,分離。

于寂靜夜晚下,在落地窗前上演一場極具暧昧的雙人華爾茲。

因為沈頌才發現徐思遠不會跳舞。

他能感覺到手心中的手在微微顫抖,那白玉般的指節輕輕搭在沈頌的肩,不由自主的捏了捏。

沈頌微愣,眼前人似乎專注腳下的舞步,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燈下,徐思遠微低着頭,纖長的睫毛在光影下如煽動翅膀的蝴蝶,長發搭在後肩,擡眼那一瞬間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徐思遠掙紮了一下,沒掙開。

他語氣頗有幾分無奈的說:“沈頌,有點疼。”

沈頌回過神來,才驚覺徐思遠的手已經被自己捏出了一道紅痕,指尖的傷口隐隐有些滲血。

嬌弱而不自知。

沈頌頓了頓,問道:“怎麽突然受傷了?”

徐思遠沒注意到他語氣中的不自然,順口道:“不知道,可能在哪劃的吧。”

兩人各懷心事,徐思遠一個沒注意,就不小心踩到了沈頌,一個趄趔,往前栽去。

沈頌下意識去扶。

徐思遠突然後悔來找沈頌學舞。

他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熾熱的氣息在空氣中交融。他們都能從對方眼中看見彼此的倒影,仿佛繪出一幅細膩入微的暧昧油畫。

宴會當天,徐思遠穿着黑色西裝,站在了熟悉的徐宅大門口。

不得不說,徐立留給他的陰影還挺大的。

沈頌站在一旁,看着他深吸一口氣,一副要上戰場的樣子,但徐思遠突然牽起他的手,朝門裏走去。

別墅已被精心布置過一番,衆多名流貴族齊聚一堂,觥籌交錯。徐思遠和沈頌的到來更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許多人紛紛上前攀談。

“沈上将!”一位雄蟲少爺一個開口問候:“你這看起來面色好了不少啊!”

沈頌在外不茍言笑:“是,相信不久後就能在聯盟大廈相見了。”

此話一出,衆賓客心裏了然。

沈頌這是要回來改變現在的政局。

徐思遠被他們一群簇擁着,好不容易喘一口氣,不經意的一擡眼,就愣在了原地。

徐絮正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垂眸看着他,猶如鷹隼高高在上的緊盯着獵物。

似乎是注意到徐思遠的目光,徐絮收回了視線,又恢複了一副乖巧的模樣。

大廳裏響起優美的旋律,沈頌看了一眼徐思遠纏着創口貼的手,低聲安慰道:“別緊張。”

聞言,徐思遠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沈頌會安慰他,應了一聲。

主角在宴會的後半段才出來。

徐立也穿着一套深色西裝,從樓梯間下來。

他說了一些客套話,徐思遠已無心去聽,只是偏頭看了一眼沈頌。

這樣的人,竟是他的妻。

“徐思遠。”

不知不覺,徐立已發表完演講,來到他的面前。

徐思遠回過神,看着面前的老爺子應了一聲。

沒想到,徐立搭上了他的肩,眼角微微勾起,似是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沈頌,說道:“你和沈頌就沒考慮過要孩子?”

徐思遠有些驚訝,下意識偏頭看了看沈頌。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轉頭與徐思遠對視,眼神中毫無波瀾。

徐思遠沉默的往沈頌身邊靠了靠,一邊回答徐立的話:“還沒,我沒這個打算。”

要把沈頌摘得幹幹淨淨,不過他也确實沒想過這個事情。

畢竟總共才認識兩個月。

深夜時分,徐思遠才得以從徐宅出來。

沈頌見他時不時看一下鐘表,還以為他有什麽急事。

但随着機甲越發偏離航線,周圍駛入一片漆黑,漫長的等待後,降落在一片荒蕪之地。

沈頌轉頭,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見徐思遠莞爾一笑,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沈頌愣了愣,也跟着下了車。

這是第一區的偏遠地區,常年氣溫低下,不适宜蟲族居住,因此被劃分為區域邊緣帶。

荒蕪之地。

周圍一片漆黑,沈頌站在原地,只見遠處一點星火。

嘩!

一瞬間,寒風化為眼前的璀璨。

1600度的鐵水如滿天華彩,映亮了整片夜空,煙花炸開霎那間,瑰麗的鐵花綻開在空中,又轉瞬即逝。

如令人震憾惋惜的一場盛世。

方圓百裏,徐思遠專門為他打造了一場盛宴。

一時間,沈頌不知道用什麽話語來形容眼前的場景。

他滞在原地,煙花聲蓋過了呼嘯寒風。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璀璨煙火。

“你為什麽會這個?”

深夜沉寂下來,他的目光停留在朝他走來徐思遠身上,沈頌才開口問道。

徐思遠來到他身邊,面上的笑意尚在,帶着一些促狹:“我…有一個朋友。”

徐思遠轉頭望着遠處的一輪明月,輕聲道:“他被降職到民間做官,偶然學習的一項手藝。”

咔噠,指針回到原點。

“沈頌”

夜色下,朦胧的月光籠罩着大地,眼前人,也變得虛實不明。

沈頌看着徐思遠笑了笑,點燃了一根細小的煙花。

寒風中的花火顯得格外脆弱,卻又經久不滅。

身旁寂寥只剩風聲,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結婚快樂。”

海壓竹枝低複舉,風吹山角晦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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