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流觞
029 流觞
大場面,寧頌和裴韞兩個人都見了不少。
但像今日一般的,倒還真是沒見過。
一打眼望去,身穿蜀錦的少年們嘴角噙笑,客氣不失禮節地和霍七郎見禮。
霍七郎笑如春風,與從前那副疏離的模樣大相徑庭:“出門迎了兩位貴客,遲了些,各位見諒。”
“霍兄哪裏的話?”
“榮園景色雅致,我等觀賞半天還沒盡興。不知道霍兄什麽時候置辦的宅子,消息捂得好嚴。還不知這二位兄臺姓甚名誰,出自哪家啊?”
霍七郎會心一笑,擡手介紹二位:“這位姓寧,出身鎮安府,為不良帥寧嚴幼徒;這位姓裴,現如今在鎮安府任督長之職。”
寧頌和裴韞拱手見禮。
旋即,寧頌敏銳察覺到滿園少年郎的表情凝滞了片刻,有不少的視線落在了她和裴韞的窄袖以及佩劍上。
滿園的郎君雖出身簪纓貴胄,但少有在朝廷任職的。除去主辦秋日宴的霍七郎不算,剩下的唯一一個有官職的便是探花郎盧明,現任翰林院七品編修。
放在身經百戰的寧頌和裴韞面前,倒還真是名聲不顯了。
放眼長安,誰人不知鎮安府大名?
“見過二位郎君。”有些機靈的片刻後便反應了過來,像是至交好友般來和寧頌裴韞攀談。
寧頌有些頭痛。
接到拜帖的那天,她跑去請示了一下師父,知道請帖在裴韞那裏還有一份後,寧嚴不知道想了些什麽,最後手指叩了叩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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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七郎為東宮親信,出帖邀你和裴督長,你們二人便同去。
寧頌彼時瞠目,不解問道:“師父,現滿朝都說我們鎮安府和李相穿一條褲子。如今我和裴韞一起去秋日宴,豈不是更坐實了?”
寧嚴又安能不知?
他擺了擺手,示意無妨:“該躲得躲不掉,李珀均前些日子送了那麽大的一份‘大禮’給我們。這份請帖,你真以為是霍七郎送的?”
寧頌呼吸一滞,腦中突然浮現出了兩個名字。
霍七郎為東宮之人,這份請帖極有可能是東宮那位送來的。除此之外,結合鎮安府最近所經歷的來看,這份帖子也有可能是李珀均送來的。
可白天裴韞拿到請帖時的表情,實在不太像知情的模樣。若是李珀均想要借秋日宴做些什麽手腳的話,那自然是該知會裴韞本人,但裴韞眼中的迷惑不似作假。
當然,也不排除是東宮那位殿下和李珀均一起準備的。
兩種猜想多少有點空穴來風的意思,最後寧頌凝眉沉思,心中略略一定。
但不論如何,秋日宴這件事,都和東宮殿下封令儀脫不了幹系。
眼下看着滿園的翩翩公子,寧頌和裴韞各自見禮。旁人和他們寒暄得熱絡,他們也來者不拒,場面倒是其樂融融。
最後,衆人坐于小溪兩側,看着溪河上游荷葉上的羽觞杯,寧頌當即犯了難。
“某不才,平日好游,正好近日休沐。在座之人皆為霍某至交,我等年齡相仿,自然是能游樂到一起去的。今設曲水流觞,我等盡興!”霍七郎像模像樣的朗聲道,最後端起杯盞遙遙一敬。
席間有人接話捧場,寧頌和裴韞相挨着坐,聽他們熱熱鬧鬧的,寧頌嘴角一抽,轉頭壓低聲音問裴韞道:“你會作詩嗎?”
裴韞輕咳一聲:“我只會背詩。”
寧頌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穴,臉色顯然不太好看,最後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樣:“不能寄希望于老天,祈禱什麽酒杯別在咱倆面前停下。反正我們也不會作詩,到時候酒杯真停了,那就喝。”
裴韞看了看羽觞杯,最後摩挲着下巴:“那酒是霍家的私釀,名叫‘瓊醑’。這種私釀的酒多半不會太醉人,而且今日這麽多郎君,萬一有不勝酒力的喝多了,到時候也不好收場。你且放心,霍七郎不會那麽沒有腦子。”
霍七郎看着就是一副精明樣,寧頌也覺得這人不會做出那麽準備不周的事來。當即心中安定了不少,跪坐好開始看熱鬧。
荷葉順着溪水緩緩而下,先在霍七郎面前停了下來。
霍七郎的坐姿堪比精致擺設,哪怕微風吹過時,也只能吹起他的幾縷發絲,那發絲拂到臉上,霍七郎連眉頭皺也不會皺一下。此刻看着那羽觞杯,霍七郎沒有喝酒,而是擡頭望了望滿園的景色,片刻後出口成詩。
寧頌聽不出那詩好壞,只能看到滿座叫好。
免去了飲酒的煩惱,霍七郎微微一笑,那荷葉上的羽觞杯逶迤而下。
不出片刻,又停了。
這次停在了殷十郎面前。殷十郎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是這裏年紀最小的,正值變聲的少年嗓音有些奇怪,看到羽觞杯在自己面前停下來的一剎那,顯然有些沒收住,低聲驚了一下。
身旁的郎君緩緩一笑:“倒是叫殷小郎君犯難了。”
相熟的免不了打趣幾句,殷十郎年紀小,但卻是好氣度,思索半晌只作出了一句,下面那一句卻是無論如何也接不上來了。
“小弟學識不到家,不如各位兄長,這杯瓊醑先飲為敬!”殷十郎說罷,端盞便飲。
一杯罷,殷十郎面色微微發紅,卻還是開口稱贊:“此酒妙極。”
寧頌看了一會兒,見殷十郎痛快一杯下肚後沒多大的事,心中更是安定了不少。
下人将羽觞杯滿上,再次放入了荷葉之中,任由那酒杯順水而流。
羽觞杯,在寧頌的面前停了下來。
她眼皮一跳,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論作詩,就算把寧頌綁在凳子上不吃不喝憋上十天,恐怕她也憋不出一個字來。在這麽多人面前,寧頌根本就沒想過什麽超常發揮,只要不丢人便不錯了。
她當即拱手,痛快道:“寧某是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若說作詩,我實在不如各位郎君。這杯瓊醑,某先幹為敬,還請諸位不要笑話。”
說完,寧頌便将羽觞杯拿在了手裏。端坐在一旁的霍七郎動了動,視線不經意往臨水閣一瞥,而後斂眸出聲。
“寧兄,在下有個想法,不知各位仁兄可否能上聽一聽?”
主人開了口,沒有不給面子的道理。
一時之間,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霍七郎的身上。
“寧小郎君自小習武,讓她作詩,便有如讓書生提劍,實在是強人所難。可寧小郎君今日來我秋日宴,總不能這麽幹幹巴巴一杯杯喝下去,甚無趣了些。”
霍七郎看向了寧頌的右手邊:“不如,寧小郎君舞劍如何?”
此言一出,滿座人少有不流露出贊同之色的。
寧頌面色一滞,聲音肅殺:“霍兄說笑了,寧某習的都是殺人之招,且我随身佩劍見了不少血,實在不宜舞劍觀賞。”
氣氛一時有些凝滞。
卻也有人覺得霍七郎出言欠考慮,又非伶人,怎能做舞動之姿,叫人觀賞取樂?
霍七郎臉上笑容不減,寧頌思來想去,臉色緩和片刻:“舞劍我實在不會,怕是難以讓各位觀賞了。”
霍家旁支的郎君眉頭舒展,為自己的族兄出了個主意:“寧兄說得實在是有道理。我等自小便關在樓閣之中,每日除了看書就是看書,也曾羨慕天間飛鳥,或是書中行俠仗義的俠客。
“既然寧兄不便舞劍,那擊打鈴铛如何?”
寧頌側頭,看向了那霍家旁支的郎君。
霍七郎介紹道:“此乃七郎之族兄,家中行三。”
霍三郎拱手,略略一說:“曾聽聞武林高手皆會聽聲辨位,不知寧兄可會?若是可以,便叫人以白綢遮目,而後在各處挂好鈴铛,寧小郎君擊打即可。”
這倒是不難。
比之舞劍,好了不少。
寧頌其實是不願供人觀賞取樂的。
都說文人清高,習武之人又何嘗沒有?她非妄自菲薄之人,自然從小就知道自己天資不錯,後來長大了些,凡出劍必傷人。一來二去,也養成了自我的秉性。
可寧頌知道,她今日來到榮園,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那麽她便不僅僅只代表自己了。
她是鎮安府的隊士,是宋士的師妹,是寧嚴的徒弟。
她可以故作清高忿然作色,但這些清貴郎君會一傳十、十傳百,到時鎮安府不知會背上什麽名聲,寧頌可不想師父養成的良好口碑因自己毀于一旦。
于是寧頌微微一笑,視線卻是瞥向了臨水閣,而後緩緩收回。
“如此,到是不難。鈴铛綁得離這裏稍微遠一些,這樣即便我遮着眼睛也不會傷到諸位。”
當即,霍七郎叫榮園的下人去準備。
裴韞在一旁靜靜聽了良久,最後視線卻是若有所思望向了臨水閣的方向。臨水閣就在賞園之內,和八角亭遙相呼應,最奇怪的便是臨水閣前有一小片竹林被砍伐過的痕跡。
雖有移植過來的花卉遮擋,但仍然沒有逃過裴韞的眼睛。
自秋日宴開始,臨水閣一片寂靜,并沒有走出半個人影。可說來奇怪,從入園開始,裴韞便注意到榮園內的守衛多在照看那個方向。
方才寧頌也往臨水閣瞥去了一眼,動作雖然細微,但被裴韞看到了。
如此,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臨水閣內有人。
而且還是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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