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日

第11章 第11日

◎“你家姑娘真猛啊。”◎

溫霁這個理由順着編出來的時候,感覺到張初越氣息一窒。

溫霁哼了聲:“沒錯,都怪你昨晚太晚回來,我等你才晚睡,自然起不來啦。”

邏輯合理,張初越卻說她:“少胡說八道。”

這次他語氣低平,是沒有吼她,但說的也不是什麽好話。

溫霁瞟了他一眼,張初越轉眸,她那杏花眼靈巧,瞟人時從下往上輕輕一挑,像穿林時扶起的花枝,清霁又靈氣。

“那好吧,我就不說話好了。”

溫霁說完轉身端着粥出去。

張初越眉頭一凝,大清早一股火氣堵在胸口,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壓下,娶個媳婦真是要被她氣死。

而溫霁自認乖巧,一頓早飯遵循食不言規矩,吃完還主動涮了碗,清晨的雨露凝在雜草伸出的尖喙上,有腳步途徑,那水珠顫顫巍巍地滑落,溫霁低頭,褲管有一些濕。

到了鎮上,這天各村的農戶都來擺攤販賣糧食和手工品,大家每月約定幾天進行交易,叫墟日。

張初越不種地,但他奶奶家和外婆家愛種,每次去一趟能捎回來好多菜,如果不帶的話就只能喂豬了,這年頭豬吃的都是營養搭配餐。

溫霁先是去牲肉攤,站在牛肉檔前不動,張初越今早出門前才喂過了牛。

她指了一塊腱子肉、牛肋條和牛腩,回頭看張初越。

要不是上次她煮的番茄魚他不愛吃,溫霁也不會問,當然也不是考慮他喜不喜歡,主要是他來做菜。

張初越點了下頭,溫霁高興地跟老板下單,末了拿手機掃碼付款時,旁邊“滴”的一聲。

“張!”

溫霁剛要脫口出聲,就見張初越氣定神閑地付款,言語裏是漫不經心的提醒:“不是說我們不說話麽。”

溫霁想打他。

大概是昨天開了竅,見他像頭牛似的魁梧,扛揍。

她又抿住了唇,反正他付錢,她搶什麽呢。

家裏備了生肉就再買點山貨,溫霁在張初越這兒很久沒喝過湯了,于是往集市外的地攤過去。

一個農婦用蛇皮袋作墊,上面擺了一小撮的草藥,品種不多,溫霁以前跟阿媽逛集市有經驗,這種量少的大多數是自己挖來的,而不是批發來的貨。

“這是什麽?”

溫霁喜歡認草藥,一是為了見多識廣,二是怕毒。

這會她手裏拿了個黢黑發硬的木頭塊,擡頭問阿姨時,就見她眼神在她和張初越之間徘徊了下,意味深長地笑:“這叫大勇,給你家男人吃,他大補,你享福。”

溫霁一時一頭霧水,沒理解為什麽他大補,她享福,便說:“這是只能男人吃的,女人不能吃嗎,草藥還搞性別歧視呢?”

受過高等教育就得糾正這些偏見,但她話一落,賣草藥的阿姨頓時樂得笑出了聲,朝張初越道:“你家姑娘真猛啊。”

張初越阖了下眼,深吸口氣,插兜的左手食指碾着拇指,落了句:“我去抽根煙。”

語氣冷硬,溫霁就知道,男人逛街沒耐心。

熱鬧的集市後是臨時停車場,張初越的車停在一顆槐樹下,遠遠望去人比樹還挺拔,哪怕他站得閑散,依然有種鐵杆子的感覺。

溫霁走過去,提了提手裏的袋子,他掃了眼,又添了好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左手夾着煙避開她,右手去開後備箱,忽地看見那袋子裏放了根黑物,眉頭猛然一凝,看向她。

溫霁不說話就不說話,這是她态度,不過見張初越把那袋子勾了出來,她忙“诶”了聲,抓住說:“你這個人還怪不好意思,這不是我說的話,是阿姨說的。”

張初越那股被八九點鐘的太陽曬過的熱氣吐出來成了笑,下颚松了松,然後頂上牙槽:“我有什麽不好意思。”

笑話張初越的話她當然要講,但他今早說她胡說八道,那她就不出聲。

“說話。”

男人的耐心淺薄。

溫霁哼了聲:“我說也是胡說八道。”

張初越指腹夾着的煙蒂微微舔起熱,像被眼前這朵野花刺着,但這種并不致命甚至談不上痛的感覺,他便放任,對她道:“我讓你不說了嗎?”

溫霁張了張唇,驀地擡眸看他,對上一雙樹蔭下泛動微涼的黑眸。

“我才不跟說我胡說八道的人講話。”

他輕笑了聲,看着她的臉,有淡淡的煙草味萦繞,日頭高漲了,她有些熱,心口泛起薄汗時,他說了句:“他讓你別胡說八道你就不說,那麽聽話?”

溫霁陡然間說不過他,他此刻低着頭,她視線一避,嘴角氣得努起:“那我會胡說八道死你。”

張初越微側身,把最後一口煙深吸入,零星的火光綴在他骨節棱峋的手指間,輕叼着,像叼着一支花。

溫霁覺得他是被她氣到了,不然吸這口煙為何如此猛,刀削般的側臉微微陷下,他吐煙時避開她,但仍有薄薄的雲霧在熾熱的眼光下消散在她眼前,他嗓音低沉道:

“行,說來聽聽,看是這口煙能把我抽死,還是你的話能把我說死。”

他的下巴挑了挑她買的補藥。

溫霁眼眸微眯:“阿姨問你是不是不行,我什麽也沒說,然後把這根牛鞭買回來了。”

一口濁氣實打實地抽進了張初越的肺,他不僅要抽死,還要被她氣死。

因壓制而沙啞的嗓音像中世紀的木琴,端莊肅穆下被壓錯了音調而偏離聖經的軌道:“怕我不行?”

溫霁瞳孔驀地一怔,再擡眸,恍惚察覺到張初越勾唇時那眼底的壞意。

“我、你、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

張初越眉梢微挑:“我不知道,但看來你知道。”

“我怎麽知道!”

“想知道?”

他話一落的瞬間,溫霁頭皮“嗡”地一聲,麻了。

她自作聰明地調笑他,陡然被反将一軍。

張初越看着她臉蛋薄得紅透了,之前無意和她辯個輸贏,他年長,讓讓便算了,今日發現,這姑娘讓一讓就張牙舞爪,極調皮。

最先打破她境地的是張初越,他把後備箱關了,問了句:“還要買嗎,不買回家。”

溫霁一聽到“回家”二字就聯想到剛才吵架的話,脫口道:“不想回家,不是,不想知道!”

張初越單手搭在車尾,另一道手松扶着腰際,寬肩落拓,垂眸看她,将溫霁末尾兩句話連在一起:“不是不想知道?”

語調繞到這裏,舌頭從上颚輕落,唇齒發音微張,溫霁到底是嫩姜,急不可耐地往後退,說:“我還要去看看衣服。”

說多錯多,溫霁想扇自己嘴巴!

張初越這回好意思跟她來逛街,溫霁悶頭走,找到女裝店進去,回頭看他雙手插兜立在身後,說:“你去買你的呀。”

“我沒有要買的。”

“你上次不是被我撕爛了一件襯衫嗎?”

話一落,街邊經過的行人不由側眸,溫霁只是想把他攆走,現在好了,她硬着頭皮說:“質量太差。不能怪我,不是我撕的。”

張初越站在太陽下,光線刺眼,他狹長的眼睫微壓,顯得人壓迫感十足:“那帶上你去挑,你撕不爛的就證明質量是好。”

言語裏有內涵她的笑。

溫霁覺得她跟張初越真是水土不服的兩個人。

氣鼓鼓地握上女裝店的門把手,說:“你臉皮厚就進來啊。”

門一開,店裏空調就透了過來,溫霁頓時舒服地嘆了聲,然後強裝專注地挑起衣服,張初越也不走近,只是站在門邊,不擋人,當門神。

也不知他跟進來做什麽。

“初越哥!”

忽然店裏走來道娉婷身影,女人穿着黑色西裙,小高跟,笑意盈盈地經過溫霁,往張初越走去。

溫霁一愣,轉頭就見他們寒暄了起來,女人噴了花香水,聲線溫柔:“上次去西城進貨給你帶回來了,在倉庫裏,你跟我進去拿吧,太高了,我可拎不動啊。”

溫霁八卦心作祟,她視線追着張初越的身影,兩人進了店鋪裏面的小門。

噢嚯,當着他太太的面呢。

她目光往四處看,忽然想如果她現在溜走了,張初越找不到她會怎麽樣,他大概不會找,因為剛才也不是跟她來買衣服,而是有別的佳人在此。

溫霁心跳咚咚地往門口挪,就在手碰到玻璃門上的金屬把手時,一道長手攏住了頭頂的門把,嗓音墜落:“去哪?”

“咚!”

心髒重重一跳。

“你吓死人!”

溫霁回頭看張初越,他手裏拿着個黑色塑料袋。

“初越哥,這位是?”

“我太太。”

他口中的太太此刻縮在門角,他的懷裏。

女人了然笑道:“聽我阿媽說你擺席了,日子剛好趕在我去外地拿貨,沒去成。”

溫霁多少看過一些男女影視劇,對面這個女人的話說得竟有些曾經滄海難為水,她更不好打擾了,推着門要往外走,說:“你們聊,我去隔壁看看。”

奈何這家店的風格是最年輕化的,可惜了。

女人頓時開口:“嫂子,我這家店的衣服不适合嗎?我幫你再挑挑嘛。”

“不用了,我下次再來,謝謝啊。”

溫霁步子一邁出,沒提防外面有個臺階,就在踩空的瞬間,胳膊讓道大掌一鉗,将她堪堪提住。

心有餘悸,等回過神,她掙了下他大掌,小聲對他說:“你們繼續聊嘛,我不打擾。”

張初越沒松開她,而是轉頭朝門口的黑西裙女人說了聲:“我們先走。”

溫霁怪這個門檻讓她沒有完成最後的體面,此刻神色淡定道:“拿了東西就走,妹妹不會不高興嗎?”

張初越見她穩穩踩下最後一級臺階,才松開了手,目光落來:“她的年紀比你大。”

溫霁清了下嗓子,說:“你就這樣跟我走了,姐姐不會生氣吧?”

張初越大掌扶上她的後脖頸,将她拎到跟前,算是看清她的調皮乖張,勾唇笑了聲:“怎麽會,她還生怕我虧待你,也給我拿了一袋牛鞭,要不要跟你買的比比?”

作者有話說:

越哥:呵,原來養的是朵綠、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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