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裝病
第八章 裝病
雍侯自王室與辛聯姻之後,被虞王任命為左卿士,每年春、夏、秋三季需在成京處理王室公務,冬季返回雍陽城,國內事務基本交由仲行氏、桓氏與孟孫氏主理。
仲行氏主祭祀與典籍賦稅,桓氏主兵,孟孫氏主各國往來事務。
仲行氏之祖乃雍定侯之後,在宗室大族中輩分最長,仲行馮父為宗長,雍侯以其為公子與夷傅,另擇叔孫氏宗長叔孫子央為世子傅。
世子傅與公子傅的任命一經公布,即引諸卿士議論。
與夷自十歲之後,雍侯廢立之心越來越明顯。諸卿士已然明了,無論伯江是否生育嫡子,都不會改變雍侯立與夷的決心。
伯江年少,雍侯百年之後她必然以小君身份參與政權更疊,因此她的立場,究竟在無疾一邊還是在與夷一邊非常重要。目前看來,伯江似乎與與夷更為親近,有傳言甚至說,兩位公子傅的人選乃伯江向雍侯所薦。
叔孫氏這邊,卻是因為叔孫子央成為世子傅暗暗捏了一把勁。
諸同姓公族中,叔孫氏最為弱小,其他三族主理朝政之後,叔孫氏更顯式微之象。
子央雖為宗長,年齒卻比魏梁君長不了多少,此時正值三十多歲的壯年,比起仲行馮父而言,資歷尚淺,其先為下軍将,如今加世子傅,從下卿到了亞卿的位置,倒也算是提拔了。
子央深知,此次是一個大機緣,如世子得以順利登位,叔孫氏便能憑借與世子的這一層關系一躍而居于其他三族之上。因此在教導世子之事上格外用心勤勉。
伯江嫁來雍國已兩年多。雍畢竟天子宗族大國,雍陽有虞舊都,衣食俱精,更何況她在辛國時,只是一個婢妾所生公女的待遇,因此如今的她,無論從氣度、還是儀容,與她剛來之時已不可同日而語。
宮裏漸漸多了些傳言,說君夫人嫁來時尚未長成,其實看不出來,如今出落得竟似美人兒一般。況且君夫人正值青春年少,那曾夫人則已過而立之年,很快将色敗寵衰。
采采聽到這些傳言,一五一十學給伯江聽。
伯江冷笑一聲:“世人總以姿色優劣評價女子。其實不知,縱使那天生麗質之人,天天食糠秕、衣褐葛,木釵骨簪,也未見能有多美,若再終日勞作連面垢都沒有時間洗,更惹人厭棄。相反,衣錦佩玉,終日無需辛勞,再醜的女子又能難看到哪裏去呢?”
采采不服:“我看元子一直都很好看,只是他們以衣飾取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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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江輕嘆一口氣:“其實衣飾取人也不無道理。如果讓一窮婦突然換上絹帛,必然也是不好看的。好看的面容,需得長期錦衣玉食的浸染,才能從整體上改變一個人。我在辛國作元子時,吃用皆比這裏粗鄙,且終日擔驚受怕,日日夜夜都在自責,那時的我必然是不好看的。”
采采的眼圈紅了起來:“想來元子在辛國時,為何君侯要那樣虧待元子?我聽宮裏老嬷嬷們說,懷風夫人是很得寵的,元子的名字,也是君侯親自取的,就是取了懷風夫人的姓。”
“母親……,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伯江的眼睛不由空洞起來。
她只隐約記得,好像有那樣一個夏天,天天打雷下雨,她別人誰都不要,只要母親,于是母親每晚都摟着她入眠,不管她何時被雷驚醒,都能感覺到母親在有節奏地輕拍她的背。母親的懷抱很溫暖很柔軟,還挂着一個鳳鳥樣的挂墜,讓她忍不住伸手去逗弄。
想到這裏,伯江的眼睛濕潤了。
點起一柱安神香,伯江道:“有些人天生就命好,父母雙全且都疼愛她,什麽都給最好的,然後就長得很好看,嫁給一個好夫君,夫君也寵愛,仲江,就是那樣的命。但是我和她的命不同。”
盯着安神香袅袅升起的煙霧,伯江繼續說:“我的命全都得靠自己。長得不好看了十幾年,唯唯諾諾了十幾年,也錯了十幾年。”
“我的錯就是我以為我可以靠父親、靠家族,然而不行,我的父親不愛我,我的家族忽視我,他們把我嫁給一個年紀這麽大的君侯作繼室,一個快要兒孫滿堂的老君侯,一個縱容寵妾把持內宮的老君侯。”
“我犧牲了我的幸福,還要犧牲做母親的權利,就因為我只能靠我自己。采采,我只能靠我自己,只有我自己變得強大起來,他們才會正視我的價值,才會給我幫助。”
伯江說到此處,淚流滿面。采采摟着她的元子嘤嘤地哭泣,她的艱辛她都懂,這一刻,她太心疼她了。
“采采,我須得裝個病,你替我去準備。”伯江用微弱的聲音吩咐。
“諾。”
入春後,雍侯将赴成京上任。
天子剛剛成婚,這次雍侯想帶伯江去成京,謝恩的同時看望王後,畢竟王後與伯江是親姐妹,比起曾己更易聯絡感情。
這段時間,他想起伯江來,其實是有一絲愧疚的。
伯江剛嫁來之時,他不僅故意冷落她,還命曾己給伯江下藥,差點造成伯江終身不育。
沒想到,伯江一來從不與曾己争內宮之權,二來努力調和辛雍兩國關系。此次天子婚姻雖然對辛國大有裨益,但他也因此重新獲得王室重用,成為王室上卿。
更何況,最近雍侯突然發現,他的這位夫人好像突然變漂亮了不少。以前他根本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每看一眼,就覺得辛國把她嫁過來是對他的侮辱。然而現在,他看到她就有點挪不開眼睛了。
他不是沒聽過宮裏那些閑言碎語,曾己雖然風韻猶存,但确實是老了,而且生過兩個孩子。他的這位正室夫人,卻是正當二八年華的少女,好像含苞待放的鮮花,等他去采摘。
曾己這麽受寵,又獨掌內宮大權,自己偶爾去下伯江那裏,她應該也不會說什麽。而且,伯江能不能生育、生養的是不是小公子還很難說啊,雍侯這樣想着,放着這樣一朵本來就是自己的花不摘,太可惜了。
女人嘛,肯定是越新鮮越年輕越好。
雍侯走到伯江寝宮前,想好了說辭。
只見采采慌慌張張來行禮,稽首道:“君侯恕罪!元子如今身體不适,不方便見君侯。”
“什麽?”雍侯怒道:“寡人宮中,還沒有那個婢妾敢說因為病了不見寡人的。”說罷推開采采就往裏走。
“君侯息怒!”采采焦急道,卻不敢攔雍侯。
伯江微弱而焦急的聲音從裏間傳來:“君侯且止步!妾病容憔悴,不敢辱了君侯的眼睛。況女醫剛來看過,說妾感染風寒,易過病氣給他人。君侯即将遠行,若因來探望妾而身體不适,妾之罪矣!”
雍侯急忙掩鼻退到室外,語氣卻是緩和了,轉頭問采采:“女醫既來了,可曾服藥了?”
采采垂首答道:“回君侯的話,已在準備,君侯勿憂!”
雍侯對裏間說:“本欲帶你前往成京,早就讓你提前準備,如今你卻病了,該如何?”
伯江答道:“妾自知此次要辜負君侯美意,已經托人帶話給姐姐了,此次還要辛苦姐姐。”
雍侯點頭道:“天子差使,不可延期。既然夫人病着,就不要牽挂了,好生養病。”說罷便往曾己宮中去了。
采采見雍侯遠去,忙進內室扶起伯江,一邊給她喂水一邊心疼道:“元子這次說是裝病,可卻真病得這樣,太不拿自己當回事了。”
要知道,現在還是春二月,春寒料峭,伯江卻泡了一整日的冰水,又跑去廊下吹風吹了一個時辰。哎,元子狠起來,對自己是真下得去手。
伯江微微上揚燒得幹裂的嘴角:“不這樣,哪能騙得了他們?”
采采撇嘴道:“奴婢看這雍侯,多半是對元子動了歪心。說是帶元子去成京與王後親近,實則他自己想親近元子吧。”
伯江笑道:“所以才要病得更真啊。”
采采看着伯江,欲言又止。
伯江瞪了她一眼:“有話你就直說。”
采采道:“奴婢知道元子不喜雍侯。可是元子終究是君夫人,元子是當真不想要自己的子嗣嗎?”
伯江無力地笑了:“怎麽,你是我父親派來給我下任務的?”
采采忙道:“元子誤會奴婢了,奴婢只是擔心……”
伯江看着采采正色道:“采采,你聽好了,這輩子,除非我死了,否則絕不可能和這個男人再躺在一張榻上。”
她的聲音因病弱顯得那樣輕柔,語氣卻是那樣剛絕。
“這話我只說一遍,下次莫要再提!”
“諾!”
此刻曾己正在宮中高興地指揮女使整理赴成京的行李。雍侯來的時候,她正反複用手撫摸着一匹上好的絹帛。
“這是要做什麽?”雍侯問。
曾己不舍地把眼睛從衣料上挪開,給雍侯行禮:“禀告君侯,妾正在籌備送給王後的禮物。”
雍侯聞言,過來檢視:“這些都是要送給王後的?”
“是的,雖然有些可惜……”曾己目光在禮品上游移,“妾聽聞,天子對新王後很是疼愛,如今王後已有了身孕。”
“你聽誰說的?”
“辛伯來信給伯江說的,她告訴妾了。她自己去不了,就把王後自小的喜好告訴妾了,這不正好了,妾要多與王後親近親近。”曾己喜滋滋地說。
“你不要太過了,”雍侯說:“與夷的事,不要着急與王後說,寡人會找機會和王說的。”
“妾明白。妾聽說,此次還有戎生同去,君侯,你莫不是開始打算只帶伯江不帶妾去吧?”曾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雍侯略有些尴尬的咳了一聲:“本來就是打算把你們都帶上的,不過她病了,病了更好。寡人要在成京待到冬季,到時讓戎生先送你回來。”
曾己雙手環上雍侯的腰,媚眼如絲:“君侯一個人在成京不寂寞嗎?不如就讓妾陪君侯待到冬天可好?不然妾真的不放心君侯的身體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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