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君侯谥隐
第四十四章 君侯谥隐
第二日,雍舉國發喪。
伯江與魏獻均素缟加身。魏獻護着世子坐于大殿正中,伯江則隐于簾後。
魏獻當衆宣布了曾己勾連曾國和邢國,妄圖逼宮、幹涉雍國內政的罪狀。
伯江說:“如今曾國已滅,曾伯将被送交天子發落。昨夜君侯大行之後,為避免曾己等奸佞宵小趁國喪期間引外國勢力,對儲君有所不利,昨夜妾已責令曾己自裁,不準葬入我雍國宗室陵寝,更不得有供奉牌位。”
底下有一些人竊竊私語起來。
死無葬身之地,且無人供奉,曾己将成孤魂野鬼,君夫人好狠!
伯江冷笑道:“諸卿對此有異議?”
有一下大夫出列道:“曾夫人乃君侯生前最愛的夫人,敢問君夫人,曾夫人自裁,且無神主牌位,可是君侯遺言?”
伯江心想,這是在套我的話,打聽昨晚發生的真實情況?冷哼一聲:“君侯久病,身體虛弱,早已說不出話來,并不曾留下什麽遺言。仲行大夫、孟孫大夫,兩位當時都在場,可是如此?”
馮父和季子白趕緊出列行禮道:“君夫人所言不虛,小臣等昨夜見到君侯時,君侯已不能言語。”
那個下大夫繼續說:“既然不是君侯遺言,君夫人處置得過于草率吧?而且昨夜聽說魏梁君和安邑君都帶兵入宮,敢問為何如此啊?”
伯江站起身來,讓阿豚把簾子掀開。
衆人見君夫人突然從簾子後走出,吓了一跳。
卻見伯江目光炯炯地看向那個下大夫:
“曾己妄圖以逼宮來颠覆國本,怎麽處置才叫不草率?她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登位,暗中将君侯病危的消息透露給祭引,祭引帶一百多精兵欲入宮,誅殺世子與妾,這種情況妾怎麽能不請魏梁君和安邑君入宮保護君侯和世子的安危?她差點斷了世子身後的供奉,大夫意思還要讓她日後接受世子和後代雍君的供奉?大夫真好仁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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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江一席話,衆人啞口無言。曾己之罪,君侯的死靈或許能恕,不過讓君夫人和世子如何寬宥?
伯江看向諸卿大夫,問出最關鍵的一句話:“妾敢問諸位,君侯清醒之時,可曾對諸位大夫說過要廢世子?”
衆人紛紛搖頭,其心昭昭,不過确實從未公開說過。
“那祭引的做法是否是謀逆?”伯江問。
那下大夫口才不錯:“君夫人又怎知祭大夫不是入宮保護世子的?畢竟他家和魏梁君還連着親吶!”
一下觸了魏獻的黴頭,魏獻不耐地說:“祭引昨夜伏誅前已有招供,桓大夫,可是如此?”
桓栾子出列奏對道:“确實。昨夜被小臣發現他動向不對,将其扣押,他已親口承認受曾夫人之囑,進宮刺殺世子,扶立與夷。”轉頭看向那名下大夫:“祭引人雖已不在,但供書仍在,可需要看供書嗎?”
那名大夫冷笑一聲:“你們殺人都殺得好快”。言下之意,殺人滅口。他接着又重申了一遍:“祭大夫和魏梁君連着親,為何要如此?”
魏獻怒道:“大夫到底要說什麽?”
伯江冷笑道:“他是想說,如果不是君侯之命,祭大夫不必非要和連着親的世子做對,妾說得可對?”
伯江一句話就拆穿了那人的心思。
這個人是明知故問。所有在場的人都清楚,君侯的心思就是廢嫡立庶,不過大多數人此時都選擇緘口不言,已經什麽時候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何況很多人本來就不贊成廢嫡立庶。
伯江這會有些佩服這個下大夫了。
“妾請教大夫官職及稱呼?”
今日是發喪,士以上的都來了。上大夫以下的官員,伯江并不熟悉。
那人朗聲答道:“小臣羊舌氏,命會,職位司功。”
“哦——”伯江拖長了音說。
這個羊舌大夫她确有耳聞。聽說他雖是貴族出身,但父親早喪,少時家貧,因才被舉薦。
一日奏對之時,雍侯剛巧正在用膳,便賜肉于他,他将肉包好,揣于懷中,繼續奏對。雍侯便問他為何不立刻享用?他回答說,家貧,老母無肉,帶回家奉與老母。雍侯一時感動,便将當時未用完之膳食俱賞賜于他,又賜他幣帛,命人送至他家門口。
這羊舌會這會應是因這一飯之恩死心塌地要問個究竟。
“除了羊舌大夫,還有其他哪位大夫對昨夜宮中之事有所疑慮?”伯江問。
無人應答。
伯江冷笑:“羊舌大夫,你如果有疑慮,這兩日妾方便之時,自會請大夫入宮,向大夫當面解釋清楚。不過此刻有幾件大事急需要與諸大夫商讨,不能再在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她轉頭看向魏獻,魏獻會意,向衆人說道:
“諸位大夫都知道,之前我為大行人,同尹使商讨弭兵會盟之時,尹國有一條件,即送世子赴尹為質。辛伯知曉後,要求同等待遇,讓我們送與夷公子入辛為質。”
“如今君侯晏駕,世子需守靈服喪後登位,去尹國已是不可能,想來尹國亦可以理解。但辛伯那邊的要求也不能随意拒絕。國逢新喪,不可輕與他人動兵事的口實,不知諸位大夫以為如何?”
叔孫子央出列奏道:“剛與兩國弭兵,将兵疲敝,又逢國喪,兵力當重在防守,不可輕起兵事,臣以為妥。”
伯江點頭道:“叔孫大夫說的是。世子與與夷都是君侯最寵愛的兒子,如今兩人雖然一人即将為君,一人即将為質,但都是為我大雍社稷出力,角色不同而已。”
馮父出列問道:“既是兩國交質,辛國那邊會派哪位公子入我雍國為質?不知辛伯可有提及?”
伯江看了一眼馮父,從容答道:“仲行大夫,妾與妾兄都在雍國,大夫覺得辛還需派公子為質嗎?”
語氣和緩卻不容質疑。
馮父忙道:“是臣思慮不周了,言語不當,還請君夫人見諒。”
衆人皆噤聲。質子,在哪個國家也不可能手握大權呀,君夫人這樣說完全是混淆視聽。不過,憑着君夫人和安邑君二人的才能,如果辛國再送一個能幹的公子前來,怕是這雍國的朝政真要被辛伯把持了。
衆人看向魏獻,大家都明白世子能保有其位,背後少不了伯江和辛國的助力,怕是魏梁君和辛國也有私下的交易。不過,世子畢竟是雍侯的親骨肉,魏梁君也不是辛人,今後朝政恐怕要由他主導一步步清除辛國影響力了,首當其沖的,便是君夫人本人。
原本就沒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君夫人自主政以來顯示的精明強幹,本應是對雍國大有裨益的。但是從她這次處置宮變的态度來看,她并不是身段柔軟之人,将來世子長大,要她歸政怕也不易。這一點,不知道魏梁君是否已有所覺察。
目前看起來,魏梁君和辛國兄妹二人,相處還甚為融洽。
“此事既然諸位大夫都無異議,下面便請諸公議一議先君的谥號。”伯江發話道。
伯江此時看向孟孫氏。
孟孫季子白奏對道:“君侯為王卿士時,事天子禮甚恭,勤勉王事,且為諸侯長,尊賢敬讓,臣建議谥‘共’。”
伯江還未來及答話,羊舌會便出列奏道:“君侯和馭方、征諸戎,辟疆撫遠,戎人來朝,臣以為谥‘桓’更為妥帖。”
伯江答道:“二位大夫所言甚是。不過君侯為王卿士時,對內不能消止杞公等畿內諸侯對天子的不尊不敬,對外沒有及時發現隗戎部族狼子野心,以至于辛伯這一外姓之臣奔波王事,本應歸于我雍國的許多土地落入辛國版圖。所謂勤勉王事、尊賢讓禮在哪裏?所謂辟疆撫遠,戎人來朝,戎人究竟又朝的誰?”
衆人啞然。伯江繼續道:“曾己一介小國媵妾,勾連外國,世子之位都讓曾國這一彈丸小國指手畫腳,世子兩度差點遭遇暗殺和逼宮,雍幾喪國本,妾就想問,共也罷,桓也罷,哪個合适?”
此時殿下已經無人應聲了,包括那個羊舌會,因為伯江說的無一句是虛言。
雍侯這一生,只圖虛名,全不務實,雍的國力沒有增長不說,還差點因為儲位之争鬧得個天翻地覆,讓鄰國占了便宜。唯一那點撫遠辟疆的功業,也是戎生給他掙的呀!他還想殺了人家親妹,也難怪人家不願把這功業記在他的墓碑上。
“諸公,如果不幸曾伯計謀得逞,邢師洞開我南疆大門之時,諸公才覺得這兩個谥號不合适?”伯江此時聲色俱厲。
馮父奏道:“君夫人說得極是。該用何谥號,還請君夫人示下。”
伯江語氣放緩:
“谥號當然是對為君者一生功績的彰顯,但諸公請不要忘記,谥號還有一個用意,即概括先君一生所為,警示繼任之君。如果明知有過失,還一味追求美谥,後世之君恐怕将無所顧忌。依妾的愚見,君侯的谥號便用‘隐’吧,諸公可有異議?”
衆人又是一陣竊竊私語,說她狠,她是真的狠!
馮父道:“君夫人所言極是。谥號如僅是文過飾非、為尊者諱,就失去其禮法上的真正意義了,無法讓後任君主引以為戒。臣贊同君夫人。”
衆人見馮父表态,才紛紛附議。
伯江馬上開始了第三項議程,宣布:
“命仲行大夫馮為大宗伯,孟孫氏大夫白為小宗伯,主理君侯喪儀。同時準備訃告送往成京及諸侯各國,做好接待天使及諸國來使的準備。喪儀不必過于隆重,我雍國還有尹、辛二國的會盟大事及世子登基大典,需放重心于此等大事之上。送往成京的訃告,妾親自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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