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兩個自由身
第四十三章 兩個自由身
雍侯死了,曾己伏誅,宮正自殺……
一切處置妥當之後,戎生帶着衆人都暫時退下,去叫采采他們幾個來送伯江回宮休息。
便殿裏突然空無一人,伯江孤零零頹然坐在臺階上。
好冷清,好孤獨,好害怕……
一下子三條人命……
宮外,還有祭引和追随他妄圖逼宮的人在桓栾子手上,她給桓栾子的指令是:就地誅殺,一人不留!
一夜之間,雍陽城翻了天,流了多少血?
不是她心狠……
這些将性命結束在這場夜雨中的每一個人,沒有一人無辜,包括雍侯。如果他們不流血,流血的就是她、戎生、魏獻、世子,包括蘭,以及這殿內外多少兵士和宮人。
雍侯當初可能也沒想到,一場聯姻,導致如今這樣的結果……
其實真正錯的不是聯姻,而是聯姻後的不善待。不善待的人恰恰又是伯江,她伯江從小逆境中長大,毋寧死,也不會甘于任人拿捏!
當初,她真的只是抱着特別純良的心态嫁入雍國的,即便被辛伯預言不可能得到幸福……
有多少女子,在新婚之時,都和她一樣,懷抱着與夫君好好相與的願望,小心翼翼地捉摸着夫君的喜好,希望得到夫君多一點的眷顧。
平民女子也好,伯江這樣的貴族女子也好,出嫁,便意味着抛下原來那個家,以夫君的家為自己的家。尤其對于伯江來說,原來的那個家,幾乎沒有一點溫暖,她曾經多麽渴望能從這個新家裏得到哪怕一點點的補償。
但是男子呢?娶一個女子,不過是飯桌上多一副碗筷,榻下多一雙鞋而已。男子結婚不離家,因此對很多男子來說,結婚不是多了一個互相扶持的終身伴侶,而是多了一個仰他鼻息、任他拿捏的“玩具”,如果還能從“玩具”身上獲得他自己得不到的價值,那“玩具”就變成了“工具”,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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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善待新人是恩賜,不善待新人也沒什麽損失。甚至和家人一起“欺生”也是正常的,新人的每一次局促不安,每一次戰戰兢兢,都是他和他家人平淡生活中的調味劑。
說到底,婚姻對女子來說,意味着把自己依附在丈夫身上,以順從、奉獻、犧牲為條件,換取男子對自己生活上的供養。
建立在這麽不平等關系之下,婚姻中疼愛妻子、尊重妻子的男人便少之又少了。多的是雍侯這樣的人,在欺辱的同時還要精于算計,娶昭己夫人如此,娶伯江亦如此。
昭己長得很美,伯江其實也不差。但是雍侯卑劣的禀性決定了他不可能善待自己的妻子,除非她們能向曾己一樣,以取得雍侯的寵愛為終其一生唯一的目标,并且毫無下限。
雍侯的母親也是小國媵妾,只因為他父親僅有的嫡子早亡,君位才輪到了他頭上。因此他對曾己有一種天然的身份認同感。
小時候嫡母仰仗母國之威時常欺辱他們母子,他把這些屈辱都算在了昭己和伯江身上。也因此,不喜有大國背景的世子。
他的出身和格局,以及自身能力的不足,注定了他雖為大國之君,卻缺少對胸襟廣闊女子的包容。他骨子裏透着不自信,因此特別需要曾己這樣全身心只能依賴于他的妾室的崇拜。他娶了一個又一個大國出身的元子為正妻,卻從心底嫌棄她們、猜忌她們、憎惡她們。
如果伯江和雍侯身份颠倒,可能她也會不喜雍侯,可是她不會這麽折辱雍侯,因為她可以做很多更有意義的事情來滿足掌控欲和成就感。尊重而遠離,明明是更好的選擇。
世上的道理也許沒有絕對的黑與白,但人絕對有善惡之分。有些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好像一日不欺辱弱小,他們便浪費了一日。
如今那個折辱她的男人形容枯槁地躺在正殿的榻上,始終閉不上他那雙已經散了焦點的不甘心的眼睛。另一側便殿的房梁上,吊着他最寵愛的女人。他最愛的兒子,也即将被送往凄苦的苦寒之地……
如果當初能好好善待,本來真不至于如此……
想到這裏,伯江打起哆嗦來,不禁用雙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有人輕聲移步進來,如一抹綠色的清新明快的風,吹散她心頭的陰霾,來人是公子蘭。
蘭脫下自己身上繡錦的罩衣,輕輕蓋在伯江身上,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害怕了?”蘭問。
伯江擡眼看了看他,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一向是通透之人,什麽是他看不透的呢?
“不必如此,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蘭的聲音輕巧又溫和:“差不多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等太陽出來了,你會覺得什麽都不一樣了。”
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一串銀質的小鏈子,鏈子上系着一個小盒。
“這個香膏和上次我送你的是一樣的,問過采采了,她說之前的也快用完了。我想着上次的漆盒太重,就做了這個,你随身攜帶,什麽時候想用都行。一會就用點吧,不管睡不着睡得着,至少平複一下心情,不要多想。”
說罷,他把鏈子的扣子解開,系在伯江的腰帶上。
魏獻帶着采采她們走進來,正看見公子蘭在摸索伯江的腰帶,氣得三步并作兩步走,大喝一聲:“尹副使,你……”
公子蘭看都不看魏獻一眼,只不緊不慢地把扣子系好,然後攙着伯江的胳膊把她扶起來。
“魏梁君,宮內曾己的餘孽可都清理幹淨了?”公子蘭問。
魏獻冷哼一聲:“這是自然,不勞尹副使記挂。”他的眼睛還盯在蘭攙扶伯江的手上。
“如此甚好,便請魏梁君護送元子回去休息吧,今晚還需多加戒備才是。”蘭松了手。
采采過來攙好了伯江,魏獻轉身前,對着蘭說:
“尹副使之前襄助獻的恩情,獻自當設法報答。不過我雍國遭遇大喪,還請副使最近少來內宮。”
蘭微微一笑,也不知有沒有生氣,躬身行禮道:“蘭記下了。”
伯江看看蘭仍然溫文有禮的面孔,再轉頭看看五官都醋得扭曲的魏獻,不由感嘆,公子蘭謙謙君子,如美玉般不染塵埃,卻太過完美了,完美得太不真實了,這個人好像怎麽都看不透……
護送伯江到宮門口,魏獻和伯江都站住了。
猛然發現伯江身上還披着公子蘭的罩衣,魏獻眉頭一皺,将自己的外袍脫下,準備罩在那件礙眼的衣服外面。
伯江忙止住他的動作。
“不必了,已經到了。”
魏獻嘆了一口氣道:“你快去休息一會吧,明日還有很多事情。別怕,今晚我就在你門口守着,萬一有事你就叫我。”
伯江問:“世子那裏……”
魏獻說:“無疾那裏有安邑君,他讓我過來守着你。”
伯江又問:“曾己……死了嗎?”
魏獻點頭,然後說:“什麽都別想了,不休息的話,明天會撐不住的。”
伯江點點頭,轉身往宮裏走。
“風兒……”魏獻突然叫她的名字。
伯江轉頭,卻見魏獻眼神堅定地、一字一頓地說:“從今往後,就讓獻一直守護你吧。”
這是她第二次聽見他如此深情的告白。上一次,他說要和她一生一世相守……
“我已經給了祭子和離書……”魏獻繼續說。
伯江一驚。雍侯死了,她自由了,而他給了祭子和離書……
他是認真的。只是,兩個自由之身,想要在一起,談何容易!
魏獻癡癡望着她,等待她的答複。翻天覆地了,十多年的目标終是實現了,可是此刻,他唯一想的就是擁有她!
看着魏獻眼底毫不遮掩的渴望,伯江的心刺痛起來。
有多難,他可能還沒細想,可是她明白!
她又何嘗不想,可是他們的關系不能光明正大地放到桌面上,如果不顧一切,那對于他倆來說,豈不是前功盡棄?世子作何想?滿朝諸卿又作何想?
那麽就偷偷摸摸一輩子嗎?
以前,她和他之間的障礙似乎只有雍侯和祭子,可是現在,他們之間橫亘的是整個雍國!
不對,還有尹……
伯江眼前浮現出公子蘭那精美絕倫的面龐……
他只是屈從于母親的安排,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深厚的感情,可是兩人私下談話間,伯江覺得,他想要帶她回去的決心無比堅定!
最近,因為伯江和魏獻被曾己的人盯得很緊,公子蘭主動提出在他們不便的時候提供幫助。想到他們尹國也是要嫁公女給無疾的,魏獻即使有些遲疑,最終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這次他們能和桓栾子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也是因為蘭私下會見了桓栾子,以他的口才,桓栾子很快被說服并做好了約定,蘭的助力着實不小。
曾己至死都沒有想到,尹國一個小小的副使這麽深度地介入了雍的嫡庶之争中,之前盯死了伯江、魏獻和戎生,絕殺之招卻是由他這麽一個外國使臣出的。
只有伯江心裏清楚,蘭這麽積極,就是為了盡快實現伯江與魏獻的謀劃,好早一點帶她回尹。
回了尹,就沒有機會再回雍了吧?然後按照母親的安排再次進入政治婚姻?
伯江不理解公子蘭為什麽這麽急于主動走入政治婚姻,或許母親給了他什麽承諾,不過對于她而言,眼前這個滿含深情的男人的懷抱,才是她想要不顧一切奔赴的目的地。
伯江低下頭,輕聲說:“我累了,先回去了,你也休息一會……”
看着伯江轉身而去的背影,魏獻失落地停留了很久。事到如今,為什麽反而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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