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院子的門是敞開的，今天早上走的時候，老板娘也說門不會關，他們可以自己回來。但這時院子裏沒有人，她可能還在集市上面。

克萊爾大驚失色：“這裏就是蘇提琵家裏嗎？”

“是的。”提婆吉不明白他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可是我們昨天晚上就是在這裏住的，除了我們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住在這裏，我們和其他兩間客房的人都認識啊！”

“但是，昂加教授跟我說她住在這裏呀。”提婆吉也有些迷惑。

院子非常昏暗，只有三層小樓的廊下開了燈，屋子裏很安靜，索菲和麥克斯都不在這裏。霍巴特不死心地喊了喊克麗缇的名字，但沒有人回應他。

他們敲了敲一樓的門，毫無動靜。

“可惜我們住進來的時候也沒有登記，不知道克麗缇住在哪間房。”霍巴特說。

“但不管住在哪裏，顯然現在旅店的六個房間都住了人，克麗缇總不可能是和別人住在一起吧？”克萊爾焦急地抓着頭發。

提婆吉突然拍了下腿：“我想起來了，就在……昨天下午，不到下午，中午吃完飯的時候，我和昂加教授在家裏面聊天呢。她突然說，有急事要辦，然後就……走了。”

“她有帶什麽東西嗎？”迪莎問。

“她來我家的時候帶着她的背包。”

“那麽她當時往哪個方向去了，您有看見嗎？”

“我只知道她出了門了，不知道哪個方向。當時，嗯……教授的表情有些驚訝，還有點着急，像是要解決什麽事情。我們正好好地說這話，她突然就站起來，說要離開，然後就走了。”

霍巴特想了想，推測說：“索菲和羅伊都沒有提到克麗缇，說明他們住進來的時候克麗缇不在旅店。那麽她只可能住在樓上，我們其中一間屋子裏面，我們不如上去找找看，有沒有她落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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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爾心慌意亂地跌坐在石桌邊的凳子上。

“我們等蘇提琵回來再問問她。”迪莎摸了摸肚子，“現在還是回集市再買點東西？”

霍巴特避開提婆吉，悄悄在克萊爾耳邊說：“明天要齋戒，我們要保持體力還是買點東西放着。就算被人看見了，也說那不是食物，是我們夜宵剩下來的。”

被這種詭辯震驚了，克萊爾點了點頭，決定留在旅店裏面等着蘇提琵回來。

迪莎和霍巴特陪着提婆吉回到集市。站在烤雞店的邊上，霍巴特看見巴拉吉站在甜品店的櫃臺前，低頭看着老板給她裝東西。

不知道從哪個地方，麥克斯蹿了出來滿臉笑容地走到了巴拉吉的身邊跟她搭讪。

霍巴特用胳膊肘搗了下迪莎：“看那個鄉村愛情小說家，來這個村子就地取材了。”

兩人頗為好奇地裝模作樣溜到甜品店邊上，試圖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麽。麥克斯大聲吹噓着自己有多麽厲害，寫出了多少名作，開了多少簽售會，有多麽成功。針對愛情這件事，他也是大談特談。

但是旁邊的巴拉吉卻沒什麽反應，她盯着做甜點的老板，比起麥克斯的話，她對甜品更感興趣。

迪莎和霍巴特也裝作買點心，擠到了櫃子前，跟老板要了些小零食。

老板把紙袋遞給巴拉吉，她接過袋子，轉身離開。

麥克斯對巴拉吉冷淡的表情沒有絲毫挫敗感，而是越挫越勇：“巴拉吉小姐，你等一等。”說完竟然還伸出手，好像要拉住她一樣。

但是一片陰影出現在了旁邊，只見一只有力的大手閃電般捉住了麥克斯的手腕。羅摩鐵青着臉，鋼鐵般的肌肉鼓起，鉗子似的五根粗壯的手指讓麥克斯忍不住慘叫起來。

“啊啊啊啊——”

羅摩狠狠一推，把麥克斯推到旁邊，撞到了電燈杆子上。他不去理會麥克斯的情況，轉身對巴拉吉：“回家吧。”

巴拉吉對迪莎笑了笑，拉住兄長的手結伴離開了。

霍巴特看見，奇耳還跟在他們的身後，他拉拉迪莎的衣角，跟了上去。走到集市入口，羅摩和妹妹道別回家，而巴拉吉則帶着牛往西北邊走去。

他們偷偷摸摸地跟在一人一牛的身後，離開了神廟。他們先是沿着公路走了一段，接着走入了田埂，離村子中心越來越遠。路邊的燈也沒有了，只有月光照亮眼前的路。

忽然又一群牛從田埂中出現，圍繞在了巴拉吉的身邊。他們兩人彎着腰藏在農作物中，看着巴拉吉挨個兒撫摸着牛的腦袋。

她的神情柔和又莊重，充滿了慈愛。

一個人影從遠處走了過來，那是個陌生的女孩，穿着老舊但是清洗幹淨的沙麗，沒有任何的首飾，看起來是個窮苦的姑娘。她徑直走入牛群當中，在巴拉吉面前跪了下來，把雙手和額頭都放在了她的腳背上，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巴拉吉伸出手懸在她的頭頂：“願你長生，茉莉。”

女孩站起身，雙手合十再次行禮，沉默地轉身離開了，兩人沒有其他的交流。

迪莎和霍巴特滿腦袋問號地看着她們的舉動，猜不透這是什麽意思。

巴拉吉繼續撫摸着牛：“很晚了，該回家睡覺了，明天再見吧。”

牛群對她晃晃腦袋，一個個散去，回到自己的牛棚。

等巴拉吉也回家之後，迪莎和霍巴特才從地裏鑽出來，回到了居住的旅店。夜色已深，他們回到旅店和克萊爾彙合沒多久，老板娘也回來了。

克萊爾急忙迎了上去：“老板娘，我們有個朋友克麗缇，她提前來到的村子。我原本以為她住在村長家，但他們說她住在這裏，你有見過這麽個人嗎？”

老板娘愣了愣：“你說的是她啊？前幾天是有個女人住在我這裏，在302。”她伸手指向霍巴特的房間。

“她原來住在那裏的，昨天下午她就退房了，退房後我就打掃了下，絕對給你們換了床單。”

“昨天下午？不應該啊！她邀請我們過來的，怎麽會自己退房走了？她有什麽落下的東西，或者臨走前是什麽情況，有說什麽嗎？”

蘇提琵莫名其妙地搖着頭：“沒有呀，當時太陽還挺大的，我搭了個涼席睡午覺呢。她突然進來，很着急地說，有件事要去辦，并且要馬上離開，就退房走了。感覺當時她有點緊張，還挺奇怪的。但是我也沒多想，她出去後我就繼續睡午覺了。”

她指了個方向，霍巴特想了想：“是村口，難道她真的出去了？”

“昨天外面那麽大的大雨，她能一個人出去？”克萊爾喉嚨發緊，渾身都僵硬了。

謝過了老板娘，他們返回霍巴特的房間，關起門來商量。

克萊爾指着霍巴特背包裏塞着的報紙說：“前天晚上信號塔被偷走，昨天就已經沒有信號了。如果有什麽消息導致克麗缇離開，那麽肯定是村子裏發生的事，而不是外面的什麽朋友給她打電話讓她離開的。”

他急得轉圈：“到底是什麽事？”

此時的他萬分後悔，應該早勸勸克麗缇不要自己總往這種偏僻的地方亂跑。

霍巴特開始翻箱倒櫃，但是之前他住進來的時候已經看過，沒有別人落下的東西。三人地毯式搜尋着，甚至趴在地上每寸觀察着。

靈活嬌小的迪莎鑽進了床底下，她眯着眼睛，在牆上瞧見了幾個字母。

“快，給我手電筒。”

床底下，床板靠近牆面的地方寫着兩個人名，字跡十分潦草，似乎是在充滿慌亂的狀态下寫下來的。

妮哈。羅摩。

她喃喃念出聲。

霍巴特倒抽一口冷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孟買大學政治經濟研究院的夏爾馬院長的大女兒就叫妮哈。而且我早上和你們說過，提婆吉還來詢問我她兒子賈瓦拉和兒媳妮哈的下落。”

“也許他們根本沒有離開過村子，而是去了村長家，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迪莎從床底下爬出來。

克萊爾否定道：“如果是那樣，婆婆肯定知道。假如村長一家謀害了他們三個，她不可能沒事找事拿這件事來問霍巴特。也許是他們離開村長家，在路上遭遇了不測，被什麽人殺死了。或許克麗缇就是發現了這件事，覺得自己也很危險，才想要匆匆離開這裏。”

他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除了想象中的畫面：克麗缇急切而慌亂地沖進屋子，她渾身顫抖着，眼睛飛快的在屋子裏掃過，想要找到适合留下信息的地方。

“夏爾馬家是婆羅門，也不太可能是遇到什麽激進分子，或者黑邦幹的。”霍巴特說。

“可我們又該去哪裏問呢？我不認為我們可以在村長面前貿然說出妮哈的名字。”迪莎也煩惱地說。

“和任何人都說都沒用。”克萊爾氣憤地說，“他們人多勢衆，村長又一呼百應。無論誰聽了，你認為他們會相信誰？是我們這幾個外地人、外國人，還是他們十年的村長？說不定還會以污蔑為由把我們關起來。要是克麗缇真的遇害了，誰又去救她呢？”

迪莎嘆着氣。

“上帝保佑。”克萊爾揉搓着自己的太陽穴，“如果戈帕拉真的存在，我希望祂能夠保佑克麗缇，千萬別讓她出什麽事。”

迪莎回憶之前在王舍城的公共汽車站得知，每天下午兩點有一輛車從中心出發，五點到村子，之後六點再返回王舍城。不過考慮到昨天的大雨，克麗缇不可能坐車離開。

“不對，克麗缇來的時候是自己開車的。”霍巴特說，“她不會去坐公共交通。但是我們進村的時候路過了停車場，當時沒有看到她的車子在那裏。”

“其實，從找到的東西來看，我覺得她不是離開，而是找村長了。”迪莎說。

克萊爾反駁道：“不可能！他們和妮哈的失蹤有關，克麗缇怎麽會自投羅網。”

“她會不會見義勇為，跑去找村長理論？”迪莎說，“我們也知道她是個非常善良，喜歡幫助別人的人。”

“應該……不會吧……”克萊爾更加發愁了。

迪莎拍了下手：“還記得明天的行程嗎？上午大家都去山腳下采花，參加典禮，給戈帕拉獻花，估計村子裏沒有人。我們要不去村長家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