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武器
幾人喊得如此驚天動地,但并沒有看見真正的亡靈法師。只是剛才亞哈的那一招魔法,太過顯眼。
樹林那麽點大,一扭頭就能看見遠處那比夜色還黑、直沖天際的亡靈魔力,能不吓人嗎?
“她她她……”加文咬着自己的舌頭緊張道,“還能活着嗎?”
師兄覺得煩人,撚起一張定魂符拍到他的嘴巴上,示意他趕緊閉嘴。
小雞和索恩淡定坐在旁邊畫畫。
蘭斯頓嘆了口氣。膽量果然都是靠練出來的。
不得不說,亞哈的魔力在陰氣滋養中,起碼得到了兩倍的提升。
土牆高立起的速度和強度,甚至讓他自己也吃了一驚。附近森林的亡靈氣息并不濃厚,在他放出這一招的同時,遠近數千米的範圍內都能受到一定的感應。黑氣絲絲從地底冒出,又被他的魔力所淨化。
亞哈用魔法拔起的土牆攔住那個神秘的黑影後,卻不知道它究竟在什麽位置。他反應很快,繼續橫過手,在大致的範圍內,每隔三米,用植株建造出一個高大的牢籠。
足有小臂粗的藤蔓迅速生長,糾纏在一起,封頂。視線內瞬間被一片綠色環繞。
直到某處響起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兩人才确定了目标的具體方位。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亞哈根本沒有吟唱咒語,腦海中閃過一念,魔法就已經用出來了。
君橫被這神奇的一景鎮在當場,還未感慨,亞哈自己先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
君橫了然地拍着他的肩膀說:“我懂,我都懂。我也是一個沾過老祖光的人。”
感覺自己真的能上天了!
亞哈被她一說笑出聲來,收斂了心神,兩人朝魔獸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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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獸總歸還是普通的魔獸,沒有異變,在陷入亞哈的牢籠中暫時無法掙脫。
亞哈撥開前方的葉片,終于看見了那名始作俑者。
它全身毛茸茸的,有尾巴有耳朵,臉也是一張狐貍臉。但下肢發達,能直立行走,肢體行動更像人類。它正扒着護欄用力啃咬,見他們過來,緊張地用腳踢了踢身後的那根長棍,試圖将它藏起來,并呲開牙朝他們發出警告的信號。
這魔獸分明已經死了,留下的是一縷亡魂,神奇的是君橫竟然看不穿它的靈體。乍一眼看去,跟生靈沒什麽不同。
它長時間跟這法杖呆在一起,竟然隐隐又有了實體。雖然身為亡靈,不能使用魔法,但速度跟身體強度都得到了質的提升。如果不是自己撞到了,還真是捉不到它。
這時牢籠中出現了幾雙黑色的手,抓住魔獸身後的法杖,将它帶下去。
“啊!”
狐貍察覺不對,叫了一聲,反身撲過去抓法杖。還是晚了一步,爪子摳進泥裏,用力刨了兩下,卻沒能抓住。
流沙般的泥土将那根法杖偷了出來,運到亞哈面前,他遲疑片刻,才伸手接過。
法杖的整體形狀很不規則,杖身處凹凸不平,粗粗細細,摸上去表面不光滑,也不知是什麽材質。亞哈覺得自己用力一點,就能捏碎了它。頭部卷成一個半月形的弧度,缺口裏什麽都沒有。
它粗糙破舊的像一根爛木頭,粗制濫造,沒有絲毫引人注目的地方,如果有,應該就是它前端帶着一點斑駁的黑色血漬,顯得它相當醜陋。
一般法杖是為了鑲嵌大型的魔法石,便于使用攜帶,君橫卻沒有在上面看見類似的東西。她懷疑那個缺口的位置是不是少了點東西。可這法杖本身能力已經如此神秘,再加一個魔法石才能用的話,豈不是要逆天?
這種距離,也感受不到很大的邪性啊。
君橫歪着腦袋,看不出所以然,而亞哈翻來覆去的摸,深陷其中。
“我對這根法杖很熟悉,”亞哈摩挲着手上的東西,表情中帶着一絲茫然:“我覺得它就是我的東西。”
裏面的那只魔獸大喊道:“你騙人!這明明是我的東西!快把它還給我!嗷!”
亞哈并不理會,他用左手将法杖握在身前,右手按在法杖的頂部,嘴裏默念了幾句話。
杖身散出一道光芒,周圍忽然刮起陣陣強風。君橫逼緊嘴巴,擡手捂住口鼻,就看那密集如山的黑氣,不斷壓縮,争先恐後地朝法杖裏沖去。
她用于照明的火系符箓,就在那烈風中被吹熄,可她此時無暇分心,任由這一塊黑了下去。
沒多久,周遭陰氣全部消散,他們得以重見天光。而法杖的缺口處憑空出現了一團黑色的濃霧。那濃霧純黑,黑得有些耀眼,仿佛能将一切吸食進去。
“呼!”君橫直瞪瞪看着他,“你這怎麽做到的?”
亞哈說:“我也不知道。直覺就那麽做了。我對它很有親切感。”
君橫想了想說:“也許因為你是一個亡靈。法器也是會認人的,看來它很喜歡你。”
魔獸還在喊:“可它是我的!”
君橫兇道:“你的什麽你的?你這是哪裏偷來的?”
“我不是偷來的!”魔獸知道打不過他們,此刻有些着急,聲音卻變小了:“你們快把它還給我。”
兩人打定決心無視它。
君橫說:“給我看看。”
亞哈将它捏在手裏,提醒道:“它的力量很強大,你剛才也看見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碰,以免變得跟他們一樣。”
君橫笑道:“放心,我的魂魄是被502膠水粘過的,扒都扒不下來。”
亞哈這才遞給她。
君橫拿在手裏,立馬感覺一股涼意從手心傳向胸口,還未到五髒六腑,又像冰水一樣被融化。寒氣雖然消散,身體的疲憊感卻成倍增長。
君橫摸了兩把,又快速遞回去:“感覺起來,有點像鬼器,這玩意兒很邪乎,應該是死人的東西。”
亞哈笑道:“它看起來很有年月了,我想肯定是死人的東西。”
“我不是人我是魔獸!”那魔獸不辭疲憊道,“我撿到的,當然就是我的!”
君橫以了一聲:“你在哪裏撿到的?”
那魔獸不理他們,繼續用嘴去啃他們的牢門。
在附近用于滋養鬼魂的陰氣消散之後,狐貍也開始變得虛弱,可與普通的亡靈比起來,它還是太強壯了。
這麽有噸位的目标,身上還沒有黑色的亡靈氣息,實在是非常難得。
讓它先靜靜。
魔獸的狐貍心智還不夠成熟,見他們轉身要走,立馬喊道:“我告訴你們!這是光明神賜予我的禮物,我要用它完成的我願望。”
君橫停下腳步:“什麽願望?”
魔獸挺起胸脯驕傲道:“成為光明大陸最強的魔獸!”
君橫:“……你都已經死了,還是等下輩子吧。”
魔獸不滿指着亞哈:“可是他不也已經死了嗎?”
“對啊他死了,所以他只是好好做個亡靈,沒想成為大陸最強啊。”君橫也對他呲牙,“而且你明明說這是自己撿的,你個小騙砸!”
魔獸快哭出來:“我的我的!不要浪費!”
君橫走回它面前:“你老實說,你是哪裏撿來的?”
小狐貍眼珠轉來轉去,用它那不怎麽靈光的腦袋努力思考。那副“我正準備說謊”的表情實在是太明顯了,君橫嫌棄地退了半步。
亞哈擡起法杖威脅它:“你可以不說實話,那我就用魔法了。”
小狐貍委屈道:“真的是我撿的,我撿的不是我的嗎?我都已經死了你為什麽還跟我搶東西?”
君橫:“……你別跟我哭寶貝兒。嘿,你知道什麽叫命嗎?”
兩人在小狐貍嘴裏打探清楚,又在它的哭聲和罵聲中,硬着頭皮走回來。
鑒于它心智不夠成熟,他們還搶了人家的東西,心虛,暫時不敢将它放出來。
靠近隊伍的時候,亞哈拿着法杖停下。
君橫先前在隊伍的休息處布下了陣法,如今法杖的陰氣又被濃縮成了一個黑球,她想應該不會有問題。接過法杖,試着将它帶進去。觀察了一圈衆人的臉色,見都沒什麽變化,才安下心。招呼亞哈也趕緊進來。
她将那法杖擺在地上,往師兄面前推了推,說道:“就是它了,請您掌眼,看看這是什麽玩意兒?”
君橫離開以後,所有人都想靠着師兄坐,以獲取安全感。即便師兄臉色不佳,看他們的眼神還夾着把把刀。
附近的一位魔法師好奇靠近,說着還伸手去碰:“這是什麽法杖?光憑它怎麽能把我們吓成這樣?”
師兄當即厲聲一喝:“不要動它!”
那人手很快,被師兄吓得一愣,下意識地想要收手。然而慣性讓他繼續摸了過去,幾乎同時,随後兩眼一翻向前撲倒,魂魄不可避免地飛了出來。
那透明的魂體低頭,看見自己的肉身,完全回不過神。君橫神速地跳起來,一巴掌照着他腦袋拍下去。
魂魄被打回身體,沒過兩秒,又慢慢出現虛影,再次彈了出來。
發現自己回不了身體,魔法師直接被吓哭了。
君橫也吓了一跳,說道:“天吶!他快死啦!”
蘭斯頓上前拖着将他的肉身遠離法杖。師兄跟過去捏着他的下巴,在他額頭上寫下一串符字。想想沒用,拍出一道符箓。
幾人死命才将魂魄重新塞回去,但這次陽氣潰散的太厲害,那人回到身體後沒能睜開眼,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之中。
圍觀衆人見識到那法杖的強大威力,相當自覺地退開幾步,跟它保持距離。将自己的爪子背到身後,不敢手賤。
君橫幾人圍成一圈,不再帶他們玩兒。蘭斯頓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法器,還是靠了過來。
一夥人把目光聚集到師兄身上。
師兄将兩張護身符墊在手心,去摸那根法杖。隔着黃符捏了捏杖身,又讓亞哈洗幹淨上面的污漬,仔細辨認它的符文。問道:“哪裏來的?”
君橫:“一個魔獸,它說是自己撿的。”
師兄哼道:“這就跟在大街上撿到一塊和氏璧差不多。”
君橫說:“原本這個法杖被封在一個盒子裏,有人将它挖了出來。挖出來之後不慎啓動了法杖,靈魂直接就被彈出身體。那只魔獸剛好路過,就偷走了它,之後一直帶着它在各處游走。”
師兄點了點,用驅魔符蓋到法杖的頂部,結果符箓馬上就被燒成了灰燼。
君橫湊到他的臉側,要貼這他:“這是邪器嗎?”
師兄将她腦袋推開,點了點頭,随後又搖了搖頭。
君橫:“什麽意思啊?”
師兄眉頭緊鎖,說道:“武器本無正邪之分,本不該這樣看它。它的材質比普通的物件更有吸靈納陰的特性,适合制作此種法器。上面的符文我看不懂,但應該和我道門殊途同歸。只是它的前一個主人不是個良善之輩,用它謀害,致使法器的身上沾上了不少血氣,需要驅一驅。”
“與人也有關,我相信制作它的人,沒有壞心。”師兄将法杖遞給亞哈,“你留着吧,想你跟它有緣。”
亞哈錯愕道:“我?”
“嗯。”師兄說,“這法器很特別,看起來特別陰邪,但其實也不算。我猜測它原本就是一名亡靈法師鑄造的。”
亞哈心中一動。
“這附近明明那麽多亡靈,還有不少因為借屍還魂,重新有了人世間的癡念妄想,卻沒有因為執念退成惡鬼,應該就是它的功勞。”師兄說,“我那把祛邪劍上刻的符文,是清正驅邪,用于破敵散穢。但是這把魔杖,它恰恰相反,應當是主吸納戾氣,轉為己用。我将它握在手裏,它沒有将惡念反噬給我,反而能讓人有種心平氣和的感覺。說明它沒有邪性。是把稱手的好武器,關鍵在于怎麽用。何況我們之中,只有你合适。落到其他有心人手裏,恐成禍害,交予你保管,可以放心。”
亞哈像對待老友一樣地接過它,說道:“我也覺得,它跟我很熟悉。”
師兄點頭:“器亦有靈,希望你好好用它。”
君橫:“分……這就分完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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