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表哥的禮物

葉青殊時間掐的很準,恰恰趕在芍藥去見了葉青靈,卻還沒來得及重新梳頭換衣裳的時候。

葉青靈見了葉青殊很是驚訝,“阿殊怎的在這時候來了?”

“我聽杜鵑說有個婆子撞了芍藥,怕長姐生氣,就來看看”。

芍藥顯然餘怒未消,“二姑娘,那婆子定是故意的,路那麽寬非得往我身上撞!定是記恨上次姑娘來國公府時,奴婢去跟她要了一碗雞蛋羹,卻忘了給賞錢的事!”

原來還有這麽一茬,葉青殊不由對杜鵑的辦事能力又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葉青靈嗔了芍藥一眼,“這是在外祖母府,你少生些事端,這件事不許再提”。

葉青殊瞧了芍藥一眼,“長姐,只怕那婆子真的是故意的,杜鵑遠遠瞧見她撞了芍藥,後來又見她鬼鬼祟祟的,便上前逼問,這才知道她竟拿了芍藥的東西——”

葉青殊說着一邊緊緊盯着葉青靈和芍藥的神色,卻見葉青靈神色淡淡,芍藥卻猛然變色,手不自覺朝頭上摸去,只還未碰到發髻便又垂了下來,有些慌張道,“她拿了奴婢什麽東西?”

葉青殊不動聲色,“杜鵑,給芍藥看看是不是她的”。

杜鵑就從袖中拿出了一只葫蘆形的紅色荷包,芍藥看了一眼,搖頭,“不是奴婢的,”臉上的慌張之色已經褪去了。

葉青殊皺眉,“不是你的?那婆子為何說是你的?”

杜鵑恭聲道,“只怕其中另有貓膩,此事奴婢稍後會禀告世子夫人”。

葉青殊點頭,換了個話題,“正好我将昨晚回去練的曲子彈給長姐聽聽,長姐現下有空吧?”

葉青靈笑着挽住她的胳膊,“阿殊要彈曲子,長姐沒空也得有空啊”。

葉青殊在葉青靈那耗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告辭,葉青靈一直沒表現出什麽異常之處,剛出牡丹苑,杜鵑便低聲道,“姑娘,芍藥發髻上原戴了一支白銀卷須紅寶石簪”。

杜鵑一說,葉青靈便也想了起來,那支紅寶石簪雖說不上多貴重,但也不是一個丫鬟能有的,一看就知道是葉青靈所賞,這也是貼身大丫鬟的體面,芍藥幾乎天天戴着。

而今天,不過片刻的功夫,芍藥頭上那支紅寶石簪子不見了,而芍藥下意識伸手去摸頭上,定然也是要去摸那支簪子的。

她後來又迅速鎮定下來,想必是反應過來,那支簪子不可能會被那婆子偷偷拿走。

她先是有那樣的動作,後來又肯定簪子沒有遺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她已經将簪子取了下來,只不過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簪子還在頭上。

而芍藥從葉府來到支國公府定然要先去拜見葉青靈,她們趕在芍藥拜見葉青靈之時到了,那支簪子取下後去了何處,自是不言而喻。

葉青殊對那支簪子還有印象,樣式說不上別致,紅寶石也不算上等,這樣一支簪子會有什麽玄機?

難道——

……

……

這邊葉青殊仔細思索着前因後果,牡丹苑中,葉青靈卻坐在梳妝臺前對着寶藍色插絲琺琅百鳥花卉的菱花鏡發呆,芍藥惴惴看了半晌,忍不住開口道,“姑娘,不看信嗎?”

葉青靈半晌沒有動靜,就在芍藥忍不住又要開口時,葉青靈突然道,“阿殊定然發覺異常了”。

芍藥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不然她為何會為個荷包親自跑一趟?”

芍藥一驚,“怎麽可能?”

葉青靈幽幽嘆了一聲,“爹爹總喜歡誇阿殊聰明,我在旁邊聽着也高興,這世上除了爹爹和娘親,只有阿殊和我最親了”。

芍藥趕緊點頭,“二姑娘和姑娘是嫡親的姐妹,總是會向着姑娘的!”

“可現在,阿殊将她的聰明用到了我身上——”

雖然她可能只是覺得芍藥有些不對勁,不可能發現自己在做的事。

芍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回這樣一句話。

葉青靈擺擺手,“你先下去,”她說着打開了梳妝臺的抽屜,那裏面,一支白銀卷須紅寶石簪正安靜的躺着。

她伸出白皙如玉的左手将簪子拿了起來,右手扶着簪子頂端的紅寶石輕輕旋轉取下,裏面便露出白色的紙張來……

……

……

能藏在簪子裏的,必然是極小之物,最有可能便是藥粉或紙張,以葉青靈目前的情況來看,多半不可能會是藥粉。

那就是信件了,用這麽複雜又隐秘的方式與她通信,多半是個男人,而閨閣少女與外男通信,為的多半是私-情。

葉青殊上輩子對葉青靈從不關心,甚至可以說是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知道她是與誰通信。

但太子年紀比葉守義還大,據聞頗有些癡肥,又向有好-色之名,葉青靈再怎麽也不可能會與太子私相授受。

那會是什麽人?

東宮賞花宴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與葉青靈這般行為又有沒有關系?

葉青殊只覺眼前的迷霧越發濃重,讓她根本找不出一絲頭緒,更看不清前路在哪。

她突然就想起了葉青程,當初她拜托他去查當年的事,他一個外人,事情又過去了那麽久,他是怎麽查出真相的?

其中又花了多少心血?

葉青殊想着心情越發壓抑起來,現在的葉青程應該正在颍川忍受葉氏子弟的打罵,先生的羞辱,只為偷偷站在葉氏族學外聽上那麽一句兩句吧?

上輩子這時候,她很快就會随父親去颍川,在那一住就是九年,直到十八歲嫁去江左,這一輩子,她什麽時候才會再遇到他?

他還能不能再成為自己的嗣兄?

他一向都是極聰明的,如果這時候有他在,定然能很快就查出事情真相,不用像她摸摸索索,卻一直在原地徘徊……

“姑娘,大表少爺在往這邊來”。

葉青殊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澀重,起身迎了過去,“表哥”。

支其華溫聲笑道,“怎的坐在這發呆?”

葉青殊笑笑,沒有接話,支其華也不追問,“前面有個涼亭,去坐坐?”

葉青殊揮退石硯,親推了支其華進了涼亭,兩人對面坐下,支其華看了石硯一眼,石硯便捧着一只兩尺見方的描金海棠花的紫檀木匣子奉到葉青殊面前。

葉青殊驚訝接過,支其華開口,“你們都下去”。

芳草和杜鵑看向葉青殊,見葉青殊點頭,方才與石硯、石筆一起退到遠處。

葉青殊擡頭看了支其華一眼,打開匣子,裏面卻是一整套的赤金鑲紅寶頭面,那紅寶個個晶瑩剔透,色澤極正,一看就是價值連城之物,只,支其華怎會突然送這樣一套頭面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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