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
因有兩個,一來是聰明,真真兒絕頂聰明,只是賈薔的聰明,與賈芸的想必,總有些“過之”,不只是阿谀奉承,還隐約顯露出一些兒陰險。
第二點也十分重要,那便是俊俏。
賈薔姿容俊俏,潇灑風流,把他大哥賈蓉,比下不知多少,可以說,東西兩府,幾乎沒有丫頭不愛見賈薔那姿容的。
賈薔站在後面兒,偷看了兩眼,目光順着賈芸一溜兒,就看到了武曌,不着痕跡的把武曌也轉了兩眼。
武曌哪能不知道賈薔在看自己,賈薔真可是個聰明的,可能有幾分看出是武曌插手。
探看散了之後,賈芸特意過來,準備答謝武曌,武曌還沒回賈母的院落,因着都過來了,所以去看了看薛寶釵,往寶姐姐那裏走了一圈。
她出來的時候,正巧兒遇到了賈芸,其實是賈芸好等了。
賈芸笑眯眯的拱手,心情不錯的樣兒,滿臉對着溫柔的笑,見到武曌出來,一打疊的請安問好,武曌哂笑一聲,說:“不争氣,這就笑的什麽似的。”
賈芸連忙說:“是是,林姑娘教訓的是,芸兒沒見過什麽世面,往後還請林姑娘提攜提攜,免得芸兒給林姑娘丢人現眼了。”
武曌說:“行了,別說這有的沒的,你明日就要上工,可仔細小心着,如今你上了大臺面兒,背地裏戳心窩子的少不得,自己留心,別到時候真真兒的丢人現眼。”
賈芸知道,越是往上爬,越是少不得勾心鬥角,便收攏了笑意,一一應下。
正這個時候,就聽到有腳步聲二來,賈芸不好和武曌多停留,免得惹人口舌,就擡手告辭了,快速轉身離開。
那面跫音将近,武曌一轉彎兒,便看到了,竟然是賈珍的養子賈薔。
賈薔穿着一身寶藍色的長衫,襯托着出挑的個子,皮膚比女兒家還要白皙可人,可以說是濃眉大眼,異常清秀俊俏了,只是未免有些公子哥兒的油膩,一看就是游手好閑的富家子弟,臉上纨绔挂了相兒。
賈薔走過來,笑着說:“呦!林姑娘!”
武曌見到他,只是淡淡的說:“原來是薔哥兒,怎麽還沒回去?”
Advertisement
賈薔是武曌的晚輩,但是年紀可比武曌要大,滿臉堆笑的說:“正要回去,這不是,過些日子,準備下姑蘇采辦呢,我頭一次去,不知什麽要緊,知道林妹妹是個大能兒,不如……林妹妹教我一教?”
武曌見他滿臉油滑,說話一副調戲的口吻,便淡淡的說:“薔哥兒這般人物,就算親自下姑蘇,也只是管事兒的,哪個肯讓您親自去采辦了?我是個小丫頭,怎麽敢教薔哥兒呢?”
賈薔一笑,說:“這話便錯了,旁人不知道林妹妹能個兒,是他們眼神不濟,我還能瞧不出林妹妹的能個兒?林姑娘與我這般外道……”
他說着,壓低了聲音,臉上竟挂了些威脅的笑容,說:“怎麽就與那芸兒這般親厚了?教得他,教不得我?林姑娘這般偏心,難不成,我就比那芸哥兒差了?”
武曌聽了,沒有半點慌張,冷冷一笑,睥睨了一眼賈薔,真別說,縱使是一劑白眼兒,但林妹妹偏生生的如冰似雪,看起來冷豔異常。
武曌不鹹不淡地說:“不敢,我不過是個外人,怎麽敢教您這樣的親支嫡派呢?”
武曌說完,也不再說了,轉身便走,那邊賈薔沒讨到好處,莫名撞了一鼻子灰,滿臉的笑容在武曌一轉身兒的時候,全都化為灰燼了,冷笑一聲,轉頭也走了。
賈薔沒在武曌那邊讨到好臉兒,他偏生是個記仇的主兒,而且有些陰險的小聰明。
就說之前賈寶玉為了秦鐘大鬧學堂的事兒,賈薔因着是親近秦鐘的,所以想要替秦鐘出頭,但是偏偏自己不好打這個頭,恐怕惹了事兒收拾不了,于是就開始撺掇賈寶玉身邊的小厮茗煙,茗煙氣性大,又仗着賈寶玉平時愛見,也沒什麽城府,一下就鬧了起來。
後來事端挑起來,衆人在學堂大打出手,那時候賈薔早跑得沒影兒了。
賈薔有許多小聰明,學堂的事兒還只是其中之一,他在武曌前碰了灰,武曌又經常在賈母院子裏,賈薔沒機會出火,就把注意琢磨到賈芸頭上去了。
賈芸這些日子,要跟着老爺們踏看場地,老爺們都有意為難他,雖然是西府坐纛兒的,但是真真兒不把他當成人物,那面東府賈珍就故意使喚他,什麽難什麽累就用他什麽。
賈芸不敢有怨言,畢竟是大好的機會,就勤勤懇懇的,抽空還往學堂去讀些書。
在府裏頭,賈珍一夥人作弄他,在學堂,賈薔又帶頭作弄他,賈芸這日子雖然有好處,但是弄得一肚子火,也不方便和武曌說,免得武曌看他不起。
這日裏頭,賈芸在學堂受了賈薔的氣,回到東府裏頭,賈珍令他去西府溝通,拿些物什過來,什麽菱紗,什麽金器之類的。
賈芸一思量,這不都是琏二奶奶王熙鳳管的事兒麽?自己這般過去,少不得讨一鼻子灰,只是沒辦法。
賈芸徑直來到西府,想着先去開樓撿紗撿金器,之後再去給武曌請安,便往王熙鳳那邊去了。
王熙鳳坐在抱廈中,正在整理榮國府的中饋呢,賈芸找人通傳,走了進來。
正巧,武曌給王夫人請安回來,從東角門繞後廊,出了西角門,正好到了榮禧堂後樓的抱廈門口,就聽到裏面王熙鳳一堆喝罵的聲音。
罵的倒不是賈芸,賈芸進去之後,正好賈寶玉的弟弟賈環從門口過,王熙鳳也不理賈芸,只把賈環叫住。
賈環雖然是賈寶玉的弟弟,但是并非是同父同母的,賈環的母親是賈政的小妾趙姨娘,因為是庶出,所以沒有什麽地位。
王熙鳳把賈環叫住,問了幾句話,賈環在王熙鳳面前,告了趙姨娘一些,說趙姨娘又罵他,沒臉的之類,這樣一來,王熙鳳就借題發揮起來。
此時賈芸站在一面兒,很是尴尬,聽着王熙鳳罵那趙姨娘,其實不就在影射自己麽?
武曌路過,也聽的清清楚楚,王熙鳳大罵着:“那沒臉下流的東西,自以為能上大臺面兒?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沒教養的下流貨,一個下人,還跟着主子面前嗙嗙的?真是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
什麽下人主子,不就是在說賈芸是個下人,有娘生沒爹教,也是影射賈芸的爹去的早,賈芸中途辍學,最近才又去了學堂。
賈芸一口氣堵在心中,但是不能回嘴,等王熙鳳罵過之後,這才笑嘻嘻的說:“嬸子別生氣,那頭珍大爺等着我回話去,咱們先開樓,撿了紗,可行麽?”
王熙鳳雖然罵夠了,但是見賈芸笑嘻嘻的不為所動,心裏仍舊不痛快,冷聲說:“撿什麽紗,沒看我忙這麽?”
武曌在外面全須全影兒的聽了,不由冷笑一聲……
賈芸最後也沒撿成紗,肚子裏一團火氣,悻悻然走出來,那面王熙鳳倒是得意了。
賈芸走出來,低頭往外,徑直向前走,竟都沒看見武曌,武曌站在他後面,幽幽說:“去哪裏?”
賈芸這一聽,吓了一跳,連忙擡頭,才看到了武曌,趕緊給武曌請安問好,勉強笑着說:“林姑娘,剛給奶奶問好回來?”
武曌見他笑的難看,不由嗤笑一聲,說:“你當我沒聽見?”
賈芸咳嗽一聲,終于喪下臉來,但是拉不下面子“告狀”,畢竟自己是個大老爺們兒,被王熙鳳給教訓了,這面還要朝林姑娘告狀,實在沒臉。
況且林姑娘給自己物色了差事,一上來搞成這個樣子,也是沒臉,羞愧的緊。
不過賈芸沒忍住,悻悻然的說:“在學堂裏,那薔二爺說,我不過是林姑娘養的一條狗罷了。”
武曌一聽,了然的笑了笑,最近賈薔總是找麻煩,可能是因為小聰明,看出了點端倪,知道賈芸的差事兒,是自己從賈琏那裏謀來的,所以想要跟自己這讨好處,但是沒成功,因此懷恨在心,找了賈芸的晦氣。
武曌挑眉說:“狗?那倒是極聰明的狗了,比一般的人還要聰明。”
賈芸一聽,你不知道該喜好,還是該哭好,愣是哭笑不得,說:“姑娘,您這是……誇我呢?”
武曌說:“你自己找誇,我就是誇你,你自己尋罵,我就是罵你。”
賈芸不說話了,武曌嘆氣說:“行了,什麽一條狗,你見過養一條狗這麽不省心的麽?見天兒的還要操心,你倒像是我兒子了。”
賈芸沒忍住,給逗笑了,也覺得自己這樣子不行,便說:“那還請姑娘提點提點。”
武曌冷嗤一聲,說:“旁人欺負到你頭上,你就任由人這麽作弄了?這般忍氣吞聲的,別說是我兒子,就是給我做狗,我都不愛使喚!”
賈芸說:“那……怎生是好,打也不是,那賈薔家裏愛見的厲害,上面有賈珍大老爺,下面還有賈蓉大少爺,我怎麽惹得起?”
賈薔雖然不住在寧國府,但是地位穩固,因着他寧國府的老爺少爺關系都“非比尋常”,旁人也不敢找他的茬兒。
武曌則是抿唇一笑,說:“這不難,我送你個能個兒人。”
賈芸吃驚說:“誰這麽能個兒,治得了他們?”
武曌淡淡的說:“還能是誰?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她這一說,賈芸立刻醒悟,說:“焦大?”
武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旁的,但是賈芸已全然領悟了。
焦大天天養着,也沒個活計給他做,他不回寧國府,寧國府都要歡天喜地,自然沒人找他,而他這面在榮國府住着,武曌天天令人給他好吃好喝。
之前武曌捏着了多姑娘兒的把柄,多姑娘的丈夫可是廚子,有什麽好酒好菜,多姑娘兒經常送去給焦大,成天都虧待不了。
只是焦大這般養尊處優,心裏頭癢癢的,總覺得該幹點什麽報答林姑娘才是,不然都荒廢了,還給養廢了?
正想着,那邊林姑娘竟然來找他了。
武曌過來,焦大連忙把酒放下,說:“姑娘,是又要我讨錢去麽?”
武曌一笑,說:“讨錢?不不,今兒個更有意思了。”
焦大見武曌笑起來,頓時也覺得應該是個有意思的活計,跟着武曌,那活計可不是一般姑娘家的活計,有意思的緊呢。
焦大不知為何,總覺得跟着這林姑娘,總有一種當年跟着老太爺南征北戰的感覺,甚至比那個還要來的緊張暢快。
武曌笑眯眯的說:“令你去教訓個人,悄悄兒的,別叫人看見了,知道麽?”
焦大說:“這還不容易?我焦大雖不做偷雞摸狗的事兒,但是想要偷雞摸狗,也是手到擒來的事兒,只姑娘一句,我什麽都給姑娘做來!”
武曌吩咐了焦大,焦大連忙應下,一一點頭,一疊聲說:“記住了,記住了。”
那面雪雁和紫鵑伏侍着,不過武曌說話聲音低,她們也沒聽見什麽,只是見武曌笑的淺淺的,而焦大越笑越邪乎,看起來後背直發涼,特別瘆人似的。
那面賈薔聽說王熙鳳罵了賈芸,心裏十分痛快,散學回來的時候,正巧看到賈芸忙碌着,便走過去,陰陽怪氣的說:“呦,這不是芸大爺?這麽忙?”
與賈薔一起上學的狐朋狗友就迎合說:“我聽人說啊,沒能耐的才忙,有能耐的人家都有條不紊,根本不見忙。”
有人起哄說:“正是這個道理兒,若是咱們薔大爺坐纛兒,比這個強百倍。”
又有人說:“快別這麽說,咱們薔大爺也是他能比得?”
賈薔笑着說:“正是,我這樣兒,也是他能比的?”
賈芸一個字兒沒說,賈薔奚落罷了,就哈哈大笑着,帶着一幫子狐朋狗友,準備吃酒作樂去了,遠遠的走了,賈芸還聽到他們嘴裏罵着:“不過是死了爹的狗罷了。”
賈芸心中好笑,死了爹的狗?那不是把賈薔也給罵進去了?
賈芸也不氣惱了,眯着眼看着那夥人走,畢竟武曌已經想好了小道道兒,不怕教訓不了他們。
這天夜裏頭,賈芸忙完了,正好從府裏頭出來,就看到了焦大,焦大笑眯眯的等着他,說:“走罷,姑娘都吩咐了。”
賈薔另立門戶,不住在寧國府裏頭,這會子心情大好,吃了酒,準備回去了,有幾個狐朋狗友随着,正奉承着。
一個人說:“薔大爺,聽說你改明兒就要下姑蘇去了?”
另一個人說:“是嘞!這姑蘇,景兒美,姑娘嘛……也美,薔大爺還是去采辦省親別院的丫頭,那就更是……”
大家一頓壞笑,賈薔也笑起來,說實在的,他第一次要出遠門,還這麽有油水可撈。
有人求着賈薔給他帶些東西來,賈薔一一應下,覺得很是有面子,這會子送到賈薔宅邸不遠,大家就散了,說說笑笑的走遠了。
賈薔搖搖晃晃,準備回宅邸,只這個光景,“呼!”的一下子,竟然眼前一黑,猛地一個麻袋套将下來,什麽也瞧不見了。
賈薔要大叫,但是還沒喊,立時被人一腳踹暈,連個咕唧都沒咕唧出來。
那套麻袋的不是旁人,正是焦大了,焦大帶着賈芸,動作那叫一個利索,老當益壯,不費吹灰之力,一把将麻袋提起來,整個提着昏厥的賈薔,往那沒人的地兒去了。
賈芸都看蒙了,原來林姑娘的好主意,竟然這麽粗暴?
不過一想也是,林姑娘從來都是這般“大氣”的人物兒……
焦大拎着麻袋,将賈薔拖進一個死胡同,賈薔被拖着,慢慢轉醒了,但是麻袋已經束緊了口袋,賈薔怎麽掙紮也掙紮不起,大喊着:“是誰!?敢打你賈薔太爺!?”
焦大對賈芸比了一個別出聲的動作,然後不由分說,對着麻袋一陣亂踢,踢得賈薔不斷哀嚎起來。
“哎呦!!”
“哎呦別打了!”
“你知道我是誰?!我可是那寧國府的少爺!你打我?!你吃不了兜……哎呦!”
“好漢!好漢別打了!我給你錢!”
“太爺饒命啊!饒命啊!”
那邊賈薔剛開始還嚣張,但是後來竟然變了味兒,一口一個求饒,只是焦大不住手。
焦大一直在東府裏頭,什麽樣的肮髒事兒沒看見過,早就對賈家這些少爺老爺們有成見了,只是苦于沒人把他當個人兒,如今找到了好機會,怎麽能不“撒野”?
剛開始只是焦大在踹,後來賈芸看着也越發膽大起來,也氣不過,發狠的踹了幾腳,踹過之後,頓時感覺胸中悶氣盡消,真是個好辦法。
焦大見他踹的有力度,還比了個大拇指,咧嘴笑了笑,但是沒出聲兒,賈芸素日裏也害怕焦大的,今日一見,好像為人還不錯?
兩個人發狠的踹着,沒成想這麽寸,也不知是不是焦大最近運氣太背,竟然撞見了人。
胡同裏傳出呼救的聲音,雖然是夜裏頭,但是竟然有人路過,而且就這麽寸,又是北靜郡王!
今兒個公示繁忙,北靜郡王在宮裏留了很晚,本想留宿在宮裏算了,但是轉念一想,免得惹人口舌,還是多費心費力,出宮回府才是。
北靜郡王坐在轎子裏,路上沒人兒,本在轎子裏閉目養神,已經悠然要睡了,結果就聽見了嚎叫的聲兒,一口一個,“我是寧國府的賈薔”“你們打我?!”等等之語。
北靜郡王有些納罕,令人聽了轎子,自己下來,往胡同裏一看,好家夥!
那邊焦大和賈芸也給吓毀了,睜大了眼睛瞪着胡同口,冤家路窄,又是北靜郡王!
北靜郡王見到焦大,就知是怎麽回事兒了,因着不是第一回 了,上次見到焦大,是焦大明目張膽的拿着字條子威脅賈琏,如今則是蒙着頭打賈薔。
焦大是老江湖了,因此還算鎮定一點兒,但是也手足僵硬,而賈芸呢,雖然是個聰明人兒,但是頭一次做這種事就被抓包了,更是僵硬異常。
北靜郡王則是淡定自自若的多,看了一眼之後,竟然滿面無奈的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省心。”
便轉身就走了,回了轎子,令人擡轎,渾似什麽也沒看到似的走了。
賈芸都懵了,這……
郡王就這麽走了,郡王篤定知道麻袋裏是賈薔,因為賈薔還在叫喚着:“誰啊?有人嗎!救我!救我!我是寧國府的賈薔!”
只是郡王不搭理,而且一副見過大仗勢的樣子,那一句“不省心”,又是無奈,又是寵溺的模樣兒,嘴角挂笑,臉上有些公幹的疲憊,搖了搖頭,竟然就走了……
同類推薦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