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車緩停在大門口，倪承熄火落鎖。

“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問話打破車廂內的安靜。

倪南一激靈，建設了一路的心理防線轟然倒塌，他害怕，怕倪承教訓他，怕倪承告訴爸媽，怕到一路上都在絞盡腦汁想怎麽解釋，然而在倪承質問他的這一刻，他預想的無數種說辭卻都哽在了喉嚨。

關于喜歡陳烨這件事，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說違心的話。

書包帶子快被他捏變形，他忐忑許久，一咬牙向倪承承認：“就是你看到的聽到的那樣，我沒有什麽可解釋的。”說出來的瞬間，他的心裏泛起強烈的背叛感和愧疚感，他甚至不敢看倪承。

“對不起。”他低下頭，只能做無用的道歉。

倪承降下車窗，燃起一支煙吸了一口，他看着車窗外漆黑的夜，問倪南：“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倪南沒有猶豫一秒鐘，迫切地回答：“我知道。”

“知道什麽？”倪承終于轉過來，目光未起波瀾卻足夠直白，“知道你是個未成年高中生，還是知道那個孩子和你一樣？”他的語氣不帶責怪，但卻沉甸甸的，讓倪南頓時啞了聲。

倪南抱着書包低着頭，一句話不敢說，倪承看他一眼太陽穴就跳一下，手伸出窗外抖落煙灰，他放緩語氣問：“他叫什麽名字？”

倪南“嗖”的擡起頭，頓時提高警覺，對倪承呈防守狀，“你要幹嘛？你不許騷擾他，他每天都很忙的。”

倪承無語道：“我沒那麽無聊。”

确定倪承沒有騙人，倪南才說：“他叫陳烨，學習特別好，是我們學校年級第一……”說起陳烨他就停不下來，語速都不自覺地加快，聲音也揚起來，“而且是常駐，斷層第一，最重要的是他一點也不驕傲，我每次問他題不管多簡單他都很認真地給我講，也不像我們班其他男生一樣抽煙喝酒打架欺負女同學，他沒事的時候都在勤工儉學，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最重要的長得帥倪南沒敢說，畢竟這個時候說出來對他的立場不利。

倪承聽完半天沒接話，倪南偷偷打量他，見他表情嚴肅也不敢問。

“哥？”他拽了一下倪承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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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承收回手将煙熄滅，斟酌之後，說：“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收起你的心思，幹你現在該幹的事。”

倪南愣住了，眼裏的光一瞬間凝結，這句話他今晚才從陳烨嘴裏聽過，現在是第二遍，他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這麽說，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他為什麽，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口麻袋套住，無數個拳頭捶打他，打得他渾身疼痛卻不知道挨打的理由是什麽。

“什麽意思？”他呼吸不穩。

“就算你們能在一起，也長久不了，你以後會明白的。”倪承盡量溫和。

倪南不能接受這個說法，他的眼淚決堤而出，情緒瞬間崩潰，他抓着倪承的胳膊聲讨：“以後以後什麽以後！你們太過分了！你們憑什麽……”他泣不成聲，“我好難過啊，為，為什麽所有人都要這麽對我……”

倪承沒有辦法讓他明白，方才在路邊，他無意聽到他們的對話，加之倪南所說的，他大概了解了那個孩子的情況，他們之間的差距不是眼下三兩句話就能解釋的，那個孩子所承受的一定不是倪南能想象到的，這樣的人不可能輕易去做飛蛾撲火的事。

況且這也不是他們現在該做的事。

倪南哭了好一會兒，最後倪承也沒有妥協，他的态度非常強硬。

“我不會告訴爸媽，也不過多幹涉你，你自己盡快處理好。”下車前他給倪南下達命令。

倪南一個人在車上呆了很久，哭完，發洩完，直至冷靜下來，他才帶着一身疲憊下車。

爸媽不在家，他回到房間直接倒在地毯上躺了十分鐘，然後爬起來放下書包去洗澡，洗完澡開始寫作業，渾渾噩噩地做了不少事卻沒有一件是專心的。

快十二點的時候他熄燈上床，怎麽也睡不着，他一晚上都在想這件事，翻來覆去地想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夜徹底靜下去，他在理智中找到答案。

情書放在桌上，他起床走過去打開，将已經寫好的內容揉作一團丢掉，重新拿出一張紙。

就算真的錯了又怎樣，他不必向任何人展示他的心跳得有多真誠，也不用費盡心思去取得所謂的理解。

他只要打動一個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