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倪承不知道他的恻隐之心是什麽時候動的，或許是知道倪南為什麽打江澤坤的時候，或許是放倪南自己回家的時候，總之，他不願以自己的思想去揣度一個孩子，因為他很清楚陳烨是那種絕不會對未來輕率抉擇的人。

但他萬萬沒想到，好女怕纏郎這句話居然在陳烨的身上應驗了。

她甚至懷疑是倪南強迫陳烨的，但看起來貌似是共犯。

站在倆人面前的時候，他無語了将近三分鐘才壓着愠怒問了一句：“誰來解釋？”

倪南被吓得一哆嗦，擡起眼慫唧唧地裝可憐，不等他開腔，陳烨先一步說：“對不起，哥。”

他先道歉，為自己在倪南家門口對倪南動手動嘴沒有分寸的行為道歉。

“剛才的情況以後不會出現了，”他說話的時候不經意地将倪南擋在身側，“至于我們兩個，是我單方面造成的，倪南只是做了他想做的，而我沒有制止他，這是我的問題。”

倪承瞪着倪南的視線被擋住，他才分神給陳烨，跟倪南不同，陳烨很懂得怎麽處理這個狀況，怎麽解釋能讓作為倪南家人的他不至于太生氣，他不生氣就不會遷怒于倪南，陳烨的目的很明确。

“我可以答應你的任何要求。”陳烨和倪承差不多高，他看着倪承，眼神坦蕩而堅定，帶着不符合他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成熟。

倪南躲在他身後，一番話聽得心又軟又漲，他突然有種錯覺，懷疑自己值不值得被陳烨這麽堅定地選擇，但也只有一瞬間，這種錯覺就被他打消了。

倪承似乎是笑了一聲，很輕，輕得倪南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不是現在的你能保證的事。”倪承的語氣像在闡述一件事實，“你應該知道你們做的是不對的。”他說。

一陣強勁的過街風吹得樹葉嘩嘩顫抖，拍打聲久不停息。

陳烨迎着凜冽的氣流，聲音卻未被吹散，“我能保證。”他暴露出執着的那一面，“而且，我不覺得這是不對的，雖然很冒昧，但我認為你不應該判斷我的想法，對倪南也同樣，如果你要跟他溝通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做到理解他，他容易沖動，我不想你們因為這件事争吵。”

倪承是真的好奇了，他突然很想知道倪南那個草包哪來的神通廣大招得陳烨喜歡，橫看豎看怎麽看，他都不覺得這兩個人在一個水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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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烨的态度非常明确，他的表達也很坦誠直接，倪承有點騎虎難下，他蹙着眉，視線在陳烨和只冒了個發旋的倪南之間逡巡，半晌，他一伸手把倪南薅出來。

“趕緊回家去！”他朝倪南兇了一句，然後對陳烨說，“你家住哪，我送你。”

陳烨和倪南都愣住了，倪南不敢再造次，只能跟陳烨擠眉弄眼打着啞語說明天見，又指指倪承說叫他送你！

“不用了，我可以坐最後一班公交回去，謝謝。”陳烨微低頭。

倪承看了看他，餘光瞥見倪南還沒走，擡起腳要踹，吓得倪南捂着屁股麻溜跑開。

大門關上，鬧騰的人走了，倪承問陳烨：“什麽要求都可以？”

他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陳烨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應到：“都可以。”

“行。”倪承點了點頭，說，“如果倪南的模考排名倒退，你們就給我規規矩矩地散夥。”

這對陳烨來說簡直是送分題，他還忐忑了半天。

“好的。”陳烨答應，語氣甚至有點高興。

倪承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心煩地把人打發走：“行了趕緊回吧，大老遠的。”

“謝謝哥。”陳烨說完離開，倪承在原地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謝什麽。

寶寶：你回去了嘛？

陳烨剛上車，倪南就發消息給他，他回到：在車上了。

夜班公交幾乎沒有人，陳烨坐在後排跟倪南聊天，今晚的意外情況讓他有點擔心，他還是怕倪南被他哥教訓。

寶寶：我哥給你說什麽了？

陳烨回到：沒什麽，你不用擔心，也別跟他頂嘴哦。

對面過了好幾分鐘都沒回，陳烨退出聊天框又進去，好一會兒，倪南才不情不願地說：他要讓我跟你分手我就頂嘴！

說完狠話又發了一句：你呢？

陳烨突然想起方才和倪承的談話，他想了想，打字逗倪南：寶寶，我們的未來全靠你了…

倪南又沉默了好半天，久到陳烨以為他睡着了。屏幕熄滅後，他終于撥過來語音，一接通就問：“什麽意思呀？”

陳烨看着窗外，他一聽見倪南的聲音心裏就熱乎乎的，像靠近了小太陽取暖器，他無意識地勾起嘴角，說話的聲音也變輕：“我答應你哥，不能讓你名次倒退。”

“啊！”倪南應該是捂在被子裏，聽筒那邊窸窸窣窣的，“這你怎麽能答應呢，我辦不到呀……”他很委屈，語氣都有點可憐。

陳烨一下子就心軟了，特別想抱抱倪南，“你可以的，而且有我呢，別擔心。”

倪南哼唧了一聲，說：“好吧。”

細碎的聲音在聽筒裏響，倪南聽着那邊站牌播報的語音，還有車門開關的聲音，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挂斷，倪南突然很想陳烨。

他扯動被子蓋住半張臉，被子軟綿綿的，他很慢又很低地叫了一聲：“陳烨。”

“嗯？”陳烨應到，經過電子設備加載的音色帶着細微顆粒感，鑽進倪南的耳朵。

倪南蒙住臉在被窩裏滾了滾，露出頭時臉紅撲撲的，他含糊不清地提要求：“你……能不能再那樣叫我一下。”

陳烨一開始沒聽明白，想了想後，喉結滾動，他聽話照做：“寶寶。”

“嗯！”倪南悶着的聲音裏都帶着竊喜，他甜絲絲地應到，“嗯嗯。”

陳烨笑了一聲，他能想象到倪南的樣子，一定可愛瘋了，他好想揉一揉。

“明天是周末哎。”倪南問，“你要做什麽？”

“要去兼職。”陳烨說。

“那我也去，好不好？”倪南很小心地問，看得出很想去但又怕陳烨不讓他去。

明天是給一個小學生補習，雇主很好說話，陳烨覺得說一聲應該可以把倪南帶上。

當他的腦海中出現這個想法的時候，他都對自己感到驚訝，他居然會在兼職的時候想着把倪南帶上并且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這真的很不理智。

“好。”他答應。

明知道不理智，但他還是控制不住想要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