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校園廣播放第二首歌的時候，倪南拉着陳烨跑到天臺，從裏面鎖上了門。
今天出了太陽，天上的冷氣被曬幹了，露出清透的淺藍色，距離極近地罩着眼前錯落的矮樓。
陳烨坐在石臺上，用手擦擦旁邊讓倪南坐，倪南皺着眉看了看，說：“冰屁股。”
陳烨無語地嘆了口氣，拍拍大腿，倪南高興地坐上去，扭來扭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着，擡頭對陳烨嘿嘿笑，陳烨垂眼看他，把人摟嚴實了，念叨：“嬌氣。”
“我才不嬌氣。”倪南為自己争辯，“我就是想讓你這樣抱着，人家情侶都這樣。”
“哪樣？”陳烨看着倪南，颠了颠腿問，“坐大腿嗎？”
倪南不好意思地抿起唇，眼神也收斂起來，羞答答地說：“嗯，這樣浪漫。”
陳烨笑了聲，摟緊倪南晃了晃，喜歡得不行嘴裏卻揶揄人家：“非主流。”
幹淨的陽光将陳烨的笑意擴大，濃黑的瞳仁和鋒利的五官都變得柔和，倪南被男朋友的帥氣晃了眼，着了迷，不知道頂嘴只知道傻樂。
“你好好看呀，這裏還有一顆痣。”他手指點在陳烨的眼角，流着哈喇子犯癡，“睫毛好密好黑啊，眼睛跟漫畫裏的一樣，高鼻梁深眼窩，連眉毛都好看，喜歡死了。”他緊緊抱住陳烨在陳烨的懷裏撲騰。
“嘶……”陳烨給他蹭得上火，掐着腰把人按住，惡聲惡氣地說，“消停點祖宗。”
“嗯嗯。”倪南乖乖坐好，貼着陳烨的胸口安安分分不再亂動。
陳烨抱着倪南輕晃，嘴裏哼着校廣播放的英文歌，沉沉的嗓音繞着倪南，似有若無地繞着他，撫着他，叫他舒服得不想說話。沒有人打破這份沉靜，他們擁得很緊密，像兩個互為生命的植物。
音樂停了，倪南懶懶地叫：“陳烨。”
“嗯。”陳烨偏頭蹭倪南的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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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有開心一點嗎？”倪南問。
陳烨靜了一瞬，吻倪南的額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倪南說：“我不想你不開心，那樣我也會很難過。”
對于情感，倪南的所有表達都很直白，他就像一個透明的罐子，裏面裝滿了彩色星星，每一個顏色代表一種心情，只要看見就能明白，像現在，只要聽見就是他真實的想法。
他的純真無數次讓陳烨心神動容，那是一種比心動還要深刻的感覺，陳烨很多次都會在那種感覺的驅使下做出與原則背道而馳的行為。
“李玉秋在做違法的事，我打算把她送進去。”說出口時，他的語氣意外的平靜。
倪南擡起頭，他看着陳烨，呆了半天，他比剛才更難受了，因為他感覺到了陳烨在說出這件事時的心情，那種心情徑直傳遞到他的身體裏，擴散，放大，再擴散。
他的心上居然出現了細微的痛感。
鼻腔很酸，他埋頭緊緊抱住陳烨，用力眨了眨眼，驅散眼底泛上來的那股熱意。
“好。”他的聲音有點抖，他咬了咬牙根，讓自己聽起來不那麽懦弱，“好，我支持你，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不要擔心，有我在。”
陳烨捏着倪南的下巴把臉擡起來，左右打量，笑着問：“哭什麽？”
情緒一被發現就決堤，倪南悶頭栽到陳烨懷裏，帶着哭腔甕聲甕氣說：“我心疼你，我心裏難受，特別難受。”
陳烨拍着他安撫，輕輕地說：“沒事了，沒事了。”他停下，換了話題轉移倪南的情緒，“阿姨知道我們的事了嗎？她怎麽說？我還沒問你呢。”
過了好一會兒，倪南平複了，他離開一點，開口時鼻音很重，“她哭了。”
陳烨以為自己聽錯了，“哭了？為什麽？”
倪南回想當時的情景，梁秋林抱着他哭，一邊哭一邊說：“你怎麽不早告訴媽媽，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能一個人承受。”她問倪南有沒有別人知道，知道的人有沒有傷害他，還讓倪南不要害怕，說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不要害怕。
“阿姨真的很愛你。”陳烨說，“你哥也是。”
倪南承認這一點，所以他才無法接受陳烨的母親居然不愛陳烨，還傷害他，那麽優秀的兒子，自己的兒子，為什麽會不愛，他不明白。
“他們也會愛你的。”他摟着陳烨的脖子，很近地看着陳烨，看着那雙愛着他他也深愛着的眼睛，說，“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吧。”
陳烨被他的眼神和他的話打動，其實這件事他從跟倪南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在思考了，但是答案和倪南不太一樣。
“我準備參加全國奧賽，順利的話保送南大，還有一學期時間，我會幫你穩到前一百，報南江理工的話應該沒問題，專業我正準備問問你，南大和南理工離得最近，從東門走路過去不到十五分鐘，你覺得呢？”他說得很認真，每一個字都像是思考斟酌過無數遍。
倪南怔怔地眨了眨眼，他聽懂了陳烨的意思，卻意外陳烨居然想得這麽仔細，相比陳烨的打算，他剛說的要和陳烨考一所大學的話就顯得分外輕率，因為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暫的時間裏沖到可以進南大的成績，陳烨也不可能為了他降低選擇，不是陳烨不願意，是他一定不會允許陳烨這樣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陳烨有更好的人生。
所以陳烨提前想好了更周全的辦法，為了他們的以後。
遲遲不見倪南說話，陳烨以為他不願意去南理工，離南大近的學校不多，他也是思考了很久，因為種種原因确實沒有問過倪南，他解釋到：“南理工是很不錯的學校，有很多好的專業，雖然住宿條件一般，但是我們可以住外面，我已經攢夠了錢，你不用擔心，沒有問你是我一直沒為你規劃好，也是怕你會選擇離我很遠的地方。”
他越說，倪南越心酸，剛幹透的眼睛又漫上潮濕，陳烨計劃的未來裏有他，這是倪南怎麽也沒有想到的，因為他就沒有思考過這些事情，而陳烨從一開始就在想了。
他怎麽會不願意，他一萬個願意，他可以為了陳烨做任何事。
“好，我一定努力學習考上南江理工。”他伸出手勾起小指，“你絕對不許放棄我。”
陳烨跟他勾手，答應到：“誰也不許放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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