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天外來客
第四十三幕 天外來客
秋落坐在餐桌旁,狀似專心地翻着書,桌上的熱牛奶早已冷卻。
“啊……落落姐,早。”熊孩子墨多多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像只幽魂似的飄進了衛生間。緊随其後的西裝小狗投去鄙視的一眼,然後徑直跳上了餐桌旁的椅子上,瞥了眼秋落的牛奶,用墨多多的聲音說了一句:“牛奶涼了。”
“我知道。”秋落不為所動,甚至連頭都沒擡,仍在專心的翻書。
查理早習慣了她這副不冷不熱的态度,晃了晃腦袋,決定先解決自己的早餐。
沒幾分鐘,衛生間傳開了墨多多的哀嚎:“天吶!現在幾點了?上學要遲到了!婷大人肯定又會啰嗦半天了啊啊死瘋狗太郎你也不早點叫我!!”
衛生間沖出墨多多慌亂的身影,嘴邊的牙膏泡沫還沒擦幹淨,育林小學的專屬校服上還有新鮮的水漬。墨多多胡亂抓起餐桌上的面包啃了一口,一雙不安分的眼睛四處亂轉。
“渣裏嗚的蘇寶呢?(翻譯:查理我的書包呢?)” 查理默默吃早餐,不說話。秋落終于把目光從書本上移開,看了眼嘴裏塞滿了食物手忙腳亂的墨多多,好心的提醒一句:“今天星期六,墨多多。”
滿嘴食物忘記了咀嚼的墨多多:“……”
半分鐘後——
“若若解尼不照說!咳咳咳……(翻譯:落落姐你不早說!)”
說話太急過于激動的墨多多小朋友終于嗆到了,然後到處找水,直接撈過一杯牛奶猛灌了大半,才終于把滿嘴的食物咽下了肚。活過來了的墨多多舒了一口氣,然後他就看見秋落一直在盯着他——手裏的牛奶看。
“……落落姐?”墨多多直覺不妙。秋落仍是不說話。
“那是秋落的牛奶。”查理沒好氣的說道。
“……呃……落落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Σ(っ°Д °;)っ”墨多多頓時感到整個世界都塌陷了一半。雖然和秋落認識了這麽長的時間,墨多多知道秋落極少生氣,也知道她的脾氣其實比誰都好說話,但他只要一看見秋落看不出表情地臉就還是會莫、名、其、妙、的害怕啊啊!
然而在墨多多驚恐的目光中,秋落又收回視線,繼續認真的看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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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預感……
墨多多頓時覺得世界的另一半也岌岌可危了。他戰戰兢兢的拉開椅子坐下,沉默的吃起了早餐。然後……
“瘋狗太郎你吃掉了我的荷包蛋!”又開始了大驚小怪的大呼小叫。
查理忍住把盤子甩過去的沖動,爪子一指秋落道:“今天早上的早餐是秋落做的!”
只拼了幾塊三明治熱了牛奶的人你覺得她會煎荷包蛋嗎?!
于是墨多多再一次沉默了。等解決完早餐後,墨多多極為機智的收拾了碗碟去洗碗。雖然廚房裏發出的乒乒乓乓的聲音很讓秋落為那些無辜的盤子擔憂,但總歸墨多多還是沒摔碎半只盤子。
不得不說,真是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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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是2012年的六月份,距離上次的海龜島事件已經過了大半年的時間。
本來,秋落提出要在丘楓鎮定居下來的時候,繞是亞瑟再怎麽遷就她,也始終不曾答應。
放秋落離開格蘭島,無疑就是把她置于重重危險之中。這樣的要求,亞瑟怎麽可能同意。
然而秋落出乎意料的頑固,僵持了近兩個月的時間,終于是亞瑟做出了讓步。
亞瑟本來要秋落帶上管家大人川頓,但秋落拒絕了。
墨多多他們以為,這樣的情況下亞瑟絕對不會讓秋落離開格蘭島,但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亞瑟同意了。
所以,後來秋落離開格蘭島的時候,只帶走了她的背包,還有王鳥。
雖然秋落如願以償的離開了格蘭島,亞瑟還是帶了條件。秋落必須選擇寄居在DODO冒險小隊其中一人的家中。
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秋落選擇暫住于墨多多家裏。
當時,關于選擇墨家的理由,秋落是這麽回答的:“因為墨多多家離學校最近。”
雖然事實的确如此……但所有人都覺得,秋落的理由或許沒有那麽簡單。
幾個月來,秋落就像個普通的女孩一樣上學放學,日子平靜得連粗線又神經大條的虎鯊都覺得怪異。
但覺得怪異就怪異吧,問了秋落也不見得她會說,說了也不見得是真的,是真的也不見得有幾分是真的。總之,秋落說的話,孩子們是不敢全信的。
秋落的人緣從來都是處于掉線狀态的,無論在哪間學校都一樣。一個學期都下來了,墨多多就沒見過秋落和哪個同學關系比較親密的。甚至于,他就沒聽秋落提起過學校的事。
也許,當那個愛笑的單純少女離去,秋落已不會再承認誰。
她就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裏,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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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整,DODO破迷小隊的其餘三人準時來串門了。
期末考試臨近,為了那還在及格線上垂死掙紮的墨多多和虎鯊倆個家夥,堯婷婷提出周末集體到墨多多家複習。因為,有秋落在,最起碼不用操心墨多多會渾水摸魚故意不學習,堯婷婷和扶幽以及查理就好一心搞定虎鯊了。
“早上好,落落姐。”堯婷婷笑着打了聲招呼。
“早……早上好……”扶幽說話一向慢吞吞,頓了又頓。“落……落落、姐。”
至于虎鯊……這熊孩子直撲桌上的綠豆糕去了,哪裏還記得一旁還有秋落這號人。
“早安,孩子們。”沙發上的秋落微擡了擡眼,然後便看見堯婷婷把一封粉紅色的信封遞給她。
秋落皺眉,擡頭直視堯婷婷。
只見這孩子黑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無辜,掃過粉色信封的目光還帶着滿滿的好奇。
“落落姐,這封信是……那個,剛才一個大哥哥拜托我們交給你的……”堯婷婷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小臉有點紅。
目光掃過望着天花板的扶幽和把注意力轉移過來的虎鯊,以及睜着一雙賊大賊大的眼睛盯着信封的墨多多,秋落有些頭疼。
估計這群孩子也知道粉色信封裏的是什麽?
想了想,秋落還是接過來,随意看了看幹淨得只有粉色的信封,然後在幾個孩子渴望的目光下拆開了信封。
居然連信紙都是粉紅色的……
秋落嘴角抽了抽。
……
在孩子們期待又好奇的注視下,秋落的臉在半分鐘內瞬間變得陰沉,然後把信紙塞回信封裏,幽幽道:“雪兒。”
還在打瞌睡的王鳥立刻精神抖擻,那副蓄勢待發的模樣猶如一名即将出征的戰士。
秋落把粉色信封湊到王鳥眼前,冷冷吐出兩個字:“燒掉。”
于是在墨多多還來不及叫出“等等”的瞬間裏,秋落手中捏着的粉色信封瞬間在一團火焰中消失,連灰都沒留下。
……王鳥你行動這麽迅速真的好嗎其實他到現在都想不通為什麽這只鳥會噴火啊!!
摸了摸王鳥的羽毛,秋落放下書,對一臉惋惜與好奇心未消的孩子們道:“我出去一會,你們好好呆在家裏。”說到這裏,秋落頓了頓,目光落在墨多多身上。
墨多多頓時撇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對上秋落警告意味濃重的目光,只覺得另一半岌岌可危的世界也開始了崩塌。
“特別是你,墨多多。”這句話,秋落特別加重了力道。
墨多多低頭不語,一邊努力裝出一副‘我是好寶寶’的模樣,一邊往旁邊挪動以縮小存在感。他感覺秋落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之後,又移開了。
秋落上了二樓,不一會就下來了,背着一個側挎包,手裏還拿着一沓厚厚的白紙。
墨多多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只見秋落把那一沓厚厚的白紙往桌上一放,墨多多伸長了脖子瞄過一眼,徹底石化。
那是一整沓的複、習、試、題!
“這裏有四分試題,我回來之前都要做完,不許問查理,不許上網搜答案,全部獨立完成。”
扔下這句話後,秋落頭也不回的帶着王鳥出門了,留下屋內四個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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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咖啡館。
秋落推開了這家咖啡館的門。雖說現在還是早晨,可這家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窗戶全拉上了窗簾。光線昏暗的空間裏,朦胧的燈光暈染出迷離的視線。
可,即使如此,秋落的視線還是一眼就落在了那人身上。
淺栗色的碎發夾雜着一抹醒目的白,翡翠般漂亮的眼眸,鮮明的異國特征,懶散的氣質以及嘴角上揚的邪魅,吸引了店內大多數女孩子的目光。
當他的視線與秋落相觸時,嘴角的笑意明顯更深了一點。
可秋落看見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聖斯丁學院的變、态、蘿、莉、控,夏佐怪蜀黍!
秋落冷着一張臉過去,在夏佐笑眯眯的表情中坐下。如果不是咖啡館內禁止寵物進入,秋落早就讓王鳥好好的招呼招呼他這張欠抽的臉了。
“夏佐怪蜀黍,你突然冒出來,想幹什麽?”秋落直接開門見山。
“哦呀,小刺猬。你就不關心一下我這麽長時間裏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事,胖了還是瘦了嗎?”夏佐笑道。
秋落面無表情的擡頭直視夏佐的眼睛,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架勢。“少廢話。沒事我就走了。”
“……小刺猬還是小刺猬,一如既往的不可愛。”夏佐做出一副‘我很頭疼’的樣子,微挑起眉頭,翡翠般的眼裏卻無半分頭疼情緒,一閃而過的光芒清冷如玉石。
“嘿,小刺猬,又有獵人盯上你了呦。” 夏佐揚起嘴角,眼眸低垂,笑眯眯的模樣簡直就和一只笑面虎沒什麽差別。
“所以,小刺猬要不要考慮雇我當保镖呢~對于你,我可以考慮優惠呦~”
……也許你把後面那銷魂的小波浪線去掉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掃過笑得跟只大狐貍似的夏佐,秋落眼皮都沒擡。“變态大叔,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不要皮丢臉都丢到外太空去了啊。”
夏佐又笑了。
是那種真的在笑的嘴角上揚,不是皮笑肉不笑的讓人望而發冷。
他擡起修長好看的手指,輕彈秋落的額頭,毫無意外的被女孩一把拍掉手,收到她帶着惱怒與警告的目光和一雙極具攻擊性的黑曜石眼睛。
“不錯,看起來我的小刺猬還是原來的那個小刺猬。”夏佐揚着嘴角,笑。“沒有被悲傷徹底吞噬。”
秋落微楞。
錯覺嗎?
那雙翡翠的眼睛裏,一瞬間所有的玩味嬉笑消失無蹤,只有溫暖如和煦陽光的淡淡寵溺。
一瞬間內,秋落以為,坐在她面前的是秋海羅。
黑曜石的眼睛眯起,秋落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夏佐大叔,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夏佐無語凝噎,覺得好氣又好笑的同時,心底也升起一些無奈。
這孩子……話題跳轉也太快了吧?
對上秋落滿是懷疑與不信任的目光,夏佐收回眸中的某種情緒,那雙翡翠似的碧綠眼眸又變回了那似笑非笑的模樣。“不要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看着我,你的地址我可是通過正當渠道得到的。”
正當渠道?
秋落挑眉,這句話的真實性值得深思啊值得深思。
在秋落懷疑的目光中,夏佐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笑容越發顯得狡詐。“四年前,溫莎将希哈姆家族與溫蒂托付于我,請我在困境之時幫希哈姆家族一把。而現在,溫莎回去了。那麽作為我出手相助的報酬,溫莎告訴了我你的住址。”
原來是那只混賬狐貍……早該知道信不過。
秋落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飛到英格蘭希哈姆家族的莊園把那個出爾反爾的狐貍抽一頓。
“小刺猬……”夏佐的聲音傳了過來,秋落下意識地瞪過去,卻突兀的直視着他閃着莫名光芒的翡翠眼眸。“你真的覺得——溫蒂,還活着嗎?”
心中一切的情緒雪融般消散,秋落那雙黑曜石眼睛驀地沉凝下來。她看着夏佐,卻又不像是在看夏佐,那目光好似透過了他,透過了時間,也也透過了空間。
“阿玖不會死。”秋落站起身,這樣淡淡的說了一句。她收回目光,轉身便走。
靜靜注視着秋落的夏佐只是笑,那笑意神秘莫測。
——“阿玖不會死。”
五個字,如此輕的語氣,說着多麽堅定的話語。
真是……讓人對這句話懷疑不起來啊。
夏佐笑眯眯的望着女孩消失在視線裏,然後才偏過頭,忽然用英文開口說道:“船王大人,您就決定一直一個人坐在那裏嗎?”他的聲音并不大,卻足以引起咖啡館內其他人的注意力。
一時間,視線都彙集到那個不起眼的昏暗角落裏。
那是一位背對着所有人的金發少年。可哪怕僅僅只是背影,也讓人不由得被那優雅華貴的氣質所折服。
咖啡館朦胧的燈光令人頭暈目眩,連視覺都被模糊,霧裏看花一般的迷離。
即使慢搖着低沉的鋼琴曲,可到了這金色鬈發的少年身邊,卻是空出了一個無聲的空間,好似萬物都沉寂了下來一般。
而當他轉過身來時——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清澈的湛藍如最深邃的海水,溫潤而平和,但隐隐間,那雙眼裏卻沉澱着不似一個少年該擁有的滄桑。
他走向夏佐,謙遜溫和的微笑依舊。舉手投足之間,沉浸着來自貴族優雅的禮儀涵養。
“又見面了——夏佐先生。”一樣的英文回答。
然而夏佐只是眯起了翡翠般的眼,抿唇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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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落回到墨家,沒有在意幾個孩子有些刻意躲閃的目光,只是一言不發的直接回了二樓的房間。
王鳥意外的沒有半步不離的跟着秋落,而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飛到了天花板的吊燈上。
原本趴在桌上咬着筆頭盯着試題,急得抓耳撓腮的墨多多望着那吱呀響着的吊燈,很是憂慮的回頭對查理道:“查理……你說我們家的燈會不會掉下來啊?”
查理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然後墨多多就承受了一次來自空中的襲擊,後腦勺被王鳥狠啄了一口,痛得他捂着腦袋直嚷嚷。
堯婷婷看了一眼又停在了吊燈上的王鳥,然後飛速收回目光,站起身來敲了敲墨多多身前的桌面,認真道:“問題多多,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這都快期末了,你又想墊底啊?待會落落姐要是檢查,你肯定又少不了挨罰!”
委屈的墨多多捂着後腦,不滿的撅起了嘴。剛想反駁時,就想起了以往沒完成作業的悲慘下場,墨多多只得悻悻的又趴回桌面繼續與試題奮鬥。
嗚……為什麽落落姐就對逼他學習這事這麽有興趣……
想到這裏,墨多多看向另一邊沙發上呼呼大睡的虎鯊。
而且……為什麽虎鯊就不用寫試題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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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溫蒂還活着嗎?
夏佐輕笑着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
秋落關緊了房門,整個人無力的順着門板滑坐在地。
她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蒼白而纖瘦,骨節分明。受了那麽多次傷,劃出了那麽多道傷口,卻不留半道傷痕,全部消失無蹤。
“阿玖不會死的……”秋落用力地咬住下唇,直至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我會找到你的,阿玖。
我一定,一定不會讓你死的,阿玖。
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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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外,金發少年駐足,擡眸望着某扇窗戶。靜靜的,沉默良久。
即使引來無數路人驚異的目光,他也一直站在那裏。
一直,一直……
一直都在那裏。
放佛……靜默成一座永恒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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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內,有着翡翠般寶石眼眸的異國少年低眸注視着桌上的咖啡杯,眸光閃爍。
方才,亞瑟的回答,一句話便讓他緘默。
“你就那麽放心,讓小刺猬遠離你的視線?你覺得,遠在格蘭島的你能把她保護得滴水不漏?”
“既然她在躲我,那麽我又何必強留。更何況,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會讓落落置身于危險之中。”
那個家夥……真是天塌下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放佛什麽事都掌控在手心似的,莫名的就是讓人看了不爽啊。
夏佐晃了晃杯中褐色的苦澀液體,低頭抿了一口,再擡頭時,那種輕佻而清冷的笑又浮現出來。
“小刺猬呦,你最終還是掉進了獵人的陷阱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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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秋落請假,決定名正言順的翹課一星期。
愛管閑事的班主任又急急忙忙的打了電話來表示要派班幹部團過來探望。本來按照秋落一貫的作風,是連電話都不會接的。可惜這次秋落失算了,接了班主任電話的是同樣愛管閑事的多多媽,所以……
但秋落打開門看見班長蕭遠和同桌程結玲以及夏湖三人時,早就在心裏把班主任的祖宗八代問候了個遍。
愛管閑事的老頭子……好像她一天不去學校他就能崩潰了似的。
不過,除了班長蕭遠,程結玲來還說得通,夏湖來做什麽?她們素來沒有什麽深交,夏湖也不是班幹部團的一員,為什麽無緣無故的跑來探望?
一邊這樣想着,秋落一邊讓身到一旁,道:“請進。”
夏湖親昵地挽着程結玲的手臂,全然不顧後者下意識的抗拒,直接就拖着她進了屋子。“不好意思,打擾了呦秋落同學~”
被遺忘的班長蕭遠扶了扶眼鏡,細淨斯文的面龐看不出其他表情。“麻煩了。”說完也進了屋。
秋落沉默地關上了門。
客廳,桌上擺着水果和飲料,多多媽正和夏湖有說有笑。程結玲坐在夏湖身旁,低着頭不語,然而放下的手指卻很不安的絞在了一起。蕭遠坐在夏湖對面,一言不發的沉默着。當多多媽笑吟吟的問他時,他才會出聲回答,露出一絲幹巴巴的笑。
秋落慢慢走過去,在程結玲身旁坐下,眼角的餘光讓秋落察覺到程結玲瞬間緊繃的神經。
唉……就知道探望這回事就只能惹麻煩……
“落落,你也不要幹坐着不說話,你的同學可是專程來探望你的呢。”多多媽笑着道。
秋落點點頭,眼鏡下的黑曜石眼睛低垂。“我知道了,阿姨。”
“那你們聊,阿姨我就先去忙了。”
“嗯。”
“阿姨辛苦了。”夏湖笑眯眯的應道。
秋落側了側目光,看了夏湖一眼。
程結玲仍是低着頭沉默。
幾個人沉默了幾秒,班長蕭遠先開口說話了。
“秋落同學,現在已經臨近期末了,你請了一星期的假,據說是因為胃病複發了,是嗎?”說着,他扶了扶下滑的眼鏡,一副标準優等生的公事公辦模樣,只讓秋落想到冷冰冰的機器。
“對。”秋落簡短的回答。
自從轉學進入了南山中學的初二(1)班後,在格蘭島沒人管制慣了的秋落一任性就不想去上學,一不想上學就請假說胃病犯了,結果那愛管閑事的二貨班主任還真信了……
“秋落同學還請注意身體。”蕭遠看秋落無所謂的态度,微皺了皺眉,繼續道:“雖然秋落同學平日成績不錯,但就算抱病在家,也請好好複習功課。下周三就是期末考試了,望秋落同學不要再病發請假了。”
“嗯。”秋落漫不經心狀的點了點頭。“勞煩班長關心了。”
蕭遠再一次皺起了眉,剛欲說什麽,卻見對面的夏湖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蕭遠你還是算了吧,秋落同學能額外對你多說幾個字已經不錯了,要是其他人估計連個‘嗯’都沒有。”夏湖擡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笑嘻嘻的說道。
蕭遠的臉恢複了面無表情,扶了扶眼鏡,不說話了。
秋落皺起眉,仍是沉默。
沒多久,蕭遠便起身告辭了。夏湖擺擺手,一副你快走快走的表情。
看着蕭遠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秋落才收回目光,偏轉視線直視笑眯眯的夏湖,嘴唇輕啓:“說吧,夏湖同學,什麽事 。”
夏湖明顯是被秋落直截了當的問驚得愣了愣,好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她勾起唇,笑了:“秋落同學果然很聰明吶。”
“其實呢,事情是這樣的……”
于是夏湖就一板一眼的跟她敘述了一遍事情的原委:
前兩天,夏湖和程結玲在一家咖啡館約定聚頭,然後結伴去逛街。原本夏湖只是安安靜靜的喝着咖啡奶茶,結果一擡頭就看見了某位長得妖孽的異國帥哥。
奈何夏湖只有心看,沒敢上前搭讪,還在嘆惋的時候,就看見了推開門直沖妖孽而去的秋落,看樣子兩人還挺熟的。于是夏湖就想找秋落,看能不能得到有關妖孽帥哥的一些相關信息,比如聯系方式家庭住址之類的……
“可是星期一秋落同學沒去學校,我就只好拖着結玲來你家啦。”夏湖很是無辜的攤手,笑。“秋落同學不會介意吧?”
介意,很介意!
秋落扶額,為什麽夏佐怪蜀黍這張欠抽的皮就愣是有那麽多女孩子愛呢?
這時,一直低頭沉默的程結玲終于擡起頭,只是雙手還是不安的絞在一起。她看着秋落,深褐色的眼睛有這些許歉意。
“抱歉,秋落,我知道你不喜歡被人麻煩……可是……”
原來,在門口時,夏湖拉着她的手,她抗拒是因為這個。
夏湖擺着手,打斷了程結玲的話。“結玲是被我拖過來的,秋落你要是要怪的話,就怪我好了。”
秋落沉默,忽的偏過了頭。
“我沒有那家夥的聯系方式。”
“呃……”突然跳轉的話題再次為難了夏湖同學那過長的反射弧,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那家夥不是什麽簡單人物,你們還是少沾染的好。”秋落難得一次說這麽多字,還是以一種不同于往常言語間冷淡的勸誡。
程結玲愣愣的看着秋落,垂了垂眼眸,抿着唇沒有說話。
倒是夏湖笑出了聲。
“秋落啊,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只有看起來的這點十三歲年紀。”她站起身來,然後走到秋落身旁坐下,手撐着下巴凝視秋落。“本來我來就猜到你不會給我一點點信息的。不過沒關系,既然來了,那我就說點其他的事。”
“本來初一都是我和結玲同桌的,結果你一來就把我倆分開了,這點我可不爽你很久了。雖然在班上我基本沒和你說過什麽話,但是結玲有一直和我說你呦。所以我對你基本還是有一些了解的。”說到這裏,夏湖頓了頓。
“你簡直……就像只刺猬。”
刺猬……
被這個形容詞驚了驚,秋落想起來,好像夏佐那家夥也是一直叫她“小刺猬”的吧?
她真的……就那麽像那種動物嗎?
“結玲有一次說,你太冷漠,總是會給她一種壓迫感。”夏湖摸着下巴,看着秋落認真的說。“作為她的前任同桌,我可要好好警告你。”
“小湖……”程結玲急急出聲,欲打斷夏湖的話,卻被秋落按住了肩膀。
夏湖仍在自顧自的說着。“結玲她其實是很膽小的啊,你總是不說話,她會以為你讨厭她。一旦她這麽認為了,就會越想越想不開,然後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哭呦。”
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哭……
秋落恍恍惚惚的想起,好像有誰也說過同樣的話。
——“那時候學姐氣極了不理我的時候,我就會害怕得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偷偷地哭……”
“學姐……那時候我還以為……你很厭惡我呢。”
——阿玖……
看秋落出神的模樣,還在喋喋不休的夏湖不禁擰起了眉,語氣有些不悅。“喂……秋落同學?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
程結玲也站起身來,繞過秋落直接捂住了夏湖的嘴,不讓她再多說一個字。
“秋落……我,我嘴笨,也不知道怎麽和你說。我怕你會認為是我在自作多情,可是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做朋友的。”
秋落終于擡起眼眸,語氣有些淡:“我的性格可是很傷人的,夏湖也說了,我就是一刺猬。”
然後,程結玲笑了。這還是她自進了屋以來,第一次露出笑容。
“不會啊……其實秋落,就是個溫柔又心軟的女孩子啊。”
秋落一愣,連夏湖也驚訝的瞪大眼睛看着她。
“幾個月前,你剛來我們班上……那時候我也覺得你冷冷的,後來漸漸覺得,你只是不愛說話。”
“班上的花一直都是秋落在照顧的吧。那天放學,我有東西落在學校了,回去時就看到了。”程結玲眨了眨眼,有點狡猾的味道。“班裏擺着的花盆總是沒人打理,花總是枯萎的。但,秋落把它們照顧得很好呢。”
“連對花都那麽細心的人,一定是個溫柔的人。”
……這是哪裏來的邏輯理論……
秋落想笑,可奈何笑不出來。
有點可笑。
夏湖和程結玲走後,秋落望着天花板,擡手摘下了眼鏡。那雙黑曜石的眼睛在空氣中暴露無遺,其中深沉的顏色不似一個女孩應該擁有的。
王鳥飛過來,落在她身旁低鳴。然而秋落只是伸手摸着它的冠羽,不作言語。
原來,都已經這樣小心翼翼了的她,還是傷害了一個敏感的孩子。
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阿玖,還是有人想要靠近她,願意靠近她的。
原來……
就算她把自己當成了過客,可還是有人記住了她。
“雪兒……”秋落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摸着它光滑雪白的羽毛,黑眸低垂。
“為什麽我還是會覺得虧欠了呢……”
王鳥歪了歪腦袋,說出來的話卻有些賭氣的意味:“「那是她自找的。」”
“……雪兒。”秋落無奈的低喚了一聲。
王鳥扭過頭,不說話了。
真是的……
秋落站起身,擡腳向樓上走去。被扔下了的王鳥趕緊抛掉那些小委屈,拍拍翅膀跟上去。
有些時候啊,有些人,有些事。
哪怕你知道她是無辜的,你也必須要去傷害。
是因為……不想再讓她承受更多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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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