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有朋自遠方來[作話鎖]
6.有朋自遠方來[作話鎖]
迷蒙蒙的天空剛透出一絲亮光,整個大地都還在沉睡,全是寧靜。
展家的回廊深院,也是靜悄悄的。忽然,天虹從回廊深處,轉了出來,像一只貓一樣,腳步輕柔無聲,神态機警而緊張,她不時回頭張望,腳下卻毫不停歇,快步向前走着。她經過一棵樹下,一只鳥突然飛起,引起群島驚飛。她吃了一驚,立即站住了,四面看看,見整個庭院,仍是一片沈寂,她才按捺下急促跳動的心,繼續向前走去。她來到雲飛的窗前,停住了,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自己,伸手輕扣窗棂。
蘇繡挎了一籃子髒衣服走出東跨院的側門去後院洗衣服,才走了沒幾步就見着一個女人的身影快速的從小竹林閃過,她一驚差點沒把挎着的籃子掉地上,嘴上也收不住嘟囔哪個不開眼的小浪蹄子大早上的就出來浪蕩,邊走邊拍着胸口給自己壓驚的人突然一頓好像被什麽事情吓住了一樣白着臉整個人就那麽定住了。她緊了緊手上的籃子悄悄地往那個身形消失的方向摸過去,竹林子後通往大少爺院子的小側門在清晨的微風中吱呀……吱呀的搖擺不定。
蘇繡咬牙切齒面目有些猙獰大口大口地呼氣,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平息下胸口不斷上湧的驚怒。這個該死的女人,你自己要死也別拖上別人。萬一這事被人發現,那自己公公和丈夫的臉面要往哪擱自己兒子的将來可就全毀了。被可怕預想吓得手足無措陰霾着臉的少婦返身回去,在确定沒有其他人看到自己後腳步越走越急最後幾乎是小跑着回到東跨院。在她睡着迷迷糊糊的男人耳邊說了剛才的事情……
早餐桌上,雲飛才再一次見到雲翔。
一屋子的人,已經圍着餐桌坐下了,紀總管也過來一起吃早餐。紀總管在展家已經當了三十幾年的總管,掌管着展家所有的事業。早在二十幾年前,祖望就把東跨院撥給紀家住,所以,紀總管等于住在展家。祖望只要高興,就把他們找來一起吃飯。
天虹和丫頭們侍候着像個“小媳婦”,手腳輕快地擺着碗筷,雲飛進門她連眼簾都不敢擡,只是透着淡粉色雙頰上兩朵飛雲說明她的心情愉悅。
展祖望興致很好看着雲飛,打心眼裏高興着,一直對紀總管說:“好不容易,雲飛回來了,你要安排安排,哪些事歸雲飛管,哪些事歸雲翔管,要分清楚!你是總管,可別因為雲翔是你的女婿,就偏了雲翔,知道嗎?”又掉頭看雲飛:“家裏這些事業,你想做什麽,管什麽,你盡管說!”
雲飛皺眉想開口拒絕卻在父母殷切的表情中沒說的出口,他心裏煩悶極了。
紀總管趕忙起來回答,“一定!一定!雲飛是大哥,當然以雲飛為主。”
這時,品慧和雲翔雙雙走進來餐廳大概是聽到了剛才紀總管的話臉色不是很好看,連和衆人打招呼的語氣裏都是滿滿的酸意。
“喲,都在啊!今天的早飯到是開的比平時要早,怎麽也沒個人支會我一聲到叫大家等了,這多不好意思!”就着湘繡拖椅子的動作品慧坐了下來,一臉不開心。
“哪有比平時早,是你們自己起晚了!”展祖望不滿地看了品慧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要大家等你們?”
“老爺你這話可就不公道,我們可是和平時一個時候到的。而且雲翔的傷口昨晚又痛了,你不知道嗎?連醫生都說了要他多休息你還偏要他昨晚去吉祥裏!”品慧本就看不慣展祖望對雲飛的親熱勁,現在新舊帳加到了一起更生氣了。
坐在首座上喝茶的展祖望端着茶盞的手一頓,看着小兒子比往日更加蒼白了的臉色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放下杯子用手擋着嘴巴咳嗽了幾聲已作掩飾,“好了好了,既然人都到了那就吃飯吧!雲翔吃了飯就好好休息,正好雲飛也回來了有什麽重要的事就先交給他去做吧!”
此話一出品慧桌子底下捏着帕子的手狠狠地攥緊,紀總管也低着個腦袋恨不得能把頭塞到面前那只銀紋描花的粥碗裏,心裏嘀咕老爺說的話可真是沒水平就算你再開心老大回來也別挑雲翔在的時候說啊,他那個脾氣還不給你爆炸啊?可左等右等的都等到那個暴怒的聲音,紀總管疑惑地側了腦袋去看雲翔……
天虹捏着個帕子在忙碌,發現雲飛好像對今天的早點都不是太滿意,不對啊蓮子百合粥和紅棗糕他不是最喜歡吃的嗎?難道是出去了幾年口味變了?還是今天的東西作的不好,應該不會啊她特意天還沒亮就在廚房監督了不會出差錯的,這到底是怎麽了?難道是他昨晚的酒還沒醒……一條條原因快速的在紀天虹的腦袋裏出現、排除。
蓋了茶盞放下雲翔看着站在大太太身後神游天外的紀天虹眼裏閃過一絲厭惡,真不知道原來展雲翔什麽眼光,這種女人白送給她擦鞋都不會要,他還把她如珠似寶的捧着、供着、哄着、愛着腦子壞掉了。
“天虹,家裏有丫頭老媽子一大群,用得着你一大早跑廚房,再站着侍候大家吃飯嗎?錦繡,你是怎麽伺候二少奶奶的?”雲翔看着那個人哆嗦了下身子望向自己,臉上一片尴尬和躲閃。
天虹被雲翔的話驚醒看着對方沒有表情的面孔心裏慌的要死,最近她是越來越看不透雲翔了好像打他受傷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對自己也不再像以前那麽仔細呵護把她放在心裏。想到這她的身子僵了僵有點心虛的嗫嚅,“我……我不是每天都這樣……”話沒說完,她就在對方淩厲的目光中低下頭來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雲翔的眼神好像能把她淩遲一樣,讓她有種赤裸身體暴露在衆人面前的心悸。盯着碗裏數米粒的人,沒發現自己執着調羹的手抖地厲害。
雲飛看着柔弱無依的天虹心裏悲痛,“你就是這麽和天虹說話的?你有沒有當她是你的妻子?”
雲翔暗道原來你也知道這點,慢條斯理地把口中食物咽下去後才開口:“我怎麽她了?難道我說錯了?她幹的是展家二少奶奶該做的事嗎?而且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情,請問你是用什麽身份來幹涉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
雲飛張大了個嘴巴卻不知道要怎麽反擊,一副被憋到了的樣子。就在這個時候餐廳外的下人拿着封兩封進來,一封遞給了首座上的展祖望,一封送到了雲翔的面前。
熟悉的字跡讓展雲翔一挑眉毛,這個筆跡和他先前收到的信該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跡。展開信紙幾行蒼勁有力的字跡躍然紙上:翔弟見字如晤,愚兄将于四月上旬赴安慶上任警備司令兼暫16旅旅長……望到時撥冗相見。書短意長,恕不一一。銳親筆
雲翔合起信一些關于此人的往事閃現,陳銳——保定陸軍學校第二期學員,天津人士,早年在唐先生麾下效力,1910年赴德留學兩年後回國,民國2年秋以西南軍保送生的身份進入保定陸軍學校學習。想到這他突然覺得不論哪個時空的海龜好像都要比土着吃香,有點意思……
“太好了!”展祖望把看完的信往桌上一拍哈哈大笑,“真是雙喜臨門啊,昨天不光我的兒子都回來了就連困擾了我們展家兩年之久的大麻煩溪口那塊地也收回來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心情舒爽的他一口氣喝光了面前的那杯茶水,聽到這消息的紀總管也眉開眼笑除了剛回來的雲飛不了解外一副滿頭霧水的模樣,就只有雲翔楞了楞心裏升起了疑惑。不是昨天讓人特意去關照執法隊的人暫緩行動的嘛?怎麽今天還是發生了這種事情,雲翔奇怪的想到。
“雲翔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錯,終于把溪口的那塊地給收來了。”展祖望摸摸胡子鮮少誇講小兒子,不過終于解決了心頭大事的他現在心情實在是太好了,看來雲飛真是家裏的大福星啊,他一回來困擾了家裏兩年之久的事情就解決了。想到這他又慈祥的看向左邊位子上的大兒子搞得雲飛一臉莫名其妙的還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妥的地方,緊張了老半天。
“其實這地能收回來和我也沒太大的關系,全是縣上執法隊的功勞聽說他們小半個月裏跑了十多趟到真是盡心盡力了,要謝謝人家才是也省得到時候有人說展家刻薄了出力氣的人。”雲翔舉起筷子夾了塊發糕到自己的碟子裏慢悠悠地開口,先把自己摘出來是正經事情黑鍋什麽的他可沒興趣替人家背着,好好的人加個大鍋子背在背上那不成了烏龜了嘛?!他才沒這麽傻!
“爹,你們在聊什麽地啊什麽的?這麽開心?”雲飛好奇。
“就是城外溪口的那塊地,原來你不是想在那裏建紡織廠的嘛,就是那裏了。雲翔忙了前後快兩年了現在終于把這塊地收過來了,真是巧啊你一回來這塊地就收回來了。雲飛,你可真是咱們展家的大福将!”展祖望笑眯眯地看着大兒子,全然沒看見坐在右邊的品慧那反胃的表情。
雲翔到是心裏偷樂,誇吧誇吧,到時候有讓你哭都哭不出來的時候。“紡織工廠,原來是你的構想,可惜你這個人,永遠只有理想,沒有行動。做任何事,都顧慮這個,顧慮那個,最後就不了了之!”
聽着弟弟話中有刺雲飛煩悶起來,正好又看見桌對面慧姨娘對他白眼直翻心裏更加有氣了,于是他瞪着雲翔清晰有力地說道:“讓我清清楚楚的告訴你!我這次回來,不是要跟你争家産,不是要跟你搶地盤!如果我在乎展家的萬貫家財,我當初就不會走!既能走,就是什麽都可以抛開!你不要用你那個狹窄的心思,去扭曲每一個人!你放心吧,你做的那些事,我一樣都不會插手!”
雲翔端起茶盞撥了下浮沫,“漂亮話誰都會說,可做不做的到還是留到以後讓事實來再加以品評吧!”說完,就着杯子喝起茶來。這展家大少爺可不就是個說話當放屁的典型麽,就算現在喊的比天都響到時候他都能給你來個賴賬死不承認。這位大少爺的保證就是那天邊的浮雲……
紀總管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岔開了話題,“老爺,三天後就是您的壽辰了您看還有什麽要添加的不?”四月七日是展祖望五十五歲的生辰到時候肯定是要邀請桐城的名流參加的,不過現在雲飛回來了想必老爺會再增加些安排。
“是啊……歲月不饒人啊!轉眼我都55歲了,還記得三十幾年前我和你剛接手生意時手忙腳亂的樣子。哈哈……不提了,不提咯!”看了看左邊剛歸家的大兒子越看他越心越喜,“這樣吧,到時候在展家的米行那裏搭個棚子施粥也算是咱們展家的善舉了。嗯……就連開三天好了!”
夢娴看着自己的丈夫對雲飛這麽器重心裏開心,舉起筷子夾了點心放到他的碟子裏。“好了好了,吃飯吧!東西都涼了,有什麽話等吃完了再說又不是來不及。”說着又夾東西給兒子,父慈子孝還有什麽比這更讓她滿意的事情了。
品慧撇嘴對着對面其樂融融的畫面覺着膩味的可以,又抱怨老爺對自己兒子的不公平要是沒雲翔下了這麽多力氣難道那塊地它會自己飛回來不成?攪了攪碗裏的稀粥,她怎麽覺得今天的胃裏的酸水特別鬧騰呢?
雲翔在一邊看着想笑,這原來的正主到是把他娘的性子繼承了個徹底,有什麽心事都能從臉上被人看個一清二楚。怪不得鬥不過大房人家那涵養功夫多過關,這輸的到也是不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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