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禮物

禮物

街上的溫度很低，兩人的呼吸帶出一陣陣白霧，江韞晚抖了抖，但還是感受不到溫暖。

下一秒，黎承抓起他的手，向網吧跑去。這條街算是□□，明明沒有跑多久，但江韞晚卻覺得每一秒都在無限拉長，拉住他的男人似乎很高興，身上那股莫名的悲傷也淡了不少。

“洗個澡吧，一身汗。”江韞晚将額前的碎發向後攏，汗水将頭發粘連在一起，很奇怪，明明是冬天，他的身體卻十分燥熱。黎承擺了擺手示意江韞晚先去，他則低頭拿起一個大包，搗鼓着什麽東西。

浴室并不大，一個小小的淋浴間，一個洗手臺，還有一臺老式洗衣機。江韞晚走到洗手臺前，看了看鏡中的青年，和上輩子區別不大，卻更有活力，淩厲的眼神中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江韞晚笑着，連自己都不清楚這有什麽好樂的，時間能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更何況他只是一個會打游戲的普通人。

熱水從頭頂傾瀉而下，氤氲的氣息環繞着青年，從額頭，到緊實的腹肌，他的煩惱似乎在這一刻都理他遠去。

“冠軍啊……”江韞晚輕聲呢喃着。

這是他上輩子的執念，現在，是他這輩子的追求。

浴室沒有吹風機，江韞晚随意拿了快毛巾擦頭，邁出浴室時發現辦公室暖暖的，大概是黎承把熱空調開了，對方坐在床邊，似乎正在出神。

“在想什麽？”江韞晚問道。

“洗完了？來試試吧。”黎承起身，将放在一邊的衣服拿起，在江韞晚身上比了比。

“可能有點大。”

這是件白色的短襖，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圖案，胸前的黑色logo設計也是非常簡約，料子不錯，是比較保暖的款式，現在穿剛剛好。

“不用，你自己穿吧黎承。”江韞晚将衣服推回道，雖然他确實沒有閑錢買新衣服，但這樣就接受朋友的饋贈實在是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還有，你穿着吧，本來就是送你的。”黎承似乎鐵了心要把衣服給他，竟是毫不退讓。江韞晚拿他沒轍，只能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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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為什麽丢了？吊牌都沒拆。”江韞晚試了試外套，卻發現垃圾桶裏杵着件紅黑相間的衛衣，料子沒有那麽厚實，看起來是秋款，已經不适合這個季節。

“不合身，過了退貨期，退不了。”黎承走了過來，将垃圾袋紮住從桶裏拎出來，似乎真準備丢掉。江韞晚也沒有再阻攔，這是黎承的東西，他也沒有什麽資格過問。

黎承也換上了新衣服，是件黑色的，胸前打着白色logo，大概是比較小衆的牌子，江韞晚不認識。比起被丢掉的那件衛衣，這件棉襖襯得他更加有精氣神，江韞晚發自內心地誇了他一句，男人也不知怎麽的，在他頭上輕輕揉了揉。

“一個牌子的嗎？”江韞晚指了指黎承身上的黑色短襖問道。

“對，一個牌子一個版型。”黎承看了看江韞晚，又補充道，“只有黑白兩個色，穿一樣就撞衫了，就買了同款不同顏色的，我也懶得再挑別的款式。”

“謝謝，我很喜歡。”

黎承似乎累了一天，也不知道去幹什麽了，他同江韞晚道了晚安，便在沙發上睡下——這是兩人約好的，每天輪流睡床。

不過諸海良辦公室的沙發其實很舒服，軟硬适中，和床也沒有什麽區別，所以兩人都沒什麽所謂。江韞晚難得失眠，黎承卻已經進入夢鄉，男人似乎睡的很不安穩，偶爾會翻個身，但潛意識似乎怕打擾床上人休息，動靜也不是特別大。

暖氣吹得江韞晚有些恍惚，晚上黎承似乎把心裏的事都說出來了，他也知道黎承應該已經放下了過去，只是其中似乎還有別的秘密，黎承藏着掖着，将其包裹在心裏，他沒有再介意心裏的事情，但他有顧忌，所以沒有和江韞晚道明。

江韞晚有些無奈地笑了，的确，比起風華正茂的青年人，黎承倒是更像一個男人，會為未來打算，會介意母親的離開，剛認識江韞晚的他似乎很脆弱，但只是這麽一段時間的相處，他似乎就已經堅不可摧了。

江韞晚是被手機的震動聲吵醒的，他起身抓了抓頭發，發現是黎承給她發的消息。

——我出去買早飯

——早飯放辦公室桌子上了

——我直播

黎承大概是怕江韞晚起床又找不到自己，所以留了微信消息，江韞晚心裏挺高興，黎承是把他當朋友的，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放心上了。

“早。”江韞晚幾口吃完了包子，黎承坐在座位上，似乎在和彈幕互動。

黎承點了點頭，繼而又忙着操作。

兩人沒法一起排位，江韞晚總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好像一眨眼就到了下午。

“嘿！哥們你還在啊！”門口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江韞晚轉頭，這才發現是消失了好久的趙宇哲。

“好久不見。”江韞晚簡單打了個招呼。

趙宇哲卻像受寵若驚一般站在黎承和江韞晚的座椅後，繪聲繪色地講述着他的導師如何如何折磨他，高數有多變态，說着說着話題就歪到了校園八卦。江韞晚不知道黎承作何感想，但江韞晚上輩子沒聽說過大學裏的趣事，因此也聽得津津有味。

“哎！哥你別說，我們的系花是真好看，我室友都快成舔狗了。”趙宇哲感嘆道，江韞晚沒什麽感覺，畢竟也沒見過這位系花，他也不是很想評價。

一把打完，原以為趙宇哲終于要消停了，卻發現這家夥直接将一張照片怼到了他臉上。

“好看吧！我們系花！”趙宇哲手舞足蹈的樣子仿佛這是她老婆似的到處炫耀，江韞晚抵不住他的熱情，只好接過手機看。

這是個長相柔和的女孩，明明是大學生，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感，穿搭也不錯，走的是萌妹風。

“怎麽說怎麽說？”趙宇哲滿臉興奮地問道。

江韞晚不知道該怎麽說，女孩長得确實不錯，但他沒什麽感覺，只能抱着一種欣賞的态度，再多一些的感情卻絲毫沒有。

“她很好看，祝你室友成功。”江韞晚挑了個不會出錯的回答。

“嗐！我室友的眼光确實好啊——”

黎承側頭看了江韞晚一眼，卻被逮了個正着。

“你也想看嗎？”江韞晚打趣道。

男人只是搖了搖頭，頓了頓，又問道：“真的很好看嗎？”江韞晚沒再說，只是留給他一個諱莫如深的笑。

“嘿嘿嘿，大佬，你要看嗎？”趙宇哲像狗腿一般道。

“不用了，謝謝。”

見對方真的沒有興趣，趙宇哲也識趣地不再推銷，只是靜靜地看兩人打游戲。他看着江韞晚操縱着莎彌拉在人群中縱橫穿梭手似乎也開始癢癢，忙在邊上開了個機子，沒過一個小時又灰溜溜地回來。

“學不來學不來，我被自家輔助點爛了都要，還是晚哥你厲害。”趙宇哲自暴自棄道，想來是在剛剛的對局裏感受到了水平的差距，他知道江韞晚的真名，但知道黎承在直播，還是用了晚哥這個稱號，江韞晚的游戲ID也是night，這個稱呼也很合理。

“哥，你直播不開攝像頭嗎？”趙宇哲進了黎承直播間，發現對方直播畫面只有游戲界面，好奇道。

但黎承忙着對線，只是草草回答：“長得醜，怕吓到觀衆。”

觀衆似乎捕捉到什麽信息，開始不安定起來。

“啊啊啊啊，我不能接受……”

“醒醒，技術主播都不太好看。”

“我也不能接受啊啊啊。”

“沒事，打游戲厲害就行，我不在乎.jpg”

饒是趙宇哲這種話多的也被黎承這輕描淡寫的自貶吓得無話可說，過半天才幽幽道：“哥，你這還醜，那我是不是奇行種啊？”

趙宇哲看着彈幕上越來越多的問號，似乎也來勁了，自覺扛起了和彈幕互動的重任，倒是給江韞晚和黎承省了不少力氣。

“啊？騙你們幹什麽！黎明哥長得賊帥。”

“什麽小白臉！黎明哥長得賊爺們！”

“什麽AD哥？誰是AD哥？”

“哦你們說晚哥啊，帥！人長得帥，打游戲更帥！看起來賊高冷，但是人特別好！”

“什麽叫我看誰都帥，他倆就是帥，今天他們穿的黑白配，賊搭！”

江韞晚正拿起水瓶喝水，聽見這話直接噴了出來，咳得滿臉通紅把趙宇哲和黎承吓了一跳。

“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江韞晚笑罵，但卻沒有多生氣，他們今天的衣服确實是同款，就是趙宇哲的說法實在太怪了。

他下意識地瞥了眼黎承，卻發現對方似乎根本沒放在心上，也對，本來就是無關緊要的玩笑，根本沒必要在意。

兩人打游戲話都不多，但有了趙宇哲活躍氣氛，直播間也算得上熱鬧，不過黎承的水平擺在那裏，人氣也注定不會低得特別離譜。

晚上，趙宇哲又掐着點回了宿舍，黎承似乎心情不錯，多播了會，江韞晚打趣道：“想什麽？看起來挺高興。”

黎承也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一會去吃夜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