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涅槃

涅槃

GK在總決賽結束的第三天仍舊沒能搭上返航的飛機，作為新生的冠軍，官方也是沒放過他們，逮着他們這一只羊使勁薅，光采訪和獲獎感言就不知道錄了幾段。

這回來的主持人裏有幾個韓國當地的官方官方主持，GK衆人聽不懂，只能讓随行翻譯幫忙解釋。

馬柯樂呵呵地湊上前，準備迎接主持人的問題，但翻譯卻告訴他，主持人在問你夾在上單和AD中間的感受怎麽樣。馬柯的臉幾乎下一秒就要綠了，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但馬柯畢竟是個成年人，于是便故作深沉地說了個英文：“terrible。”

輪到江韞晚和黎承時主持變成了國人，問的問題也相對比較含蓄，在江韞晚以為采訪就要結束時，主持又問道：“兩位選手幾乎是同時加入GK的，我這邊呢也是代表廣大粉絲想問問兩位選手，你們現在的心情是怎麽樣的呢？”

黎承似乎将這個問題讓給了江韞晚，站在一邊以餘光注視江韞晚，并不準備回答，青年沒推脫湊到麥克風前，只說了兩個字。

“緣分。”

微博上GK奪冠的熱搜一直挂到衆人回基地也沒有下來，讨論度一直居高不下，網上也是一堆人喊GK為戰神，他們沒有血緣關系的親爹。

【臉疼不疼：媽的，我之前就在評論區說有沒有一種可能GK會一穿三，巨多人都覺得我在瞎幾把亂扯淡，這不還真他媽給我猜中了[評論區截圖.jpg]】

【1L：而你，我的兄弟，你才是真的預言家】

【2L：決賽看得我熱血沸騰的，GK贏了那會兒我還以為特麽做夢呢，反應過來臉都濕了，草】

【3L：有一說一其實我一開始覺得博主在扯淡是因為爽文都不敢這麽寫，然後轉頭一看，嘿，奪冠還就是真的】

【4L：黑子說話！】

【……】

【1174L：好了我宣布，從今天起我就是GK的十年老粉】

【1175L：好好好，十年老粉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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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基地是比賽結束的第五天早上，衆人沒急着立馬搞慶功宴，反而是往床上一趟，開始睡得不省人事。

黎承也沒委屈自己，抱着江韞晚往床上一滾，在對方臉上蓋了幾個戳，被子一蒙就閉上眼睡去。

兩人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黎承喊了聲，随意穿了條長褲就光着膀子走出去給人開門。來人是卓洛，說是傅越來了，晚上的慶功宴他請客，讓他來喊黎承和江韞晚起床。

黎承低低應了聲，沒把門立刻關上，卓洛看見了躺在黎承床上的江韞晚，也是好奇道：“那不是你的床嗎黎承？你和江韞晚換床睡了？”

“沒，我們睡一起。”

卓洛走在走廊上時，整個人都是飄着的，他每個字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卻不是那麽回事了，黎承和江韞晚把他倆在一起的事說了。

卓洛一開始也不知道作何感想，但走了會兒，他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問道：“你們認真的？”

“嗯，認真的。”回答他的是江韞晚，他和黎承兩人本來就沒準備再繼續瞞下去，一個戰隊的人，被隊友發現是遲早的事。

三人到訓練室時傅越正坐在陳必行原來的位置上打LOL手游，身後是正在喋喋不休的馬柯：“不是，傅越，你生病了？發燒了？不對，很健康啊，還在打游戲。”

馬柯見江韞晚來了，就一股腦将事情全說了，用五個字來概括就是，傅越想退役。

合同都沒準備續。

而且看來對方心意已決，連拉帶拽都扳不回來的那種。

傅越很接地氣地請了頓燒烤，是附近比較好吃的燒烤店，但今天時間還早，人并不多。

這頓飯來的人除了傅越，都是GK的，傅越說是他請客，就當是散夥飯了，他隊裏的人前幾天和他一起吃過了，而現在輪到他們的兄弟戰隊GK，自然也是他傅越請客。

傅越這人性格格外外放這個事大家都知道，而且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GK衆人自然沒什麽意見。

傅越似乎是真不在乎，也完全不見外，草草就把想法說了，就說他準備養老了，打比賽太累了，他想開擺了。衆人勸了一路沒勸回來，此刻也不再阻撓，反而開始沒頭沒尾地聊天。

“哪裏适合養老啊，我特麽不想在海市待着了，省得到時候退役了還有人騷擾我。”傅越點的是啤的，一口悶了，氣都不帶喘。

“這我哪知道？我和你一樣都海市人。”馬柯給他堂哥滿上啤酒，他很少出海市，除了比賽幾乎不出門，去哪養老他是真不知道。

“我和黎承的老家，嘉城那邊不錯，都是平原，離杭市海市都近，生活節奏也慢，方言和海市是差不多的。”江韞晚撸了串牛肉，真心誠意地安利道。

傅越眼睛一亮，似乎對這個提議很心動。

晚飯結束是九點鐘，吃得很飽，江韞晚暫時不想回去，他心裏有事兒，就拉着黎承去了外灘。

風拂過他的碎發，夜色籠罩，燈光晦暗，他們隐在街角，緩慢前進着。

江韞晚想把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告訴黎承，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嘆了口氣，伸手拉住黎承，道：“黎承，你相信奇跡嗎？”

“以前不，現在相信了。”黎承将五指插入青年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我遇見了原本不應該遇見的你，江韞晚，你就是一個奇跡，沒有人比你更明白這一點。”

“奇跡讓原本永不相見的我們相遇，命運讓原本無緣的我們相愛。”

江韞晚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也明白黎承想表達什麽，江韞晚的眼眶幾乎在一瞬間就紅了——他意識到黎承或許早就猜到了他重生的事，只是照顧着他才沒有将話說出口，對方也一直在等待江韞晚開口，等待江韞晚真的将這事放下的那一天。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很多餘，兩人拐到無人的街角，緊緊地相擁在一起，江韞晚的臉埋進了男人的頸窩，感受着此刻的溫存。

黎承能感受到懷中人的肩膀似乎在小幅度抽動，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以手掌輕輕摩挲青年的後腦勺，安靜地承受着戀人這份并不歇斯底裏的悲痛。

“黎承。”江韞晚擡起頭，抱着黎承的雙手卻不撒開，“我真的，特別開心，在那一天去了網吧。”

黎承伸手揩去江韞晚眼角将要滴落的淚水，他第一次能夠體會到這種有如實質的滄桑和悲痛，他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他想問的話：“你究竟經歷了什麽呢？”

究竟經歷了什麽，才會讓一個人的性格改變？

江韞晚搖搖頭，勾起嘴角笑了：“我死在二十六歲，胃病，我剛打職業那會生活習慣不好，留下了病根，為了訓練身體也一直在超負荷，但很多年的職業生涯裏，我沒拿到過S賽冠軍——我其實原本有機會的，但是陳必行背叛了我們。”

“不過，黎承，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現在GK真的是冠軍，而我們在一起。”

黎承沒說話，低頭親吻江韞晚，直到對方的雙唇有些紅腫，這才意猶未盡地放開。

兩人擁在一處，說了很多，黎承知道自己所謂的上輩子肯定是沒有見過江韞晚的，他上輩子在十八歲那年永遠閉上了眼睛。

“今晚不回基地了吧。”黎承抱着江韞晚，靠在他的肩膀處，吐息擦過江韞晚的耳畔，有些癢癢的。

青年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究竟是什麽意思，瞬時間又紅了臉。

“好……”

黎承訂的是一家比較偏僻的酒店，很少有人來，但裝修卻很豪華，黎承也是在無意間發現的。保險起見，兩人都戴着口罩，趁着夜色辦理了入住手續。

男人有些急，将青年撲倒在柔軟的大床上，細細地親吻着，手輕輕插/入江韞晚的褲腰，要幫他把衣物也褪去。

江韞晚喘着粗氣，推了推黎承的胸膛，聲音已經有些啞：“黎承，先洗澡，再……再做。”

青年的臉已經紅透了，他沒開過葷，和黎承在一起後的多數時候也就是腦子裏想想，或者互相幫幫忙，再多也沒有了。

他拽了件浴袍進衛生間，正要關門，卻被黎承擋住。

“一起吧……？可以嗎？”

黎承說的是疑問句，但卻沒給江韞晚拒絕的機會閃身進了衛生間，将門反鎖，又以後背倚靠住門，算是将出口堵死。

男人露出個笑容，看起來十分從容，但已經紅透了的耳尖卻早已将他出賣，偏偏他還毫無知覺。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銀色包裝盒，上前摟住江韞晚。

“來吧。”

這個澡洗了很久很久，最後江韞晚是被黎承抱上床的，青年已經沒什麽力氣，已經睡得迷迷糊糊，只能在恍惚間抱住身邊的黎承。男人将江韞晚往懷中攏了攏，又舔了舔嘴角，要不是江韞晚累得不行，他其實還想再來幾次。

但沒關系，來日方長，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也有很多很多的機會。

黎承輕輕摩挲着江韞晚眼角的淚痕，他不知道這是來之前哭的，還是剛剛因為疼痛而留下的痕跡。男人将臉埋進江韞晚的發間，他想和這個人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黎承的感情不外放，但一旦釋放就和潮水一般不可阻擋，比如江韞晚夢中那個已經絕望的人，比如現在，永遠不會松手的他。

痛苦已經都是過去式，現在，黎承只要用力，就能抓住他的全世界。

第二天，喚醒江韞晚的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他扭了扭腰肢，身體給予他的回饋是一陣酸痛，他的臉色變了變，輕輕“嘶——”了聲。

黎承的身體素質不錯，好到什麽程度他沒法評判，反正到最後江韞晚沒支撐住。

青年伸手，以手仔細地描摹着黎承的面部線條，男人的樣貌英俊而帥氣，如果放在上輩子，江韞晚估計是連想都不會去想的。

他無比感謝這個奇跡，感謝上天撥動了命運的時鐘，齒輪在那一刻轉動。

而後，他涅槃，然後，他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