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命案
第二天,宋璟吃完了早飯溜達着去衙門,走到大宛街街角的時候,忽見一群人聚集在巷子口。
宋璟側眼瞧瞧,居然還有好些官府的衙役也在。
宋璟納悶,拐個彎走上前去。
他撥開人群上前一看,立時吸了口冷氣。
只見在街角的巷子裏,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死者的脖頸處全是濃血,順着青石板流淌的滿地都是,已經有些幹涸了。
他的腦袋呈九十度的向右歪着,姿勢詭異。
宋璟仔細一瞧,這人的腦袋已經與軀體分了家。
随着一陣陣騷動,聚集在此處的人們越來越多,不知有誰被推了一把,踉跄着踢在了那顆腦袋上。
那腦袋咕嚕轉了個圈,正面朝上。
這人小而圓的眼睛可怖的睜着,半張臉緩緩的滴落着染上的血跡。
宋璟別過頭去,見韋羽也在此處。
“疏散人群,保護好案發現場。”
韋羽見屍體被破壞,沉臉肅聲向衙役下着指令。
“誰是報案人?”韋羽在人群中梭巡着。
“正是在下。”
一個好像在哪聽過的聲音響起,宋璟回頭一看,撇了撇嘴。
報案人正是杜之陽。
杜之陽沖韋羽行了個禮,嘆息着對韋羽道,“在下是樹仁學堂的先生,今日一早趕去學堂,發現巷子裏好像躺着一個人影,走進一看……”
杜之陽有些說不下去,但他仍是搖了搖頭低聲道,“走進一看,沒想到竟是景文兄慘死在了此處。”
“景文?”
韋羽了解着情況問道,“這麽說,你認識死者?”
杜之陽點了點頭,“昨日剛跟他打過照面,誰知今日就……唉。”
杜之陽也不忍再看。
韋羽上前查看了一下傷口,只見劉景文是被人用兇器野蠻的砍斷了脖頸。
他脖頸處的傷痕粗糙不平,還有些碎骨頭碴子翻出了皮肉之外。
韋羽沉思,兇手的力氣一定很大,并且他使用的兇器并不是很銳利。
這種帶着極深的怨恨将人的腦袋割下的行為,“恐怕與春生園的割頭案是同一兇手所為。”
韋羽探了探屍體的溫度,又試了試屍體的僵硬程度,粗略估計道,“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戌時到子時之間,兇器像是斧頭之類的鈍器。”
韋羽站起身來沖身邊的衙役道,“去請仵作去衙門驗屍,再發布一張公告,有誰在昨晚這個時間段內見過可疑人物,立刻向官府禀報。”
說道劉景文的死亡時間,宋璟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想起了昨晚想要襲擊海棠的那個黑衣人,以及晚上回府時依稀聽到的那聲慘叫。
“昨天晚上,我還真的遇到了一個可疑人物。”
宋璟皺眉沖韋羽道,“那人兜頭兜面,穿一襲黑衣,想要襲擊海棠。”
“看清楚他的特征了嗎?”
韋羽覺得這是個重大線索,斂聲問道。
宋璟搖了搖頭,“不過那人身形瘦長,力氣也不是很大,而且他用的武器是一把短劍,這點跟你剛才推測的情況有些出入。”
宋璟摸摸下巴思索着,海棠一伸手就制住了那人的手腕,可見他沒有足以一擊砍下別人腦袋的力氣。
想到這兒,宋璟滿臉壞菜的表情一拍腦袋。
如果昨晚那人真是兇手的話,那海棠豈不是危險了?
不行,得去确認一下海棠的安慰。
宋璟這麽想着,腳步就開始匆匆移動。
韋羽沖衙役開口道,“把屍體擡回衙門,通知死者家人前來認屍,将昨日與死者接觸過的人員請到衙門去,麻煩杜公子也跟我們走一趟了。”
他有條不紊的安排着,伸手攔住了想要悄悄溜走的宋璟。
“璟兄,你要去哪兒?宋王爺今個兒一大早剛來叮囑過,要你在衙門待着好好破案。”
宋璟站住身子,忍不住瞥眼。
自己這個爹,行動可真快啊。
“我去查案。”
宋璟一斜眼,随口沖韋羽道。
韋羽絲毫沒有放行的意思,堵在宋璟面前道,“案子就在這兒,你還去哪兒查?”
宋璟瞧他站的直直擋在自己面前,跟堵牆似的一動不動。
他一聳肩,料定這會兒的是走不了了。
宋璟斂起神色佯裝嚴肅道,“那我就在這兒查案吧,這兒也能有新發現。”
韋羽一聽,立刻凝神豎起了耳朵。
他臉色一凜,望向宋璟道,“你有什麽新發現?”
韋羽拿起手上的卷宗,掏出袖口的毛筆準備記着。
這時,只見宋璟一斜眼,咧了咧痞氣的嘴角道,“我發現你,特別煩人。”
韋羽一愣,默默收起了毛筆,忍住了想要拿它戳在宋璟臉上的沖動。
衙門的人員按照韋羽的安排往衙門走着,宋璟跟在最後面。
他将被屍體吓到臉色發白沒緩過勁的三金叫到跟前,囑咐他道,“你不用跟我去衙門了,去古雲街瞧瞧海棠姑娘的情況,一會回來跟我彙報。”
三金擦擦臉上吓出的冷汗,連連點了點頭。
這麽兇殘的案件就發生在距離古雲街不遠的地方,就算宋璟這會兒的不差他去,他也準備找個時間去古雲街看看小艾。
見到三金領命走了,宋璟這才稍稍安心的跟着韋羽回了衙門。
不多時,與案子有關的人員便被請到了衙門裏。
仵作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屍體,得出的結論基本與韋羽的推測一致。
“昨天晚上,你們三個都和死者劉景文在一起聽過戲?”
韋羽打量了一下衙堂裏站着的幾個人,出言問道。
只見這三人左臂上都系着紅綢帶,束發儒冠,看模樣是準備趕考的書生。
紀琨第一個點點頭,“是啊大人,昨日景文兄盛情邀請,說是請我們去他的住處聽戲,我們想着這連日複習趕考,确實也需要休息一下,于是約好時間便一同去了他家。”
“對對,大家一起聽戲的時候還好好的,今天景文兄怎麽就……嗐!”
魏漢庭也急忙上前說明情況,嘆惋的拍了拍手掌。
“景文兄對今年的科考勢在必得,還說等中舉之後大宴書院的一衆弟兄,怎麽會中途出此意外呢?真是可惜!”梁雲也搖搖頭感慨。
“是啊,前段時間左子楓剛出了事,這次又沒了景文兄弟,真不知道今年科考是撞了什麽邪了。”
紀琨連連皺眉。
“景文兄的才情我不敢多說,可是以子楓當初的才學,怎麽也能進前三甲啊,唉,大好前程就這麽毀了。”
紀琨似想起了什麽別的往事,連連感慨着。
“左子楓?”
韋羽微微停筆,捕捉到了他們話語中提到的這個人。
聽到這個名字,在一旁戰戰兢兢立着的小戲子鄧韻兒突然一愣。
只見她輕聲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握緊手絹蹙起了眉頭。
“姑娘認識這個人嗎?”
她的微妙反應自然沒有逃過韋羽那雙敏銳的眼睛。
韋羽的突然發問,讓鄧韻兒受驚的小退兩步。
她擡起有些蒼白驚慌的臉蛋,嗫嚅着道,“奴家聽這左子楓的名字甚是熟悉,仔細想了想,他先前好像經常來春生園看戲。”
鄧韻兒輕輕蹙眉,“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已經許久未見過左公子來戲園了。今日聽這三位公子說起,才知他居然已經死了。”
“那你認識這三位公子嗎?”
韋羽聽完,指了指紀琨、魏漢庭和梁雲問道。
鄧韻兒不安的握着手絹瞟了一眼,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奴家以前沒見過,不過昨晚去劉公子家中唱戲,打過照面。”
韋羽點點頭,記下情況問向紀琨三人道,“你們提到的這個左子楓,是什麽時候死的?”
魏漢庭想了想,出言道,“大概三四個月前吧,好像是家裏有些事情,左兄一時想不開,投河自盡了。”
“投河自盡?”
韋羽蹙眉,難怪他對這個死者的名字沒有印象。
韋羽在一旁做了個記錄,又問道,“昨晚聽戲時,你們有沒有發現劉景文有什麽異常?”
三人思索了一番,搖搖頭道,“沒有,那時景文兄侃侃而談,還很是開懷。”
“是啊,除了對中舉一事有着莫名的自信之外,其他還真沒什麽不對勁。”梁雲附和。
韋羽沉思,将話頭轉向了劉景文的家人。
“平時晚上劉景文都是在家的嗎?他有沒有什麽仇家?”
只見一旁的劉婦擦擦眼淚,哽咽着開口道,“阿文雖說性子輕浮了一些,可心地還是好的,他一向用功讀書,哪裏有什麽仇家啊。”
她擡擡衣袖抹眼睛,又道,“科考将近,往常晚上阿文都是在學堂待着的。只有昨天,他突然回家,并且請了人來家中唱戲,誰知道怎的就……”劉婦說道此處,眼淚簌簌流着。
“我看都是這個小浪蹄子沖的!”她擡起通紅的眼睛,指着鄧韻兒說着,哭着撲上去撕打着她。
鄧韻兒吓得杏眼微眨,挪着蓮花小腳連連後退。
“姐姐,別這樣。”她抽噎着拿手帕擦着淚,連連躲着軟聲求饒。
衙役見狀,連忙上前将劉婦拽開。
聽完了劉婦的話韋羽蹙眉。
劉景文晚上一向是在學堂溫書,可是兇手怎麽能那麽精準的知道,他昨晚是在家中宴客,而不是如往常一樣在學堂裏待着的呢?
況且還殘忍的将他殺死在了他自己家的門前。
就兇手的作案手法來講,此案應該不是無差別案件。
可既然不是随機挑選死者下手,那兇手是怎麽知道劉景文突然改變的行蹤的?
如此看來的話,兇手怕是劉景文的熟人。
又或是兇手曾在無意中,聽到劉景文說起過昨晚要在家中聽戲的事。
“你之前說,死者昨日下午曾經邀請過你一起去他家看戲,但是你拒絕了?”
韋羽又将矛頭轉向了杜之陽。
“正是。”杜之陽答着。
“那你昨晚戌時到子時都在做什麽?”韋羽問道。
“昨晚戌時到子時,在下在樹仁學堂教書,其後便梳洗睡了。”
“有沒有人可以證明?”
“樹仁學堂的科考生均可證明。”
樹仁學堂只有一間可以睡覺的房間,長長的一排通鋪,所有考生都在一起休息。
韋羽記下情況。
又盤問了一下其他人員的不在場證明之後,韋羽整整卷宗沖他們點了點頭道,“你們先回去吧,多謝各位配合。”
宋璟在一旁看着查案的韋羽,心裏不由得默默佩服。
這些情況聽得他眼花缭亂,腦子嗡嗡,可是韋羽卻有條不紊,将其一一理清。
韋羽将卷宗分給幾個衙役進行着整理,宋璟也有樣學樣的跟過去瞧着,時不時的撇撇嘴,又時不時的點點頭。
看了一會兒,宋璟便厭煩了。
他往太爺椅上一坐,剝了瓣橘子眯眼吃着。
正在這時,三金從外面急急忙忙趕回來了。
“少爺,小的回來了。”
三金在宋璟面前站定說道。
宋璟從椅子上直起身,将嘴裏的橘子瓣囫囵咽下出言問道,“海棠姑娘怎麽樣?”
“少爺您放心,海棠姑娘她們都沒什麽事,要不是小的趕去,怕是她們連死人的事情都不知道呢。”三金寬慰着宋璟。
宋璟點點頭,一眯眼又軟踏踏着身子坐回了椅子裏。
“沒事就好。”他掰了個橘子瓣潇灑的往嘴裏一扔。
三金看看他的面色,試量了試量還是開口道,“海棠姑娘人是沒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宋璟腮幫子一鼓,嚼着香甜的橘子瞥眼問道。
“只不過小的準備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個斯斯文文的公子到了海棠姑娘攤位前,兩人好像挺熟的樣子,那公子還笑眯眯的。”三金撓了撓腦袋。
“什麽?”宋璟聽完,皺起了眉頭。
那人八成是那個杜之陽。
不過,斯斯文文?這詞兒還挺熟悉的,好像不是頭一次聽到了。
宋璟不悅的眯起眼眸,想了一會兒,他突然跳起身來一拍腦袋。
當初八貫給海棠送藥時遇到的那個公子,可不也是斯斯文文的麽?
這個杜之陽,看來真的對海棠有意思!
“咳咳。”
将事情連起來之後,宋璟一陣氣血上湧。
他被自己口裏的橘子汁嗆的連連咳嗽了兩聲。
韋羽聞得動靜回頭,問道,“璟兄,怎麽了?”
宋璟咬牙切齒,每個字兒都像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道,“沒事,只是有了新發現而已。”
韋羽一愣,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出言問道,“什麽新發現?”
宋璟抓起韋羽的手掌将剩下的橘子往他手裏重重一塞,擡腿就向外走去。
“什麽新發現,等我出去查完再回來告訴你。”
說話間,人已經出了衙門沒影兒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