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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一生5

我張着嘴，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懷疑自己腦子出了問題，得了臆想症，直到一只手覆在了我的雙眼上，兩行淚從那只手下滑落，落在地上，沒有濺起一絲灰塵。

以這座大廈為中心。

我閉着眼，眼淚卻止不住的流，往事如過眼雲煙在我腦海裏快速閃過，想的通的想不通的，通通都可以解釋了。

“是因為我嗎？”

顏初抱着我，下巴放在我肩膀上，有些尖，有點疼。

我聽見他說，“不必自責，如果沒有你，他們也不會存在。”

“那你們呢，也是因為我，才存在嗎？”

“是。”

“那你們……會消失嗎？”

顏初呼吸一窒，然後，緩緩直起了身。

“李昱。”

李昱立刻上前，想要抓住我，我反應比他快，早在顏初出聲的那一刻，就反身死死抱住了他。

我聲音有些哽咽，“我絕對不會讓你消失，絕對不會！你想都別想，顏初！你想都別想！”

顏初掰着我的手，語氣有些着急，“末末！乖，聽話！放開，放開！”

我用盡全身力氣，死死的抱着顏初瘦弱的腰，崩潰的哭喊：“顏初！你就是個傻子！笨蛋！我不放手！死也不放！誰需要你救了！誰需要你救了！我不需要！從來都不需要！我死就死了！又有什麽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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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初看着坍塌得越來越快的城市，眼淚也下來了，他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李昱，厲聲大喊：“李昱！忘了我們怎麽說的了嗎！快把她拉開，快來不及了！快來不及了！！”

李昱如夢初醒，使勁來拽我的手，我一人怎麽可能敵得過兩個大男人，我絕望的看着兩只手被一點點拉開，看着顏初眼中的淚水，猛地一咬牙。

如果我死了，他們，能不能活！

至今為止，新聞報道裏沒有提過任何死亡人員字眼，眼前場景雖然在逐漸坍塌，但是我也沒有看到過任何血跡！

會不會他們消失在坍塌裏，卻不會死！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世界，但是他們消失了，會不會代表着，他們去了另一個這樣的世界？

我不知道顏初想要做什麽，但是可以預見的，他想要救我，自然消失他可能還能活，但是如果為了救我，他還能活嗎？

思及至此，我再也不猶豫，果斷主動松開了雙手，李昱來不及思考，顏初卻渾身一震。

我來不及觀察他們，轉身就爬上了圍欄，一鼓作氣直接跳了下去。

“末末！”“顏末！”

在快速呼嘯而過的風聲中，我聽到了兩聲呼喊，眼淚從我眼角滑落，真好，我沒有害人，我只是安靜的死去。

可就在下一瞬，我的腰被摟住了，我猛地睜開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将我攬在懷中的顏初。

他笑得燦爛，用溫柔的話語嘲笑着我：“真傻，這個世界看着就不正常，你還以為，能抛下我？”

眼淚不受控制的砸落在顏初白皙的臉頰上，我想說話，嗓子卻嘶啞的像仿佛生了鏽的機器，發不出半點話語。

我看見他緩緩靠近我，附在我耳邊，說：“末末，我愛你，忘了我吧。”

眼淚決堤。

身體猛地被人抛起，向着與他相反的方向飛去。

我眼睜睜看着他慢慢消散，從腳開始，然後是手，肚子，然後是頭，最後，是那雙黑沉如水的雙眸，全化作了星星點點的光亮，迅速上升，包裹住我，還有李昱，帶着我們飛向天空。

我感受着周圍如雲朵般的觸感，想着，顏初，我永遠都不會感謝你，你讓我成為了一個罪人，我只是想毫無牽連的走而已，為什麽連這麽小的一個願望，你都不肯滿足我。

在升至最高空時，在身旁雲朵般溫柔的光亮将要消散時，我輕輕落下一吻，然後輕聲細語的呢喃：“顏初，我愛你。”

我再次醒來時，看到的是她們哭的紅腫的雙眼，我有些迷茫，問：“到家了嗎？”

她們喜極而泣，告訴我，到家了。

艱難的上完廁所後，我看着鏡子裏同樣紅腫着眼的自己，有些驚訝。

我為什麽……也哭了……

再度在生與死的界限中掙紮出來時，她們将一個人帶到了我面前，說是請的護工，以便照顧我。

我看着眼前的紅發男人，有些想不通，他是怎麽通過她們的考核的。

他說，他叫顏初。

我皺眉，覺得這個名字跟這個人格格不入。

我從來不叫他這個名字，一般都是叫他那個誰。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咳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

這些日子以來，疼痛，發燒，心慌，氣短，出血等等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我，好幾次我都想着，幹脆自己動手吧，可每當我看到她們紅腫的眼睛時，我又在想，算了，反正也沒多久了。

還有那個誰，他也很奇怪，他總是背着我偷偷哭，好像我是他的至親一般，我很疑惑，也有些惶恐，甚至起過解聘他的想法，可當看到他和她們同款的紅腫眼時，又有些不忍，算了，就當他是多愁善感吧。

有一天，我把他叫到跟前，對他說，我想吃蛋羹，他很興奮，因為我病情的反複，我已經很久沒有想吃過什麽東西了。

看到他消失在房間門口，聽到客廳裏她們的詢問，我笑了笑，艱難的把枕頭下的一封寫的歪八扭七的信握在手中，閉上了眼睛。

恍然間，在閉上眼睛的昏暗中，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一身黑衣，修長筆挺，一雙黑亮的眸子格外好看。

我想，這該不會是黑無常吧。

那白無常呢，他們不是搭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