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大禍臨頭

大禍臨頭

第二日，黃粱一夢仍舊是休息，許有儀便跟着穆無憂一路走流程。主要是穆無憂在跑，她則坐馬車裏在各種衙門外面等。

許有儀只是商戶，也不是進不去，只是流程太麻煩，不如讓穆無憂自己去，還快一些。

用了半個上午，終于走到了最後一步。許有儀将穆無憂送到京兆尹門前，“我在這裏等你。”

“這裏的事情更麻煩，要府尹查看，還要去監牢去接黃兄。蓉蓉先回吧，等結束了我會帶黃兄回家。”穆無憂含笑，柔聲建議。

“說的沒錯，許姑娘就先回吧，我陪穆兄一起。”

一行人從街角靠近，當先一人身姿挺拔，通身貴氣，身後的侍衛俱着玄色勁裝，步伐穩健，顯然是訓練有素，正是趙宇川。

許有儀連忙跟着穆無憂見禮。

“只是一些小事，實在不敢勞煩趙公子費心。”

穆無憂的推辭顯然不出趙宇川預料，他面上笑意更加柔和，似乎對穆無憂的表現更加滿意，

“趙家與府尹大人也有些交情，穆兄莫要推辭了。”

趙宇川語氣雖然和煦，态度卻不容拒絕。穆無憂只略微猶豫，便從善如流，“如此，多謝。”

趙宇川面上笑意更濃，親自領着穆無憂進門，勁裝侍衛緊随其後。

許有儀只來得及說句“我先回了”，就再看不到穆無憂的身影。

許有儀卻不擔心，有趙家幫忙，這次是真的穩了。

而且，看着兩個美男聯袂進屋，許有儀腦中閃過至少萬字文本，遲遲未能動筆的下一個劇本，她有靈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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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去黃粱一夢！”

“不回家嗎？”

“不回，店裏更有感覺。”

許有儀連聲催促朝陽快走，靈感太多，她要壓不住了。

剛到店裏，許有儀就挑了個好位置奮筆疾書，标題暫定：霸道大佬和他的柔順小嬌夫。

“親我，命都給你。”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你點的火，你就要負責滅掉。”

……

嘿嘿嘿。

許有儀雙目放光，越寫越快。

“會不會太刺激？不管了，先寫，反正有審核。不行再改。”

“姑娘沒事吧。”珠兒站的遠，聽不清許有儀說的什麽，只能看到她雙頰泛紅，有些擔心。

“沒事。我去旁邊轉轉，你在這裏守着姑娘。有事叫我。”朝陽聽的清楚，耳朵微微發燙，不等珠兒再問，找個借口離開。

許有儀沉浸在創作中，不一會兒，就寫了厚厚一沓。

哆，哆，哆，

敲門聲響起，珠兒探了個頭，

“姑娘，白娘子來了。”

“沒事別找我……你說誰？”許有儀仍沉浸在故事中，一臉的困惑茫然。

白娘子來做什麽？踢場子的？

不至于吧。

黃粱一夢看着掙錢，但是和忘憂樓比還差得很遠。開玩笑，那可是全國連鎖。

“請她在樓下稍坐，我這就過去。”

無所謂，見面了就知道了。

許有儀整理儀容，洗去手上的墨汁，下樓見客。她一向不喜歡彎彎繞繞，因此開口也很直接，

“真是稀客，白娘子前來，所謂何事？”

白娘子依舊美的驚心動魄，舉手投足俱是風情，身後的丫鬟雖然姿容不俗，但站在白娘子身後，仍是被比的黯淡無光。

“這就是黃粱一夢嗎，果然不凡，連我都有耳聞呢。”

許有儀不知道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白娘子笑臉來訪，她也不好冷面以對，只得扯着嘴角敷衍，

“比不得白娘子的忘憂樓。”

這本是一句客套，商業互吹，标準回答應該是“哪裏，客氣”，可白娘子卻不按常理出牌，

她點點頭，一臉認真，

“确實。我的忘憂樓可以搜集天下情報，結識真正有權有勢的人，可助穆大哥一臂之力。你的黃粱一夢，能做什麽？”

許有儀呆住了。

搜集信息，結實權貴這種事情真的能擺在臺面說嗎？是你太嚣張還是我跟不上時代？你就篤定我不會告密嗎？

“白娘子說笑了。”

“我沒有說笑。許姑娘，你配不上穆大哥，論貌，你不如我，論用處，你與我相差更大，與你定親，穆大哥至今未封官職，若換了我，他早就平步青雲了！”

白娘子一臉傲然，許有儀只覺得她大約有病。

就算你說的都對，可關我什麽事？

但她懶得和腦子不正常的人辯論。

“白娘子說這許多，不怕我告密嗎？”怕了就走，懶得理你。

白娘子只是嬌笑，

“許姑娘大可去試。”

後臺硬了不起啊！許有儀拳頭硬了，但她逼自己忍住，同時在心裏默默給穆無憂記了一筆，等晚上！

“我之前就說過了，穆無憂若想納你，我絕不阻攔。現在再加一句，我會把正妻的位置也讓給你。白娘子來找我，實在是沒有必要。”

“那你現在怎麽不走？”

“我為何要走？”

“穆大哥大禍臨頭了，你可知道？”

“你什麽意思？”

許有儀坐直身子，白娘子嬌媚如常，

“我說，穆大哥大禍将近，只有我能救他。前提是，你走！”

“我給你一個時辰考慮。”

白娘子離開了，朝陽晚霞站到許有儀面前，

“公子不會有事的，姑娘不要聽她渾說。”

許有儀倒不至于立刻慌了神，趙宇川也在，趙家也在，只是保釋一個鬥毆的黃叔，穆無憂沒理由有事。但她仍有一絲不安，

“備車，去京兆尹。”

……

“趙大人剛才就走了，穆大人？沒見出來啊。”

衙役收了錢，态度很好，對許有儀的簡單問題知無不言，更多的卻怎麽都不肯說了。

許有儀回到馬車，強迫自己冷靜。

穆無憂還在裏面，趙宇川卻已經走了，若事情順利，他們應該一起出來，若事情不順利……

誰能逼走趙家？

趙宇川在趙府門前下馬，随手把馬鞭丢給侍衛，自己一個跨步上了臺階，推開行禮的門房快步向趙府深處走去。

一路上，他腳步不停，遇到擋路的下人便直接推開，渾然沒了往常從容模樣。趙府下人們匆匆避開，又是慌張又是驚訝，紛紛猜測究竟是遇到了什麽事情，竟讓公子如此反常。

趙宇川推開房門，氣還沒喘勻，話已脫口而出，“為何讓我現在回來？穆兄那裏的事情還沒結束。”

趙懷信正在書案旁寫字，聞言依舊穩穩落下最後一筆，又站着端詳好一陣，這才放下毛筆嘆了口氣，

“川兒，你失态了。”

趙宇川一滞，後退一步，關上房門，靜等門口的侍衛通報，這才踱步進屋，恭恭敬敬行禮，“見過叔父。”

趙懷信點頭，示意趙宇川安坐，等下人奉上茶水低頭退下後，這才端起茶碗，吐氣吹涼，抿了一口，贊聲好茶，而後放下茶碗，“招攬穆無憂的事，到此為止吧。”

趙宇川猛地起身，“為何？”

他再顧不得維持儀态，語氣中也不自覺帶了些質問，“當初讓我接觸招攬穆兄的是叔父，如今讓我放棄的也是叔父，侄兒不理解，更不能接受！穆兄忠肝義膽，文武雙全，為何不能為我趙府所用？”

“李大人确是天之驕子，但他已經老了，後繼無人，我趙府又豈會怕他！”

趙懷信揉着額頭，自己這個侄兒哪裏都好，就是年輕氣盛，不知深淺，不過也難怪，穆無憂确實和他胃口，可惜啊。

“你之前說要查孫府後面的人，查到了嗎？”

“張洛白嘛，區區羽林衛護軍參領，就算李大人全力扶持，也不過如此。”

趙懷信連連搖頭，

“你啊，張洛白當然不算什麽，李承志（義父）也沒把他當回事。他若真想扶持哪個義子，怎麽會把人往京城裏放？該安排去北方五郡才對。”

“黃盡忠只是個引子，他們真正想對付的是穆無憂。張洛白也不是那個身後的人，真正要穆無憂死的，是黑龍衛！你懂了嗎？這是新到的情報，邊城那邊的，你看看吧。”

趙宇川接過信封，一目十行掃過，“不可能啊，我見過冷君宇，雖然性格怪異了些，但看着和穆兄關系還行。邊城的事，會不會是誤會？”

“不，就算是冷君宇想要穆兄的命，他不過一個百戶，又能做什麽？”

“你糊塗啊！冷君宇進黑龍衛不過三年，已經是百戶了，他憑什麽？傅嬌嬌嗎？是傅百裏！那老狐貍擡擡手我就知道他想夾哪盤菜！總之，穆無憂的事情到此為止，你不許再管！”

趙懷信一錘定音，端茶送客。

趙宇川卻不想走，他站在原地慢慢握緊拳頭，密信被他握成一團，驀的，他擡起頭，雙目泛紅，“傅百裏又怎樣，黑龍衛又怎樣！一群橫行霸道慣常颠倒黑白的小人而已，被他們陷害的忠良還少嗎？聖上早就想收拾他們了！”

“穆兄一定是被冤枉的，我要去救他！”

話畢，趙宇川猛地轉身，飛身往門外而去。

“攔住他！”

趙懷信話音剛落，院子裏立刻竄出十幾個侍衛，倒了幾人後，硬生生将趙宇川按在地上。

“放開我，叔父，讓我出去！”趙宇川紅着眼奮力掙紮。

趙懷信走出房門，想要說什麽，終究嘆了口氣，“送公子回屋，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他出門。”

……

許有儀坐在馬車上，眼都不眨的盯着京兆尹的門口。

她剛才試過送錢，可門衛聽了她的名字後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更別提通報進門了。

“姑娘不用擔心，公子不會有事的，我們先回吧。”晚霞建議。

許有儀搖頭，“明月他們還是沒有消息嗎？”

朝陽搖頭，“明月他們也毫不知情，這裏畢竟是京兆尹，想要探查消息，也沒那麽簡單。”

“姑娘，白娘子說的，莫非是真的？公子，不會有事吧。”珠兒眼睛紅了。

許有儀把她抱在懷裏，念叨着“不會的”，自己心裏卻也是沒底的很。

雜亂的馬蹄聲傳來，許有儀早已是驚弓之鳥，第一時間掀開車簾往外看。

血液在那一瞬凝固了。

黑龍衛，很多。

冷君宇穿上他的百戶制服，上一次見他這麽正式，還是邊城的穆府，那時候，他帶着黑龍衛，用弩箭将許有儀二人請去縣衙。

如今，他又穿上了這身衣服。

許有儀對上了他的眼睛，雖然冷君宇也說過要殺穆無憂的話，但進京之後，一直沒什麽動靜，還給自己送過畫。

或許……

“來人，”冷君宇眯起桃花眼，“把無關人士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