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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了事，日子過的比流水還快。

劇組沒有刻意保密消息，關于《泓影》集訓的消息很快在網絡上傳開。趙帆心思玲珑，不會故作自矜地規避流量，反而順水推舟做了不少适度的營銷。

中午休息，戎真一邊扒盒飯一邊刷手機，她的手指每滑動一下，在一旁看着的林小園的小心髒就抽動一下。

輿論目前還是比較正向的，大導團隊加上演員陣容亮眼，即使這些年觀衆被披着武俠外皮的雷劇詐騙了一遍又一遍，這一次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相信。

萬一呢？

而且就算詐騙，這都是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戎真和程朗二搭了！幾家歡喜幾家憂，戎真和程朗久違地合體上了一次文娛熱搜。

林小園牢記着曼姐叮囑她的話：要小心戎真玩手機。

因為有的時候她腦袋一脫線就會真把自己的微博當微博用，給挑事的營銷號評個論、給自己反個黑。

在戎真得獎後，網絡上便出現了各種嘲諷聲音，最多的就是說她資源咖上位。

還有不知哪裏自稱是戎真同學的牛鬼蛇神冒出來稱戎真讀書時就是一個小太妹，她演技好，那都是本色出演，這一說法很有信服力，也瞬間廣為流傳。

徐曼君又氣又笑，氣得是這些下三濫手段，笑得是戎真真的火了。不過該反黑的還是得反黑，她正聯系律師起草聲明，另一頭，戎真已經自己上場了。

【本來就是啊，一出道就是吳明超的電影，多少電影學院的學生都沒這個機會，也不知道吳明超看中了她什麽。】

戎真：這個你問吳導吧@吳明超

【就是說拍一部戲就拿一個獎，怎麽可能沒有資本？幹脆整個內娛都姓戎好啦。】

戎真：你對哪個獎項不滿，我幫你@組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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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讀書的時候是個小太妹，娛樂圈盡是些低學歷沒素質的人。】

戎真：傳謠違法，另外我Z大的，您哪個大學。

【同為Z大學子，我能說一句很丢臉嗎？】

戎真：可以。

圍觀的各家都驚呆了，直言戎真發瘋，正主戰鬥力比粉絲還強，經此，徐曼君也不再那麽強求戎真有多火，糊點，挺好的，就當省公關費了。

即使這樣，徐曼君也沒能沒收戎真微博的使用權。因此特別叮囑林小園一定要注意戎真的微博動态和精神狀态，如果可以，最好能事無巨細到每天她都上網看了什麽。

這這對林小園來說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她怎麽能知道呢？她又不能湊到戎真跟前，林小園只能祈禱戎真不要刷到任何負面消息。

但這也不可能。

兩家粉絲表面上歲月靜好，私底下，海浪們已經把關于戎真的陳年舊帖再次頂上，雪絨花們對此很無奈，希望對方立刻停止惡意傳播謠言，否則警察叔叔會把你家正主抓去測尿檢。

測尿檢一說，來源自三四年前。

當時一家音樂酒吧有人聚衆吸毒被抓，作為酒吧投資人之一的程朗被舉報容留他人吸毒，盡管最後程朗勝訴，也不妨礙至今仍被懷疑是個逃過一劫的瘾君子。

這事當年鬧得嚴重，差點斷送了程朗的演藝生涯。

九月，天氣依舊炎熱，即使是在室內且又累又餓，戎真一口飯仍然吃的沒滋沒味。

林小園瞧戎真默不作聲，心裏打鼓，斟酌了會，非常做作地說：“戎真老師，大家都挺期待你和程朗老師二搭的诶。”

兩家唯粉暗自裏扯頭花扯得不亦樂乎，自然關不上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cp向二創視頻，看過的沒看過的，都被按頭磕了一遍阿山和小小的絕美愛情。

戎真從鼻腔輕輕冷哼了一聲。

林小園：“……”

戎真餘光範圍之內有不遠處同樣在吃盒飯的程朗，她想起剛才看到的帖子：

重新看了一遍《重山》，又看哭了，每次看都好心疼阿山，哎，感覺程朗新片角色對他都沒有什麽挑戰，戎小姐出道即巅峰了，我不會是全網唯一一個不期待二搭的吧？

點開個人主頁一看，戎真心裏想的是，程朗的粉絲裝什麽大尾巴狼。

有那麽一瞬間，戎真想把微博截圖給程朗看，但只是沖動。

微信是六年前加的，當着吳明超導演的面，這麽多年沒發過一條消息，朋友圈也從來沒有互相點贊過，時間久了，發什麽都已經錯過了時機，還不如删了重加。

草草吃完飯，下午集訓馬上就要開始前，戎真收到方欣然的問候：你新電影是和程朗拍的？

戎真回複：嗯。

方欣然：你怎麽沒和我說。

戎真：進組前一周才知道。

方欣然：那還是沒和我說嘛。

戎真：你現在在哪？

方欣然發了個國外地址：估計過幾天就回來了。

戎真是在畢業出國留學的時候認識的方欣然。那時《重山》已經在國內上映，口碑票房齊飛，但在異國的街頭，沒有人認識她，她是普通亞裔女孩中的一個，英文名叫Jane。

那天，人潮中有人從後面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戎真轉頭，看見一張同樣來自亞洲的臉，女生露出腼腆但是驚喜的笑容，用中文問她：“你好，請問你是戎真嗎？”

她一愣，回答：“我是。”

以為是哪個她沒認出來的同學，而如果先一步知道方欣然是因為《重山》認出她的話，戎真會說她認錯人了。

剛複出的時候，戎真不喜歡別人提《重山》。

做演員、歌手、導演或者編劇作家等文藝工作者，都會拒絕并避免任何标簽化。最悲慘的事情莫過于人還年輕，巅峰已過，提起的代表作都是曾經。

不過戎真當時還沒有這麽高的節操，她就是覺得她正拍新作品呢，卻都只對《重山》感興趣，太不尊重她和她的新團隊了。

但即便後來她有了其他作品，小小還是被捧得很高，高到一直不斷有她靈氣不再的傷仲永般的嘆詞。原本還以為她拿了獎會好些，現在看來，革命征途果然漫漫。

而把她重新拉入這個圈子的方大編劇，如今已經在國外悠閑旅游了大半年。

訓練結束後再拿起手機，方欣然的最新消息是五個小時前的問題：和程朗再次合作感覺怎麽樣？

戎真：就那樣。

這幾天她主要是和程朗過戲，在武指的指導下，兩個人吊上威亞後摳細節，可以半天不下來。

除了對臺詞，兩個人很少說話，起初戎真還想過找話題，但程朗表現得興致缺缺，一次兩次，戎真也閉上了嘴。

拍《重山》那會兒不是這樣，不說話是彼此真在較勁，現在的局面責任方在程朗。

雖然以前他話也不多，但在她面前話還是挺多的，甚至有些嘴欠，但現在，他是真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經常只聽不說。如果察覺到她有些體力不支，也是用眼神或者遞水的動作示意她休息，戎真則會搖搖頭表示不用、不需要。

程朗估計覺得她是在逞能，一開始會微微皺眉，但在她堅決的拒絕下，他不再堅持。

合作過的默契僅體現在這些地方。

笑倒是會笑，大家聊天的時候，會在一旁無聲地笑一笑附和。

而戎真對他的笑都是笑出聲的。

訓練強度大又需要集中注意力，超标體能，程朗也會在不經意間露出因疲憊而略放空的表情。他汗濕的短發根根樹立，用手臂或者毛巾抹去臉上的汗水的動作，總是讓戎真聯想到水獺揉臉，然後就會把自己逗笑，毫不掩飾。程朗聽見她笑，會默默看過來。

他的眸光重新聚焦，又黑又亮，曜石一般，戎真見好就收，抿嘴收眉，聳聳肩。

戎真感到劇組對她和程朗有一種莫名的關注度，好像他們遲早會出什麽事，但實際上哪會。就算真的有仇，合作關卡也會保持基本的體面。

不知道別人怎麽看，反正戎真覺得她和程朗之間客氣極了。

體感溫度38度的這天，淩宇楊有朋友探班，嚴麒，去年暑假檔爆紅的年輕小生。

戎真和林小園去得晚了，她前頭的程朗拿走了最後一杯咖啡，保冷箱只剩下一杯奶茶和一杯蘇式綠豆湯。

“姐，你喝哪個？”林小園問。

戎真沒說話，一旁的程朗像這時候才發現了她們似的。

然後林小園看到戎真用下巴點了點程朗手中的冰美式，遮陽傘下，程朗上半身在陰影中，逆着光，林小園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大概是笑了下，說不清是什麽笑，但把冰美式遞給了戎真。

林小園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淩宇楊和嚴麒走過來正看到這一幕。淩宇楊長相有古韻，嚴麒則是另一種陽光帥氣的風格。

“只有一杯咖啡了嗎？那我再下一單。”嚴麒說。

“我喝綠豆湯就可以了。”程朗說，“不用麻煩。”

“沒關系，程朗老師，是我疏忽了，應該多點幾杯咖啡。”

程朗看樣子是還要拒絕，戎真看累了：“給我點杯無糖美式吧，我這杯給程朗，小園，你喝什麽？”

“啊？”林小園趕緊把最後那一杯奶茶拿在手裏，“我喝奶茶就好。”

嚴麒笑道：“好啊，姐姐，那等會咖啡到了，我拿給你。”

他的稱呼對比太明顯，一旁的淩宇楊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好，謝謝。”戎真說，反應平平。

嚴麒臉上的笑容微僵，但還是保持得很好。

林小園莫名感到心驚肉跳。

戎真把咖啡還給程朗，程朗垂眼，一時沒接，戎真又催促般地遞了遞，程朗神情不辨，避開她的手指，接了過去。

林小園默默跟在兩人身後回訓練場。

走出一段距離，林小園假裝無意回頭，見嚴麒拿着手機，淩宇楊不知道在說什麽，嚴麒反而擡頭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林小園連忙扭轉腦袋。

再走出幾步，直到走出雙方的視線距離，烈日當空，人和奶茶一樣，渾身都是汗。

透明的杯身，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冰塊似乎都小了許多。

走進室內，林小園注意到程朗手裏的咖啡一口沒喝點都沒有喝，她跟着戎真去找武指老師。聽戎真和武指老師商量明後天的加練計劃時，林小園不知怎的，忍不住去找程朗，看見的對角線的遠處，程朗将咖啡送給了道具組的一位老師。

室外的蟬鳴聲驟起，自遠而近，她像是發現了什麽秘密似的，心虛地轉移目光，卻發現戎真正注視着這一幕。

溫度越高，聲音的傳播速度越快，也許有這個原因，聽到拉得越來越長的蟬鳴，才會覺得時間常常有過凝滞，夏日格外漫長。

等程朗離開，戎真收回視線，看着一臉呆滞的林小園，說：“喝你的奶茶。”

自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了不得事情的林小園聽話地、機械地吸了一口奶茶，鄭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