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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窗簾緊閉,沒有開燈,遮光效果極好,昏暗的玄關處,戎真把程朗壓在牆上,她仰頭去親他,不同于三年前在車裏的那個吻,這一次她沒有突襲成功,她的嘴唇擦過程朗的,落在了他緊繃的下颌處。
程朗伸手在牆上摩挲,“啪嗒”一聲按下開關,白熾燈乍然亮起,刺得戎真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程朗低頭看她,眉頭微擰,隐隐可見不滿,想推開她卻無從下手般,“……別鬧。”
戎真兩只手胳膊還虛虛圈着程朗的脖頸,一條腿擠在他的兩腿之間,這幾乎是衣冠整齊之下人與人之間最近的身體距離,任何生理反應都極為直白地反映在彼此每一寸的呼吸起伏間。
既然亮了燈,戎真便盡量以一種光明正大的态度盯着程朗笑:“裝什麽呀,不然你就不要讓我進來。”
“我不知道你會……”
“我會什麽?”戎真大言不慚地反問。
說着,她有些惡意地動了動自己那條強行插/入的腿。
程朗于是握住戎真的腰,是想直接把她從他的身上拉開,但沒成功。
剛才吃完早飯兩人回酒店,到了八樓,她跟着他出了電梯,他以為她是有沒說完的事情和他講,的确沒有想到局面會發展到這一步。
這算什麽?
對程朗來說,她同他客氣周旋也罷,嬌矜發怒也好,他吸取教訓,陪着她玩,再不敢自行解讀,誤以為是什麽信號,因為她随時可能抽身而退。
他設想過等《泓影》拍完,他和戎真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重歸陌路,三年前戎真既然沒有想和他在一起,現在他也不覺得兩人能在一起。
他沒有想到是,戎真可以直接邁過戀愛關系的這一步,他竟不知道原來她有這樣的膽量,無法自制的困惱讓他覺得自己自己很可悲,或許他應該降低自我标準,感謝自己對戎真還有這方面的吸引力。
他問她:“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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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依然握在她的腰間,戎真一雙眼睛盈盈,忽然将一只冰涼柔軟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程朗心思怔然一蕩,卻聽戎真小聲抱怨:“你弄疼我了。”
他恍然松了手,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覺用了力氣。
“我知道我在幹什麽。”戎真的聲音低低的,“我不想再和你玩了,所以程朗,如果你還是有點喜歡我的話,我們就在一起吧。”
突如其來的告白。
宣告地不能再坦蕩明白了,程朗卻絲毫沒有驚喜,他看出她的确并非在開玩笑,但正因為她一反常态的直言不諱,程朗只覺得戎真在意氣用事。
他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在一起,然後呢?”
戎真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在一起多久?之後的行程你打算怎麽安排?聚少離多怎麽辦?如果被發現,分手還是公開?”
戎真是一次又一次給自己鼓勵才暗暗定下來心說這一句話,她想過程朗拒絕,卻完全沒預料到這一連串的提問。戎真愣住了,反應過來要開口時,程朗卻下了逐客令:“你先回房間睡一覺吧。”
這樣就被拒絕了?
戎真目瞪口呆,“為什麽?”
程朗不想說。
因為三年前,她因為各種顧慮拒絕了他,現在,她說要在一起,但她的沒能立刻回答,只讓他知道,她并沒有考慮過這些依舊存在的、避不可避的、最現實的問題——既然如此,她所說的“在一起”,能有多久保存價值?
程朗在北方內陸長大,他至今只在長尾縣看過一次海上日出。
那天寒風料峭,自遙遠的東方起,黑色的大海與礁石漸漸被日出的光芒照亮,黃暈橙芯的太陽從海平面緩緩升起,戎真就在他的身邊。那時他在想,無論如何他需要繼續拍戲,他在腦海中考慮他還能開口的人脈,如果盡力了實在不行,他也可以就這麽退圈,他多少還是有一定積蓄的,以戎真的計劃為主。
太陽一出來,便驅散了海島冬日黎明的涼意,在那種美好的氣氛裏,他以為他們是心照不宣的,但是他多情了。
戎真也當了演員,比他剛拍電影的時候更拼更努力,後來程朗才稍微猜到了一點戎真的想法,她大概是覺得他們兩個那時因為身份差距并不适合在一起,他接受這個理由,又被這個理由深深傷害着,因為他知道,如果再早一點,戎真并不會顧及這些問題。時間帶來的變化未知到恐怖,誰能知道什麽時候他們才适合,等到真正适合的那一天,誰又知道他們是否還會想要在一起。
他從來不想要談一場短暫的戀愛。
“想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之後的行程我們可以再商量,只要我們還是互相喜歡對方的,我不覺得聚少離多是個問題,即使是問題,我們也能一起想辦法解決它,至于被發現了是分手還是公開,為什麽要分手?”戎真像說臺詞似的,一個個字咬得無比清晰端正,“還有問題嗎?”
“你有多喜歡我?”
戎真再一次被問住了,她不答反問:“你呢?”
程朗也不回答,“如果不是因為這部戲,其實我們還會很久不聯系,對嗎?”
戎真得承認:“對。”
“所以你為什麽覺得,我們現在适合在一起?”
戎真有些委屈,她冷了語氣:“……因為我不想等你殺青後我們又失去聯系。”
程朗接二連三的反問無疑是非常掃興的,最初靠肢體接觸強行制造的暧昧此時此刻也已經蕩然無存,他的冷靜令戎真感到難堪,她或許是沖動了,但沖動說出的真心話,在程朗看來,竟然是如此一文不值。
這幾年,她慎之又慎的事情太多了,能夠讓她任性為之的,到頭來還是只有程朗一個,她本以為他也會同他幼稚一把,但果然正如徐曼君所說,他比她成熟更多。
兩廂沉默,房間裏安靜到幾乎可以聽見窗外高高懸起的太陽自窗簾縫隙裏爬進屋內的聲音。
戎真看他的眼神,倔強不服氣,有一絲不管不顧似乎即将爆發的狠勁,看得程朗心跳加速,他被戎真感染,幾乎想要抛開一切低頭吻她,但他成功克制了自己,即使他一時都不明白自己是在克制什麽,但他的心跳很快趨于平緩,他用拇指指腹輕柔地撫摸戎真的臉頰,心裏嘆了口氣,“先回去睡一覺吧,我們等戲拍完之後再談,好嗎?”
戎真最後深深看他一眼,垂下眼,點頭。
但在開門前,她臨時改了主意,她想程朗這裏休息,她其實很困,只想要短暫地眯一下就好。
這一次程朗沒有拒絕她,戎真進了卧室,和衣而卧,幾乎立刻就睡着了。
她居然沾枕即睡,程朗頓時慶幸自己方才沒有亂來,人困到極致的時候也是可能說胡話做傻事的。
戎真醒來的時候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大燈關了,程朗開了壁燈,在一旁的桌前看劇本。戎真問他幾點了,聲音略有喑啞。
“九點半左右。”程朗告訴她,起身拉開窗簾,并遞給她一杯溫水。
戎真喝了一口,是蜂蜜水,甜度剛剛好,不知道程朗是不是自己嘗過,思及此,她一邊喝水,一邊掃了一眼程朗。
相比其他人的看法,她一直覺得程朗五官中嘴唇長得最好看,唇角微垂、唇峰明顯,偏厚,紅潤,很性感,親起來也的确很柔軟。
她只睡了一個小時,腦子依然不夠清醒,但她沒忘記,自己剛才表白被拒了。
戎真收回目光,說:“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程朗看向她。
“《重山》首映的時候,其實我也去了。”戎真決定告訴程朗一點她的小故事,“我當時買了票,就坐在你們後面的第三排,不過我沒讓你們發現我,你們肯定也發現不了。”
程朗默默聽着。
“不過在這個夢裏,我是夢見你在臺上發言的時候,看到了我,然後邀請我也上臺,把我介紹給了大家,很不像我們會做的事情對不對。”戎真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不繼續演戲嗎?”她自問自答,“因為當時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喜歡演戲還是喜歡你,又覺得如果就這麽轉行了,目的性好像太明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當時并不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因為我覺得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但現在回過頭去看,這種想法是不是很沒有必要?你問我為什麽現在覺得合适了,就是我想通了,你問我有多喜歡你,你有多喜歡我,我就有多喜歡你。”
她停了停,最後說:“不過我覺得你說得對,我們還是等到戲拍完後再說吧。”
剩下半杯水,戎真一口氣喝完,把馬克杯遞還給程朗。
程朗握着杯子,他想握住除被子外的東西,但什麽都沒有握住。
戎真醒來前,他看劇本看到沈儒死前走馬燈的最後一幕,從幼時眼睜睜看到母親在自己面前自殺身亡到心甘情願死在喜歡的女人的刀下,得到了一種病态的成全,戎真說她做了一個夢,她不知道的是,當他脫離劇本看到她的睡顏時,他覺得自己才像是在做夢。
現在兩個人的夢都醒了。
程朗送戎真到電梯口,電梯門合上之前,兩個人都彼此笑着,電梯門一合上,戎真的嘴角就垂了下來。
她又有些後悔了,但也無所謂,就這樣吧,戎真對自己說,都是程朗不識好歹,但她默默發誓,她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也要矜持一下,她也并沒有多想要這段關系的主動權,程朗想要那就給他吧,如果他再沒有所表示,那兩個人的緣分就到此為止吧。
她越想越豁達,豁達到心裏都空洞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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