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惡毒嗎

惡毒嗎

在聽清周語晴的話後，林炀不氣了。

他只覺得好笑，還有點擔心轉學生的精神狀态。

“周同學，你是小說看多了吧？”林炀恢複了點耐心，勸道，“趕緊去買點東西吃，別餓糊塗了。”

周語晴也知道，自己突然冒出來說這些，林炀一定覺得她有病，問：“你要怎麽才能信我？”

林炀搖頭：“我不可能信你，太荒謬了。你在玩什麽大冒險游戲嗎？”

“我說的都是真的！”周語晴變得着急起來，“你自己想想，我騙你有什麽好處？霍家有錢有勢，我哪敢瞎編排，而且我看你是受害者，才好心告訴你。”

周語晴的動機，林炀确實想不通。

但她看起來對自己口中的“秘密”深信不疑，現在把她打發走，她想來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繼續散播謠言，沒準還會直接找上霍覓雪或者霍家，而霍覓雪現在正是準備最後一次手術的關鍵期……

林炀思維發散，甚至想到了商戰上，心沉了下來，決定再探探周語晴的底：“那你是怎麽知道這事的？”

“我，我是，”周語晴磕巴了下，聲音變輕兩個度，“我是夢到的。”

林炀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夢？”

“唉呀，”周語晴不耐，“你當我算命算出來的也行！反正我說的是真的。”

林炀：“……”

更不可信了。

他再問：“除了我們是抱錯的，你還夢到什麽了？總得有個前因後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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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的确是有的。

周語晴某天醒來，腦子裏多出了未來三十年的記憶。

那感受太真實，絕對不只是憑空做夢，更像小說寫的重生。

“……霍覓雪接下來要去美國，等讀完碩士回來要在七八年後，你進了霍氏，後來跟她結婚，感情很好。過了快二十年，霍董白血病需要配型，才發現你們抱錯了。”

周語晴跟邱曉莉說的故事情節，只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以H和Z指代霍覓雪和自己。

她羨慕霍覓雪到嫉妒。

父母寵溺，不用聯姻，和霍玟享有同樣的繼承權，入職霍氏成為“雪董”。

誰能想到霍家千金，竟然是假的？

真少爺竟還當了霍家女婿？

最讓周語晴不理解的是，在發現抱錯後，對鸩占鵲巢的霍覓雪，林炀和霍家人依舊愛她如初，沒有任何隔閡，讓“驚天八卦”成了“團圓佳話”。

“喂，喂？”周語晴發現林炀居然在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你聽我說話了嗎？笑什麽呢？”

知道自己其實是首富少爺，樂傻了？

林炀回神，捂嘴幹咳兩聲：“你說，我們結婚？很恩愛？”

周語晴：“……”

一種植物。

她的眼神把自己的心情傳達到位，林炀理智回籠，接着問：“你有證據嗎？”

“你和霍覓雪本人不就是證據？”周語晴抱胸，“拿幾根頭發去做親子鑒定，幾小時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找地方，要是錢不夠我也可以借你。”

“周同學，你很有想象力，我也非常感謝你對我們的祝福，”林炀搖頭，“但這種毫無根據的臆測，沒有驗證的必要。”

他為了說服周語晴不要繼續做夢，反問她：

“我家以前很窮，我媽生我是在鎮上的小醫院。霍家的董事長夫人怎麽可能和我媽一個農村婦女一起生孩子？”

“從小到大，我們全家做過好幾次體檢，霍家肯定至少得一年一次吧，那些血型啊、隐性顯性的遺傳特征，怎麽會一直都沒發現？”

林炀的問題把周語晴難住了。

她覺得自己一腔好心喂了狗，惱羞成怒：“你問我我問誰？”

林炀：“？？”

林炀：“我不問你我問誰？誰主張誰舉證。”

周語晴翻白眼：“問你媽！”

又是一陣咔嚓咔嚓，塑料瓶快被林炀徒手捏爆。

周語晴驚覺有歧義，忙找補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去問你媽媽。”

林炀做了幾次深呼吸：“到此為止吧，別再耍我玩了。”

周語晴還在勸：“你就去做個鑒定，又不會有損失。”

只要林炀做了親子鑒定，事實無可辯駁，到時候他只會感激她将真相提早說開。

林炀語氣再度變得不善：“為了別人沒來由的幾句話，懷疑生我養我愛我的爸媽，人品和原則的損失，就是最大的損失。”

周語晴一怔。

又是一個她怎麽也想不到的回答。

見她似乎被自己說動，林炀最後嚴肅告誡道：“你以後不要再對別人亂說。”

“……放心，我沒準備告訴其他人。”周語晴突兀地笑了下，又輕嘆一聲。

按照那些重生文的套路，她應該趁霍覓雪出國的時候接觸撩撥林炀，努力成為他的女朋友，再挑個好時機、好方法讓他回歸霍家，順勢成為霍家少夫人、日後的女主人。

但像她對邱曉莉說的那樣，她心裏別扭，也對眼前的林炀毫無興趣。

可讓她什麽都不做，又不甘心。

最終周語晴決定，只對林炀說出真相，然後在這件事上做一個徹底的旁觀者。

“我本來是覺得，你要是現在就知道你們的身世，你這個受害者肯定不會跟她這個得利者在一起。”

女主女配由天定，惡不惡毒自己定。

她的“惡毒”，也到此為止。

“既然你堅持不相信我，那麽只能尊重，祝福。霍覓雪那我不會去說的，不過你也別太傻了，萬一她那邊收到消息，對你這個真少爺采取措施，保護好自己吧。”

周語晴聳聳肩，轉身走了。

林炀望着她突然又變得輕松的背影，在原地無語半晌。

到現在還陷在劇本裏沒出來，小說看傻了吧！

“等一下！”林炀忽然叫住她。

周語晴帶着點期待回頭。

“有句話忘了說，”林炀上前兩步，“但我不想再加你好友。”

周語晴：“……說。”

“不管她是什麽身份，”林炀的眼神認真到執拗，“她配得上任何人。”

-

霍覓雪在外玩了小一星期，周六回到安市，周日就住進了省中心醫院的高級病房。

林炀收到消息，請吳桐和邱曉莉一起結伴去探病。

他們下午到的時候，霍覓雪穿着藍白條病號服，正在窗邊伸懶腰。

“你們來啦！”

霍覓雪開心地沖過去，一把抱住林炀——身前的吳桐。

她眼神越過吳桐的肩頭，盯住林炀不放。

林炀回以笑容。

吳桐松開霍覓雪，把她稍微推開些打量，擔心道：“你沒事吧，怎麽一回來就住院，手術不是在周二？”

“我好得很，就是提前兩天進來觀察指征。”霍覓雪招呼他們坐下。

邱曉莉湊過來說：“本來手術前不想來打擾你的，某人要來，還要我們給他打掩護，又不是在學校，這麽小心幹什麽。”

林炀把幾個袋子放在一遍的小桌上：“這裏有點水果，新出的漫畫雜志，你無聊可以看，但不能熬夜。”

霍覓雪立正敬禮：“收到！保證聽從指令！”

林炀又拿出個保溫盒：“我媽聽說我要來看同學，炖了鴿子湯，清淡滋補的，你等會喝點。”

邱曉莉長長地“哦”了一聲：“這是已經報備過了嘛！”

林炀努力表現得正常，但微紅的耳廓出賣了他：“我媽剛好也有朋友要探望，湊巧的。”

“湊巧也沒事，”霍覓雪小心打開碗蓋，聞了一口，頓時露出陶醉的表情，“好香，我一定喝光光！”

林炀：“你先嘗嘗，喜歡的話，手術好我再給你帶，下次讓我媽教我炖。”

聞言，邱曉莉嘴裏“啧啧”有聲，吳桐也向他投來贊賞佩服的眼神。

兩盞燈泡很有自覺，對霍覓雪說去外面逛逛，把房間留給兩人單獨相處。

“你坐着，我給你削個蘋果。”林炀把霍覓雪按回到病床上，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把果皮削成長長的一條波浪。

霍覓雪翻了個身，趴着欣賞他認真的側臉，小腿搖啊搖的。

“這周學校有沒有好玩兒的事？”

“上次語音都跟你講了。”

“我給大家都帶了特産，等會兒讓桐桐去我家拿，幫我帶到學校去分。”

霍覓雪又跳下床，在大包小包裏翻出一樣東西，捧到林炀面前：“這是你的，我特地帶在身邊，想要親手給你。”

林炀把蘋果切塊放到果盤上，擦了手，接過來端詳：“平安符？”

那是一個一寸長、樣式古樸的符咒，有霍覓雪旅游地某個著名寺廟的标志。

“是求學業的，開過光哦！”

霍覓雪雙手在胸前合十，閉上眼念道：“文曲星保佑，高考順順利利，超常發揮，六百八剛好，七百不嫌多！”

“這麽看得起我？”林炀失笑。

他目前最好只考到過五百八，還是卷子特別簡單、平均分都有六百的時候。

既然是她給他定的目标，他高三得更努力才行。

“我也有東西給你。”林炀從口袋裏掏出他單獨給霍覓雪準備的禮物，“真巧。”

竟然也是個平安符。

來自安市本地的靈雲寺，他昨天跑去求的。

上山一千階，一步一祝禱。

願卿百病退散，歲歲平安。

霍覓雪心滿意足地感慨：“我們也太心有靈犀了吧！”

林炀幫她把平安符壓在枕頭底下，看病房內有些雜亂，讓她端着果盤在邊上吃，自己很不客氣地上手收拾起來。

十五分鐘後，霍覓雪重新躺到床上，捧着漫畫雜志看得津津有味。

病房門被再敲響。

“肯定是桐桐她們回來了。”

“我去開門。”

林炀剛起身，來客已經推門而入。

“小咪，媽媽的朋友來看你了。”

是商婉。

林炀躲避不及，被商婉帶人撞了個正着。

商婉驚訝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年：“你是？”

林炀緊張得頭皮發麻，不敢直視商婉，半低着頭打招呼：“阿姨好，我——”

“炀炀？”

林炀循聲擡眼，比對面兩個女人更震驚：“……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