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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柏遠把卧室洗手間讓給池亦，自己去一樓洗漱。新牙刷牙杯整整齊齊放在臺子上，像提前準備好。池亦用完，對着鏡子發了很長時間愣。

他思考要不要把用過的東西扔到垃圾桶。

畢竟以後不會來，放着占空間。

最後池亦秉持多做一件好事的原則，把程柏遠給他準備的洗漱用品全部當一次性的扔了。

下樓後，程柏遠已經戴好圍裙。他多看了眼，發現程柏遠居然穿的是無袖上衣，手臂赤裸裸暴露在空氣中。

池亦第一次直觀感受到他和程柏遠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他低頭掃了眼自己，一無所有的身材，真讓人絕望。

程柏遠一顆心掰兩半用，池亦剛靠近他就偏過頭說：“加蔥花和香菜麽？”

池亦抱着手，靠在旁邊說：“不要，讨厭這種味道。”

程柏遠笑了笑，把面轉進碗裏，端到桌面上。

池亦坐下，還沒拿起筷子，聽見程柏遠問：“燙燒膏帶了麽？昨晚忘了給你換藥。”

“書包裏，一會塗。”池亦挺不在意的說。

程柏遠手藝真沒話說，池亦再次打心底佩服他。一碗面很快吃完，池亦從沒有這麽舒服過，靠在椅背上，摸摸肚子。

程柏遠收拾好碗筷，池亦勾頭往廚房望了眼，程柏遠背對這邊在洗碗。

他确實有讓程柏遠幫忙的想法，見對方在忙，不好意識開口。畢竟來這的幾個小時裏，他像大爺似的，什麽都沒幹。

池亦坐在沙發邊，捏着棉簽。他不是左撇子，左手用起來不順暢，經常控制不好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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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一星期，邊緣開始結痂，中間有一點還是濕乎乎的，按重了疼。程柏遠出來時，池亦已經呲牙咧嘴上好了藥。

程柏遠站在他身板，皺着眉。

心情看起來不大好。

“為什麽不叫我？”程柏遠沉聲問。

池亦朝廚房方向努努嘴：“你不是洗碗嗎。”

程柏遠沒說話，盯着池亦包得稀巴爛的手，半晌啓唇：“不疼麽？”

池亦似乎分不清輕重緩急。

寧願忍着也不願意開口，哪怕只用說一句話。

特別是媽媽去世後，沒人真正關心他。池亦不會因為一點小傷勞煩別人，更不會訴苦。醫院遇到程柏遠那次，是意外。

曹明、宋林玩熟了，不算其他人。

程柏遠炙熱溫度壓下來，身邊沙發随之凹陷一塊。

他靠近池亦，□□的胳膊挨着池亦。

“問你呢，寧願疼？”程柏遠說。

池亦微仰起頭，看他：“你是不是起床氣還沒消？”

靜默片刻，程柏遠與他對視：“你覺得呢。”

池亦一本正經回答：“我覺得是。”

程柏遠手肘架在膝蓋上，低了低頭。

似乎被逗笑了。

“其實不怎麽疼。”池亦觀察他神色。

“嗯。”程柏遠應了聲。

程柏遠情緒變化莫名其妙，池亦吃跑喝足願意哄哄對方，他把手伸到程柏遠嘴邊：“要不你給我吹吹。”

程柏遠：“吹了能好？”

池亦笑：“你試試，看我手給不給這個面子。”

程柏遠微一颔首，鼻尖湊到池亦手腕，呼吸之間全是清涼的藥膏味。他輕呼口氣，像對不準位置，盡數落在腕骨的黑痣上。

池亦打了個顫，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程柏遠還托着他的手，掌心朝下，指尖不小心蹭到正中心。

池亦倏然收回，挺不自在的說：“沒感覺了。”

程柏遠視線挪向池亦的臉，笑了下說：“這麽有效？”

池亦目視前方，坐的端端正正：“嗯，你挺有能力，以後做醫生。”

程柏遠重複一遍：“醫生？”

池亦：“多好，治病救人。”

程柏遠頓了下問：“你喜歡醫生？”

池亦否認：“只是對這個職業的人有好感。”

當時，要不是一群高知識分子，他媽媽活不了那麽長時間。

池亦原本想提前走，被程柏遠攔下，吃過午飯兩人一起去學校。

昨晚換下的衣服，程柏遠順手丢進洗衣機，這會還沒幹。

無奈之下，池亦只能穿程柏遠的衣服。

一路上池亦時時刻刻都揪着領口，不合身的上衣領口大到鎖骨一覽無餘。

池亦是個保守派，除去打球，會同時露胳膊和腿，其他時間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剛踏進學校，池亦腳步一轉跑會寝室，換上自己校服，才覺得松了口氣。他站着考慮很久，最後決定手洗這套衣服。

學校洗衣機他沒用過，以前經常有人在論壇罵說有些男生不潔身自好，居然把內褲和襪子放一起攪合。

池亦更加嫌棄，深思熟慮後覺得不能太沒良心，還是手洗比較好，和上周的校服外套一起還。

回到教室時，程柏遠已經坐在位置上，他把相機放在後面櫃子裏，戳戳程柏遠後背：“我要進去。”

程柏遠起身給他讓位。

不過幾天，程柏遠态度已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屬實看呆一群人。

論壇置頂貼。

【報告，程柏遠和池亦一起來的。】

【報告，池亦穿的衣服不合身。】

【報告，池亦揪着領口和程柏遠說拜拜的場面真的好萌。】

【報告，程柏遠戳了池亦臉。】

【報告，cp粉已就位。】

【一聲令下，正主撒糖，開始狂吃。】

【狂吃+1】

【狂吃+10】

【狂吃+11086】

論壇已被cp粉占領，各方唯粉縮在角落不敢吱聲，畢竟現在的場面真有點那味道。

周一下午的體育課，池亦罕見沒去打球，他先去超市買了幾瓶冰水，站在操場邊，脖子挂着相機，目不轉睛盯着程柏遠。

曹明和一班打了一場，大汗淋漓地下場，池亦裝水的袋子塞進他手裏，自己單獨拿着一瓶跑到程柏遠身邊：“給。”

程柏遠垂眼：“嗯？”

池亦說：“給你送水。”

程柏遠裝不懂問：“這是？”

池亦微擡下巴說：“拉進我們友好的同桌關系。”

程柏遠接過，化出的水珠沾了一手，冰涼的瓶身貼合掌心的那刻，程柏遠微不可查的輕笑了聲，他擰了兩下，沒開：“怎麽辦，手沒勁兒擰不開。”

池亦自然接過，開了蓋子還回去。他一心全在那幾個混子身上，根本沒注意到對方的逗弄。

終于，池亦在操場靠近老教學樓的小道口看見那幾人身影。

他立馬後退好幾步，拿起相機，故意大聲叫了程柏遠一聲：“看我！”

程柏遠依言看過去。

池亦半面臉隐在相機後面，燥熱的風吹過，發絲揚起。

他眯着一只眼，大聲告訴程柏遠：“笑一個。”

程柏遠勾唇，甚至配合着比耶。

不少人側目，大多數女孩捂嘴低笑，手指着他們的方向很驚訝的樣子。不用想，論壇晚上肯定得爆炸。

等他拍完，曹明走過來，問：“幹嘛呢？”

池亦調出原片仔細檢查，确實沒問題才擡頭說：“拍着玩。”

宋林手肘抵着曹明肩膀，笑着說：“給我也拍一張呗。”

池亦扭頭，見程柏遠正往這邊走，飛速按了下快門，說：“照片下周給你。”

宋林氣得跳腳：“你大爺的，我還沒擺好姿勢！”

池亦裝模作樣給程柏遠解釋，他只是閑着無聊，沒有別的意思。

程柏遠卻問：“還拍麽？”

混子注意到這邊，為首的大哥和他對上視線，舉起手豎個拇指，他頓了下說：“不了，這張挺好的，你要看嗎？”

程柏遠和他走到長椅坐下，他靠的近，炙熱的呼吸似乎就在池亦耳邊流連。

“看看。”

池亦調出來給他，程柏遠偏偏不接，腦袋湊到他眼前，低頭：“是挺好的。”

他的發絲掃過池亦臉頰，那片地方瞬間有點癢，一陣密密的酥麻感漫上身體各處，難以啓齒。

“程柏遠。”池亦忽然用很小的聲音叫他，有點啞：“好熱。”

程柏遠把瓶身貼到他右臉，含笑問：“現在呢？”

池亦深吸了口氣：“你離得有點近。”

程柏遠退開了些，手指滑過他皮膚，抹掉沾上的水珠：“抱歉，只是太想看照片了。”

池亦抿了抿嘴唇說：“沒事，我們都是男生。”

回到教室，池亦趴在桌子上休息了會，利用課間時間，跑到老教學樓後面的廁所。果不其然，幾人已經等着他了。

池亦不願意染上難聞的味道，離廁所很遠，他說：“過來說。”

幾個人吊兒郎當走過來，公鴨嗓摟住他肩膀，笑呵呵說：“哥們真牛，照片什麽時候能到我們手裏？”

池亦默默偏過頭，眉眼之間是無可避免的厭煩：“我p行麽？”

公鴨嗓一愣：“行啊看不出來，省得我花錢找人。你有這技術？”

池亦嗯了聲：“以前學過。”

公鴨嗓樂的開花：“那什麽時候交片？”

池亦故意問：“什麽片？”

公鴨嗓一副很懂的樣子：“哥們不會忘了吧，我再說一次，色情照，程柏遠的色情照，明白？”

池亦皺着眉說：“周三晚上，當面交易。我不會給你發電子版。”

公鴨嗓嘶啞的聲音響在耳邊：“你挺謹慎啊。”

池亦盡量遠離他湊過來的嘴：“你覺得呢。”

公鴨嗓笑笑沒說話。

回到教室，上課後，池亦趁着老師不下講臺，低頭在下面把兩次錄音重新打開。他開的靜音，只匆匆檢查錄音是否完整，還沒放到一半被程柏遠抓住。

程柏遠指腹按在他骨節，微偏了下頭，低聲說：“沒收了。”

說着，把手機裝進了自己口袋。

“诶！”池亦剛要抗議，膝蓋被程柏遠彈了一下。

很輕，殘留的感覺卻很強烈。

他說：“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