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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亦的問題幾分鐘後得到答案。

程柏遠講完，留下稿子，從左手邊靠牆過道徑直走到池亦身邊。

學校沒那麽多硬性要求，這種大會人到場就行，不強求必須按班級坐。

池亦特地坐在老位置，倒數第三排靠邊。

“演得很好。”程柏遠坐下後，池亦壓低聲音誇了句。

每一環節對接時，大廳會短暫響起嗡嗡的讨論聲。尤其是後面幾排更不顧及，說話音量絲毫不節制。

他們在前面嘻嘻哈哈，蓋住池亦聲音，以至于第一次在這種場合誇人的話悄然落入悶熱的空氣裏。

“什麽？”程柏遠只看到池亦嘴皮掀了掀，似乎說了什麽，內容沒太聽清。他微微靠過來，腦袋歪在離池亦不到幾厘米位置。

随之壓過來的還有池亦方才想的那股薄荷味。

“沒聽清。”程柏遠：“再說一遍。”

池亦用正常音量說：“講的很好。”

程柏遠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應和地“啊”了聲：“謝謝。”

他聲音很輕落在耳邊，池亦腦子莫名宕機幾秒，脫口而出：“挺帥的。”

池亦說着瞥了眼程柏遠緊實的手臂，視線漸漸移到臉上，雖然只看到側臉，覺得話沒說錯。

程柏遠喊着濃濃笑意嗯了聲：“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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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待了幾分鐘，程柏遠又上去。

下面是年級主任宣布獲獎名單。

“期末年紀前十，程柏遠、吳菲、向達……”

“有請校長為這些同學頒獎。”

臺下一片掌聲，不少同學緊盯臺上的人，有羨慕、有不甘。

夾雜感情太多，都在暗自鼓勵自己，說不定下次站在上面的人就是我了。

學校很重視每次典禮的反饋，特地找專業攝影師來拍照，不止一個人。

臺下圍着一群架着相機的人操着各種姿勢，幾家機器閃光燈亮起來時，頗有明星開粉絲線下見面會的感覺。

前三名居然還有紅包，不知道裏面多少錢。

程柏遠舉着獎狀和紅包，淺淡笑容如同石子擲入池塘，臺下一片漣漪。

池亦似乎看見程柏遠輕微擡了擡下巴。

“下面是單科第一名單。”

“數學單科第一，程柏遠。”

“化學單科第一，程柏遠。”

“物理單科第一，程柏遠。”

“……”

教導主任越念笑意越明顯。

臺下學生倒沒多大反應，習慣了。

最後，除去生物，其他都被程柏遠包攬。

生物第一上臺時，池亦特地眯着眼硬生生看清對方的樣子。是一班最默默無聞的一個男生，帶着黑框眼鏡，看着老實甚至有些木讷，被一班學霸戲稱孟德爾第十八代單傳弟子，原因無他，這個人滿心滿肺都是生物，不考第一真是有點說不過去。

上次期末，生物成績比程柏遠高出兩分。

池亦以前不看這些，現在有了目标，盯着獎狀略微有些羨慕，甚至不受控制幻想什麽自己也能有這待遇，上去領一次。

不過，照目前看，幻想短時間實現不了。

想起成績單，慘不忍睹的單科分數，心裏激昂到平靜，池亦覺得自己有點神經。

他倒在靠背上，懶得動彈。

大概這碗雞湯有效時間只有幾秒就冷了，池亦咽不下去。

他腿撇向一邊，給程柏遠讓道。

“怎麽了？”程柏遠沒急着進去，在過道彎下腰看池亦臉色：“困了？想睡覺？”

池亦咕哝道：“不是。”

他微微睜開眼，就見程柏遠的眼睛近在咫尺：“看我幹嗎？”

程柏遠進去坐好，見池亦又阖上眼，莫名有點好玩。他用指尖戳戳對方側臉說：“現在能說了麽？”

池亦天生有點嘴硬，加上幾年和林英鬥智鬥勇，這項技能越發熟練。他懶懶說道：“這種會太無聊，聽得想睡。”

旁邊人啞巴一樣，沒給半點回應。

直到池亦沒有耐心猜測，程柏遠此刻再幹什麽，撩起眼皮想偷偷觑一眼，被對方逮個正着。

“怎麽了這是。”程柏遠被他偷偷摸摸的樣子逗笑。

程柏遠哄小孩似的：“和我說說？”

池亦嘴硬不起來了，只好別扭道：“有點羨慕。”

程柏遠低頭看看手裏獎狀說：“別人有你沒有，難受？”

池亦立馬反駁：“這是有野心，不甘明白嗎。”

“好好好。”程柏遠拉過池亦的手，獎狀全部壓在他掌心上。

程柏遠說：“一會競賽獎狀也給你。”說着把得到的紅包拿出來放在最上面：“這也是你的。”

池亦手僵在空中，連帶表情空白。他慢慢坐好，先是看了看手裏一疊厚厚的獎狀，視線移到程柏遠臉上，忽然就不自在了：“給我幹嘛…”

程柏遠：“下次輪到你自己上去領。”

池亦：“……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最後池亦還是稀裏糊塗收下了，典禮一共進行三個小時，競賽獎品頒發在最後一項，可能壓軸才配得上它的重要性。

和程柏遠說的一樣，東西還沒捂熱就到池亦手裏。

回教室時，幾千人浩浩蕩蕩，蜿蜒一條隊伍，從教學樓門口連到大禮堂門口。

池亦擠在其中，因為私下有事，程柏遠留在禮堂。

池亦雙手插兜，幾個黃橙橙的紙張夾在胳膊和身體之間的空隙，走到空地時，頗有點引人注目。

畢竟池亦臭名遠揚一年多，手裏攥着優等生特有的東西，莫名顯眼。

快要到樓梯口，迎面沖出一個人，低着頭，走的很急，似乎落下什麽東西，急着去拿。

這時候樓梯上基本都在往上走在，這個人硬生生擠出一條道，池亦側身讓了一下沒躲過。

那人一頭栽在池亦右肩膀，撞得他往後踉跄一步，夾着東西散了一地。

他伸手扶了一下，女孩勉強站穩。

不少人側目注意這邊。

“對不起，對不起。”短發女孩十分愧疚，立馬蹲下撿起紙。視線無意瞟見上面明晃晃的名字。

她将紙張整理好，一邊往外遞一邊道歉：“抱歉，程同學。”剛準備問對方有沒有受傷，頭頂落下這麽一句：“沒事吧？”

擡頭，對上一雙淡黃色眼睛。

“……池同學？”她有點難以置信地仔細辨認手裏獎狀上面名字：“怎麽會…，你幫他拿的嗎？”

“他送我的。”

女孩愣了一瞬，笑笑說：“我沒事，太抱歉了。”

池亦接過東西，女孩便又飛快跑出去，直到背影模糊在人群中，才收回視線。

可能站的位置不對，四周許多人都看着他。

特別是女生們捂嘴說悄悄話，一笑眼睛眯成一條縫。

識相的按耐住激動的心，中午趁着沒人打開論壇跟帖。

【號外：程柏遠把獎狀全給了池亦。】

【在現場目睹全程的人舉手。】

【+1】

【+2】

【+10086！】

【獎狀給你，人也給你，一起收了吧。】

【樓上姐妹會說多說點。】

【這地步還不結婚？】

不到片刻，有人放出池亦和程柏遠同框照片

【婚照再次。】

【太太，我的短發為你而留。】

【太太，人美心善，嗚嗚嗚。】

【啊啊啊啊啊，好配啊……】

此時此刻，已經被“結婚”的倆主角還在分析月考卷子。

程柏遠講完一題，停下。池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沒聽懂我再講一遍？”

池亦先前深沉思考的樣子沒了，立馬點頭。

程柏遠垂眸笑了聲。

周渝閑着無聊，見同桌手縮在桌肚裏，看的起勁。他悄悄挪到同桌身邊，探頭瞥見屏幕上尤為字號尤為大的一行标題

——池亦程柏遠婚禮倒計時

他靠了一聲，把同桌吓一跳。轉頭對上他一副見鬼的表情。

“啥玩意？你看的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

“帖子啊，新鮮熱乎的。”

“誰他媽發的，這麽污蔑我哥們！”

同桌雙手一攤：“不知道。”

周渝話頭一轉：“你看這個，不會也是？”

他恰到好處停頓，吓得同桌立馬擺手：“不是啊，論壇沒別的帖子看了，我不小心點進去的。”

周渝狐疑看他一眼：“暫且信你，有後續了記得通知我。”

“？”你他媽是個男同吧。

周渝琢磨要不要問問池亦，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大直男怎麽忽然就彎了。

猶豫一天，剛準備去二樓，女朋友勾勾手指，他屁颠屁颠跟着走了，全都抛之腦後。

……

上學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倏然間，天氣褪去炎熱幹燥，到達入秋檔口。微涼的風和不偏不倚的太陽恰好為學生們營造一個學習的好環境。

池亦在無數次擡頭低頭，側耳聆聽中寫完一張張試卷，堆在角落，偶爾看一眼，溢出濃濃滿足感。在這樣的過程，也迎來第二次考試和進步。

年紀排名450，班級倒數四十五名，總共五十人。

程柏遠說：“這段時間辛苦了。”

池亦知道，更辛苦的在後面，現在不算什麽，比不上高三一半。

程柏遠還說：“放寒假有時間來我家住幾天，我爸媽想見見你。”

池亦訝異的看向他說：“見我幹嘛？不是，他們怎麽知道我的？”

程柏遠笑着說：“有次視頻，他們看見你不小心落在沙發上的衣服，順口說了。”

池亦讷讷點頭：“你怎麽說的？”

“我朋友，關系很好。”程柏遠說：“他們很長時間沒見我交朋友，關系具體好到哪種程度，看他們怎麽想了。”

程柏遠補充道：“可能比好朋友還要好，你能接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