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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疑似同居“對象”被光榮請出家門。池亦把人推出去，不忘探出半張臉，提醒對方：“回家吧，晚安。”

然後毫不留情怼上門，沒有片刻猶豫。

程柏遠嘗到平生第一次被人拒之門外，感覺還不錯。

他就這麽站在門外，頭頂的燈光自上傾灑，勾勒出側臉輪廓，清隽好看。細碎的發絲掩住眉毛，漆黑眸子印着亮光，仿佛落入萬家燈火，眉眼間透出一股無奈溫和。

遠處的風翻滾而來，撩起前額頭發。

他擡頭指尖觸碰到門板又垂下，走了幾步再次回頭，上衣被風吹得貼着皮膚，似乎再等一秒池亦會開門叫他回來。

可惜并沒有。

白色紗簾緊掩玻璃，靜靜立在夜色中。路的盡頭偶爾駛過幾輛車，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遙遙傳來，落入這片寧靜。

“走了，池亦。”程柏遠聲音穿插在窸窣輕響裏，聽着真像道別：“晚安，做個好夢，希望夢裏有我。”

池亦脊背貼着門，掌心扣着臉埋了幾秒，緩緩吐出一個靠字。

後面幾天，池亦冬眠了似的，哪都不見他的蹤影。切斷一切和外界聯系方式，一個人默默思考人生。

期間，他跑到城市各個角落，蹲在陌生公園看小河，坐在長椅上數花瓣，頂着烈日排隊買冰淇淋，企圖以這種極端方式，喚醒自己的大腦。

這天，他從一家冷飲店出來，手裏拿着還在冒水珠的果茶，原來在十班用于發通知的籃球隊群忽然炸開鍋。

【宋林，你大爺有病吧，沒事挨個打電話嚎什麽？】

【你惹的韓宥延，自己解決去啊，管我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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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一把鼻涕一把淚

【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我怎麽對你們的，你們忍心看我被人欺負？】

【曹明！！！救命！！！】

曹明無奈

【救不了，旅游中。】

宋林覺得人生無望，抱着手機朝樓下吼：“媽，我腿疼去不了，你自己去吧。”

高考期間，宋林因為成績不行，被他媽流放到韓宥延家，頗受折磨。好不容易挨到放假，宋林終于回家了，這幾天他媽聽說對方有點小感冒，立馬熬了十全大補湯，讓宋林親自交到韓宥延手裏。

“除非我死！！！”宋林梗着脖子叫道：“不然我不會踏進韓家一步！！！”

下一秒，房門打開，宋林立馬沒聲了。

宋媽媽拿着雞毛毯子站在門口，眯着眼睛問：“哪疼？”

宋林能伸能屈，一邊笑一邊喊媽，企圖喚醒一點母愛。

“我鬧着玩的。”宋林在他媽吃人的眼神下誠惶誠恐挪出門：“我現在就去。”

話音未落，抱着保溫桶一溜煙跑出去。

宋林一臉喪氣，不敢對他媽有什麽意見，只能罵韓宥延事多。剛走上街道，群裏有人回信息。

【池亦：？】

宋林暗罵自己傻逼麽，忘了還有一個現成的好人。他笑眯眯撥通池亦手機。

對面接通後，宋林嚎了一嗓子：“兄弟救命！如果你不幫我，下次只能見到我屍體。”

池亦慢悠悠喝口茶：“什麽事？”

宋林：“幫我送個東西。”

池亦不知道宋林這段日子怎麽了，自然不清楚他和韓宥延之間的矛盾，見宋林嚎的十分凄慘，便答應了。

宋林個慫貨，樓都不敢上，躲在樓梯間，目送池亦，臨了不忘囑咐：“六樓，右手邊，房子主人叫韓宥延。”

說完，給池亦比了個愛心：“等你喲。”

“…”池亦忽然不想幫忙了。

答應宋林就像進了狼窩，出不去。在對方急切的目光下，池亦無奈拎着一桶湯上去了。

看環境以及周圍安保設施，估計一套房價格不菲。

“叮——”六樓到了，池亦敲了兩下門。

裏面傳出一道低低的聲音：“來了。”

樓道寂靜，隔着門板聽不出屋裏細微聲響。沒幾秒，咔噠一聲，門開出一條縫，被人往後推出一點距離。

屋裏沒有開燈，只有一盞落地燈發着暖黃的光。

韓宥延在打電話，看清外面的人，淡淡瞥了一眼問：“宋林呢？”

池亦解釋：“宋林腿受傷了，我幫他送上來。”

韓宥延漫不經心笑了聲：“嗯。”

他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我勸你最好去醫院。”

那邊不知回了什麽，韓宥延道：“程柏遠，你真牛。”

聽見熟悉的名字，池亦一愣，擡眼看向對方。

韓宥延接過保溫桶，低聲說：“謝謝。”

他趿拉着拖鞋往餐廳走去，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嗤笑：“38度，你真是——”

韓宥延說着，餘光瞥見門口的人沒走，偏了下頭道：“幫我關下門，謝謝。”

**

池亦心不在焉下了樓，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句：“38度。”

程柏遠發燒了？

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不知道…

宋林見池亦空着手出現在視線裏，兩眼放光迎上去。

“怎麽樣，他沒為難你吧，我特地發消息解釋，他居然不回我！”

池亦淡淡道：“沒事。”

“沒事就好，他個傻逼敢為難你他就完蛋了——”

“宋林。”池亦打斷他的滔滔不絕：“你知道…”

“什麽？”

池亦猶豫着：“程柏遠是不是生病了？”

沒想到有一天，淪落到從別人口中打聽程柏遠消息。

“啊，”池亦一問他想起昨天一點不愉快：“好像是，昨天姓韓的犯神經一直發消息說自己有個朋友生病了。我煩得不行，問了句誰，他說程柏遠。”

池亦拖着調子“嗯”了聲：“他們認識？”

“應該是之前一起參加過什麽活動。”宋林道：“我也挺意外的。”

——

池亦沒心思游街，和宋林分開後他給程柏遠打了一通電話，音樂響了很長時間對方才接。

“怎麽了？”程柏遠沙啞的聲音傳來，帶着濃濃的疲倦和困意。

池亦壓着心中怒火道：“生病為什麽不去醫院？38度你扛得住？”

不過分開幾天，程柏遠已然淡出他的世界。

池亦道：“普通的病時間拖長了也會有大問題！”

程柏遠卻不在意，只淡淡笑了聲：“池亦，不是我不想去，吃完藥沒力氣。”

池亦一愣，他忘了這茬，程柏遠一個人在家要怎麽照顧自己？

池亦還是有點生氣，悶悶道：“你可以給我打電話…算了，我現在過去，等我。”

程柏遠拒絕：“不用。”

池亦腦子懵了一瞬，程柏遠繼續道：“已經有人送我去了。”

不等池亦問是誰，程柏遠啞着嗓子說：“回家吧，不用擔心我。”

池亦忽然覺得心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