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章

第 52 章

星月驟時生了層薄紗,記憶杳渺的亮。

盛衿霧霎那抽回手,轉過頭望去。

來人正是她父親得意門生,楚意。

幾年不見,他仍是身颀筆挺,一雙單眼皮斜斜上挑,俊得出奇。

她小時候第一次在家裏見到他時,都失神了好幾秒。

腦袋倏地被輕輕拍了下,盛衿霧癡癡回過神來,甜笑着喚了聲。

“楚意哥哥!”

“嗯,還記得我。”

楚意滿意笑着,從身後拿出奶茶,遞給身前出落得标致美豔的少女。

“不枉費我當時賄賂你的那些奶茶,喏,特意給你帶的小圓子。”

少女驚喜躍上眉梢,拿過那月白紙杯。

“謝謝楚意哥哥!對了,季……”

嗓音戛然而止,她側眸一看,身邊哪裏還有季褚望的影子。

眉心一疊,她杏眼四處梭巡,仍沒捕到那抹端冷方正。

楚意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遠處空無一人,不禁問:“九九在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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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衿霧側頭,先前面上的愉悅散淡不少。

“沒誰,楚意哥哥。”

“我車裏還買了很多你愛吃的,等會我送你回家,一起帶過去。”

盛衿霧剛應了個好字,忽然想起她還住在玉關度,連忙改口道:

“那個……我突然想起今晚答應朋友吃飯。”

楚意抱過她的花,寵溺懸上眉端,嗓口淌出的聲音溫若方糖:

“哦?這麽快就交到朋友了?”

盛衿霧重重點頭,一雙杏仁眼皆是潋滟的水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楚意哥哥,零食我等會自己帶回家就行,明天請你吃飯。”

男人笑,目色流連到少女的素麗容顏,也随之點了點頭:

“拍的是學生時代?”

低頭瞧了瞧身上的校裙,少女莞爾一笑,說:

“對啊,楚意哥哥,你等等我,我現在就去把它換了。”

男人映着笑的長眼斜勾,眼裏的光柱如炬清亮。

“去吧。”

-

玉關度,靜寂無聲。

盛衿霧抱着一大袋零食進了客廳,選出幾包她最愛的,走進季褚望的卧房。

房內冷香淡渺。

她按下門邊的開關,渾身一怔。

映入眼簾的是滿牆書架與紫檀長椅。

這根本就是一間書房。

“他昨晚怎麽能睡好?”

盯着那長椅上疊好的薄被,她眼眶一熱,關了燈,拿着零食默然退出。

又抿緊唇,搬了個木躺椅,乖巧候在院子裏。

院子裏,清蓮嫣然挺立。

微風輕拂,晃漾出一片清幽暗香。

不一會兒,也吹亮了少女的一寸欣喜心思。

“怎麽還不睡?”

男聲響起,驚起躺椅上閉目養神的盛衿霧。

她匆忙起身,帶曳一池芳蓮。

整理了下額際的發,盛衿霧眉目微垂,眼底含弄起一絲羞赧。

“你回來了?”

“嗯。”

見她穿得淡薄,男人的長眉微不可見地攏了一霎。

“冷不冷?”

“不冷。”

她走到他身前,頭頂的月色盛放在圓眼底,欲語還休波先轉,跟着他進屋。

“你今晚是繼續睡書房,還是……睡我那兒吶?”

客廳長桌上,一杯奶茶,一袋零食,霸道地占據整張桌面。

男人稍稍別眼,擡腳進屋,嗓聲也灌進了這夏夜涼風。

“書房。”

聽到這話,盛衿霧故意體貼道:

“那我還是回租房那兒吧,你睡書房怎麽行,那長椅硌人得緊。”

男人不溫不淡的聲音從書房裏傳來。

“嗯,我送你。”

眼見這計失敗,盛衿霧不免濕了眼眶,懊惱走進卧房,憤憤拉出房裏的行李箱。

啪的一聲,關掉了燈。

與此同時,對面書房的燈也熄滅。

季褚望從裏面出來,靜靜盯了她一會兒,什麽也沒多說,只拿過她手裏的行李箱。

“走吧。”

“噢。”

盛衿霧咬了咬唇,提起零食袋和奶茶,沉默跟在他身後。

-

錢浩仁給她找的小區如他所說。

小區雖然陳舊了些,也沒有電梯,但确實距離淮博大門就只隔了一條街。

初次開門,意料之中的塵埃并沒有嗆得她咳嗽。

她一眼掃去,屋裏竟然幹淨地一塵不染。

一張黃花梨餐桌上面,放着份租賃合同。

盛衿霧走過去,把零食放在桌上,對身後的男人說:“謝謝。”

季褚望拖着行李箱,走到餐桌邊,細細詢問。

“主卧臨街吵鬧,次卧朝裏安靜,你住哪間?”

見他似乎在關心她,盛衿霧微微笑着答:

“次卧,這房子是合租,主卧有人住。”

季褚望面色淡淡,拾起桌上的合同,遞給嫣笑着的少女:

“這是新的租房合同,需要你簽字。”

少女一愣,柔而彎翹的羽睫眨了好幾下,伸出倆指尖,捏開第一頁。

甲方季褚望五個字赫然映在眼裏。

“你......”

男人的鳳眼幽褐,盛滿少女的愕顏。

“這房我已買下,你的租金已由前房東交付給我。”

“從今天起,我是你的房東。”

他的指尖點了點合同的最後一句。

“仔細閱讀租賃條款,自簽訂日起,本協議生效,乙方則須按照協議條款履行相應義務。”

頓了頓,他接着道,“如乙方存在違約的情況,甲方有權追究乙方責任。”

盛衿霧視線上移,合同中間竟列了數十條乙方的義務。

蹙了蹙眉,她納悶念着:

“乙方必須每隔一小時向甲方彙報行蹤?乙方應每天給甲方打電話,禁止帶異性進來?”

“季褚望,為什麽我要向你彙報行蹤?”

“因為房東必須得對租客的安全負責。”

見少女明顯不服氣,男人不疾不緩添了句。

“你在華市說的。”

盛衿霧抖了抖手裏的合同,杏眼圓瞪,眼底露出的水光铮铮。

“那我為什麽每天都要給你打電話?”

“因為租客必須得對房東有求必應。”

見他似乎又要開口,她先一步替他說出來。

“我知道這也是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但是,你說禁止帶異性進來……”

季褚望的眸光投來,靜沉的褐光霞,帶了些微藍的淩寒。

“很難?”

盛衿霧搖頭,眉間剛松開,瞅着眼前的男人卻又生起了小小的疑問。

“那我爸這周來看我,我就說是房東不準進來的?”

男人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除了親人。”

捏了捏租賃合同,盛衿霧攏了攏眉心,認真問道:

“你為什麽會寫這條?要是我真要和異性有什麽的話,還要拐彎抹角帶到這個小出租屋來嗎?這時候不是直接去酒店嗎?”

季褚望眸眼一沉,冷光銳利射來:“盛衿霧。”

“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你別當真。”

她不自覺後退一步,拉開安全距離,又說,

“還有我覺得你這合約太不平等,全是約束我的,那你呢?難道你就能帶異性來了?”

“合約可以商議再改。”

盛衿霧從包裏翻出筆,噌噌就在上面寫下幾排字。

“甲方必須履行的義務,第一,甲方只要在淮京必須每日和乙方吃頓飯。”

“第二,如果乙方當天忘記打電話,甲方必須得主動打電話詢問。”

“第三,甲方禁止帶異性進屋。”

“第四,除工作出差外,甲方必須住在這兒保證乙方的居家安全。你看你行不行?”

季褚望柔了目光,薄唇的弧度略微上勾。

“很行。”

得到他的應允,她拿筆簽字,口紅摁印,一氣呵成。

“該你了。”

見她唇角彎彎,還見縫喝了口奶茶,季褚望伸過手,扣住她的下巴,大拇指緩緩撫上那抹潮濕的紅。

盛衿霧不自覺抿了抿,嬌嫩的唇肉與指腹的薄繭細細摩挲。

夏風徐徐入窗。

僅一剎,便裹涼了她一背熱汗。

等指腹塗滿紅,他才徐徐放手,在甲方處利落按下個紅印。

把其中一份遞給她,他的眼角似笑非笑。

“你好,我的新房客。”

盛衿霧微微別開臉,燥熱無聲橫溢在氣流裏,勉強應了聲。

“嗯……你好,新房東。”

“睡主卧還是次卧?”

“你喜靜,我睡主卧吧。”

“好。”

他提着她的行李箱,打開主卧門。

盛衿霧也跟上,然而剛走到門口,身形倏然一頓。

主卧裏的所有陳設都是按照她華市那間來布置的。

大到家具,小到地毯邊的拖鞋也是一模一樣。

季褚望拉開遮月的窗簾,嗓聲似露出了柔水夜色。

“你對住所熟悉一些,應該會更快适應新環境。”

盛衿霧咬住下唇,望着窗邊那方端立自持的背影,輕輕說:

“你對我這麽好,我會誤會的。”

他轉身,目光淺柔如紗,傾落在她臉。

“誤會什麽?”

她眼底頓時一顫,心口的話細聲抖出來。

“誤會……你還喜歡我。”

“叮咚——”

屋外忽然傳來一聲響鈴,震動倆人彼此寂然的暗流。

男人唇側微掀,對此并未言語。

越過她的肩,緩緩走到卧室門前,才淡淡側眸。

捕捉到她一瞬僵直的倩影,他的眸珠羽紗淺褐轉成沉靜幽玉,撂下一句話:

“那你誤會吧。”

好一會兒,卧室裏的少女仍杵在原地。

看窗外樹影婆娑,投牆浮漾;

看眼前白簾卷舒,翩跹起舞,她喃喃發出一惑。

“他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意思是說……他還喜歡她嗎?

盛衿霧眼底生足了亮,幾步跨出卧室,正好看見季褚望關上門,打開豎長小紙袋。

正欲追問心裏的疑惑時,手裏便被他塞進一團沁涼。

她低頭,瞧着手裏的東西,愣愣地說:“小圓子?”

季褚望把紙袋扔進垃圾桶裏,順手也把茶幾上的奶茶扔了進去。

“這個過了最佳飲用時間。”

出神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動作,盛衿霧被他這個細節感動,指着餐桌上的購物袋,說:

“你給我買奶茶,那我就把我最喜歡吃的零食都送給你吧!”

說着,她放下奶茶杯,抱起零食,走到次卧門前,轉身命令客廳裏巋然不動的男人。

“開門。”

誰知季褚望卻一言不發,只冷着臉走近,一副遇神弑神的冷恻模樣。

門前的盛衿霧急急後退了小步,腳後跟蹭到門邊。

嗤嗤兩聲,像只倉惶的小老鼠在扒拉門。

她兩眉起皺,一袋子零食被她慌忙抛落在地,空出的兩手也驟時在胸前握緊成拳。

“你不能欺負我!我當年可拿過少年組冠軍!”

男人停在她面前,鞋尖抵着一盒餅幹,嗓聲似結出棱角的碎冰。

“攻還是防?”

盛衿霧微揚起下巴,兩只小拳頭顫了顫,虛張聲勢。

“進可攻,退可防。”

瞥見她後背已貼上門,季褚望長眉寒意不去。

“退無可退,那即是攻。”

說完,他一掌掃過來,動作生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裹住少女的一只拳頭,将她整個人扯進懷裏。

“嘭嘭嘭!”

一陣天旋地轉,盛衿霧腳下的幾包小零食瞬間被踩破了袋子。

像條長長的鞭炮炸得餐廳噼裏啪啦地響。

她一時無奈,現在被季褚望制住和那次與楚策交手完全不一樣。

這可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她不舍得傷他,只敢用輕微的力道掙了掙手,但卻被他扣得越來越緊。

男人冷眸垂斂,見她盯着零食,皺痕深嵌,卻是倨傲不屈,嗓口裏的冰屑不由得四處飛濺。

“很心疼?”

“心倒是不疼。”

她吹了吹被他攥住的左手,委屈着聲調,“我肉疼。”

季褚望一怔,松了力。

展開手心裏的五根纖纖玉指,仔細查看一番後,又從指根到指尖反複拉伸。

盛衿霧默不作聲享受着他的按摩。

待小拇指也舒坦了後,她才泯滅唇角的一抹蜜甜的笑,故作柔柔弱弱地出聲。

“季褚望,你這樣讓我誤會更大了。”

男人眼皮也未擡,只捏着她的指節,問:

“還疼嗎?”

盛衿霧翹起無名指,眼底擠出泠泠的水光:

“這兒疼。”

他攏住她伸出的指頭,學着她方才的樣子,輕輕吹了吹。

熱息襲裹,她的指尖似乎戳碰到了他的涼唇。

心頓時怦怦直跳,像窗外的梧桐樹梢顫顫巍巍,徹底臣服在這場無聲的和風之下。

“噗。”

腳下有一包小薯片膨脹了,蹦跶出幾片黃乎乎的圓圓肉身。

盛衿霧回過神來,意亂情迷收回她忍不住湊近的臉,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

想要逃離,無名指卻還被他捏着,只好轉過頭,假裝打量眼前的客餐廳來。

男人的嗓聲存了溫情的底,像糯米糖紙融化在舌尖,卻暈開一絲令人臉臊的辛辣。

“盛冠軍想欺負我這個無名之徒?”

盛衿霧瞪了他一眼,嘴硬否認道:“哪有……”

“是嗎?”

他凝着她,褐瞳在燈下幽幽轉轉,裏面的水光潮起潮落,一波推湧着一波。

“本來就是。”

話音剛落地,季褚望的唇側含弄起似有若無的笑意。

下一秒手裏的動作生變,轉而開始揉磨她的手心,從最中間一點一點擴散。

盛衿霧的五指舒服得半曲卷起,看着眼前人面似皎月,俊得出塵,她捉住那只作亂的手。

心裏積存的一腔旖旎心思也骨碌全道了出來。

“如果我說是,你會讓我欺負嗎?”

見他不說話,她唇角微笑的弧度深了幾分,愉悅俏皮地阖上雙眼。

又主動湊過淺紅的嬌唇,嗓口的聲音稍急又期待。

“你不讓我欺負的話,那你欺負欺負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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