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第 53 章

月入長空,葉枝躁動。

床上的少女眺着窗外,也輾轉反側。

耳畔回響的全是季褚望拒絕她的話。

【抱歉,冷靜期不履行相關義務。】

“冷靜期,冷靜期。”

盛衿霧抱起枕頭,尖尖的下巴狠狠點了幾下,旋即又說道:

“什麽時候才結束對我的考察啊?”

“我的表現難道還不夠好嗎?今天誇他演技好,貼心給他留綠茶。”

“而且我還乖乖在玉關度等着他回來,他不是都知道嗎?”

悶悶向月亮抱怨了幾聲,她暗自收攏手指,穿起拖鞋,悄悄打開了門。

見次卧房門緊閉,她蹑手蹑腳地走了過去。

然而手剛碰到門把手,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

“你做什麽?”

盛衿霧側頭,她想要欺負的人正站在廚房門口,端着水杯,一對澄清的鳳眼斜斜睨着她。

咽了口唾沫,她心裏發虛,卻佯裝鎮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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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還沒睡?”

他不語,只擡高手裏的水杯,答案不言而喻。

盛衿霧尴尬地笑了聲,走到他身前,耐心解釋。

“這屋戶型和華市不一樣,我本來也是要去廚房的,怎麽跑到你卧室門前來了,嘿嘿,不好意思。”

他讓開身,她如釋重負,鑽進廚房。

心底慶幸的同時,忽然又覺得季褚望這麽輕松放她進來,有些不太對勁。

抿了半口水進胃,涼潤的觸覺才恍然激醒她的思維。

她杯子重重一磕,循着那不尋常的味道,打開剛關上門的次卧。

見男人站在窗前,一對醉眼投來,她湊近他手裏的白瓷杯嗅了嗅。

“季褚望,你偷喝我的酒?”

“房客對房東有求必應,不算偷。”

盛衿霧奪過杯子,端肅起面色。

“但你沒來問我,這就是偷。”

“那算男朋友喝女朋友的一點東西。”

“男朋友,男朋友,你還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

“剛才叫你欺負欺負我,你擺出冷靜期壓我,現在又說是……啊!”

似乎是不願再聽少女吐槽,季褚望攬過說話人的纖軟腰肢,唇側輕擦她的耳廓。

盛衿霧愣住,手裏的酒跳騰出了杯沿,好幾滴濺在她的虎口處。

男人抵着她的鼻尖,冷香混淆着微烈的酒氣,一并襲來。

“這樣,算欺負嗎?”

耳尖紅得透頂,她仍然嘴硬:“不算。”

見他眼底起惑,她一口喝光杯裏的白酒,跳到他身上。

如玉膩白的長腿夾住他的腰腹,她低下頭,一瀑青絲輕落,撫過他臉側,築成一個私密空間。

在這無人看見,只有暧昧春光的空間裏。

男人的雙手輕輕拖住她,盛衿霧似乎因這個動作長了膽兒,扣着他的後腦勺。

快要覆上那抹柔軟的薄涼時,她紅瓣翕動,唇角溢出一線晶瑩。

“傻瓜,要真的親親才算。”

“喵啊——”

盛衿霧頓住,低頭一看,竟是只幼圓的藍眼雙色布偶貓。

它乖順地貼在季褚望的腳邊,觸到她的驚詫目光時,呆呆地眨了幾下眼,又天真無邪地喵了一聲。

一口誤吞酒,她從季褚望身上跳下來,蹲在那團奶白小物旁,櫻唇上盡是濕透的水光。

“小乖乖!”

抱着溫香軟玉的手落空,男人一對長眼掃來,睥睨着腳邊這位從衣櫃裏鑽出來的不速之客,眼底半含起幽怨與悵然。

那小客好似心有靈犀,在少女的手裏擡起斑紋腦袋瓜,耷拉起耳朵,綿綿地喚着:

“喵喵。”

“好可愛哇!”

少女歡喜的話音入耳,他倏然拂去眼底的情緒。

俊臉也像胧月生霧,鍍上一層極盡清柔的薄紗。

“季褚望,這小貓叫什麽名字?”

他蹲下,刮了刮奶團的右耳,嗓聲啞得黏軟。

“不是特別喜歡。”

盛衿霧蛾眉擡高,以為聽錯了,又問:“什麽?”

“它的名字叫,”他轉過頭,探進那對波光粼粼的問眼裏,特意停了下,繼續說,“不是特別喜歡。”

确認這個名字,她撲哧笑出銀鈴聲來。

手裏的小團也驚得一哆嗦,她撫了撫貓腦袋,湊到那藍灰三角耳,煞有其事地發問:

“小乖乖,你爸爸怎麽給你取這麽個奇怪名字啊?”

見季褚望不說話,她又搓了搓手心的小圓腦袋。

“你的名字太長,那我以後叫你什麽吶?不是?特別?還是喜歡?”

“特別喜歡。”

男人的嗓音像根細弦,只堪堪滾進這咫尺距離內,卻燙得她渾身發顫,把小白團也弄得掉在了地毯上。

撚了撚指縫的貓毛,她不以為意地說:

“四個字也挺多的,你怎麽不取個順口的名字?比如像小君子它們那樣的。”

季褚望把四腳朝天,露出白毛肚子的小團翻了面,從底下輕輕撈起它,放進自己屈彎的胳膊肘裏,才道:

“你可以擇其中三字喚,不是特,或者別喜歡。”

聽着在奇怪路上越走越遠的名字,盛衿霧把心裏的疑惑問出口:

“那為什麽不叫後兩個字,喜歡?”

他愛憐地親了親小白團的嫩粉鼻尖,淡淡撇開臉,說:

“因為不是特別喜歡。”

她蹲着挪近了兩小步,手又撫上那條綿軟軟的黛灰尾巴條。

“……既然不是特別喜歡,那你把它帶回家做什麽?小寵物也是懂人心的。”

“因為喜歡,所以想把她帶回家。”

他望向她,眼底生了些疏淡的漠離。

“但她對我不是特別喜歡,所以……”

她心神一凝,接過他的話:“所以你不會把它送給別人吧?”

季褚望搖頭,緊了緊手上的力道,一對鳳眼如雲開霧散,露出清明缱绻的水波底兒來。

“我要她只屬于我,但我仍會給她自由選擇的權利。”

盛衿霧眉眼蹙了蹙,十分不解。

“它是一只不會說話的小寵物,你讓它怎麽選擇?”

“她會做出選擇的。”

他把貓給少女,嗓子啞得發沉。

“你要是喜歡,這幾天就多陪陪它吧。”

“什麽嘛,說得好像它過幾天就會離開我們似的。”

她小心接過貓,莫名瞥了眼說話人。

見他抿着唇,上方的水眸藏了心思,愈漸不明起來,像是掉進了兩輪月亮,浸染着可望不可即的疏離。

盛衿霧肩頭故意貼上他的胳膊,捏起貓爪,做着招財貓的姿勢,語氣嬌俏地說:

“主人你好哇,我叫不是特別喜歡。”

“雖然我只是一只小貓咪,但我可喜歡季褚望爸爸啦!”

“非常感謝季爸爸萬裏挑一,挑中我這只全世界最可愛的貓咪。”

“為了報答他的養育之恩,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是不會離開他的。”

“還有,我覺得眼前這個捉我小爪爪的美少女好漂亮哇!

如果季爸爸非要我過幾天選主人的話,我可不可以讓她當我媽媽?”

晚風入窗,似乎是酒勁兒上來了,季褚望兩眼細翕,語氣也輕得像那風,缥缈無形。

“不可以。”

她猛地擡眼,那只小粉肉墊也卡在空中,不再動作。

“為什麽?我會付給你錢的。”

他撐着牆徐徐起身,踱步到床邊,聲音如蓋了層不透明的涼紗。

“我不缺錢。”

盛衿霧跟着站起來,緊緊詢問:“那你缺什麽?”

“缺……”

季褚望搖搖頭,遂爾一笑,一個字也沒道出,便躺在了床上,安靜地阖上了眼。

窗邊的少女急了,騰出手,推了推他。

見他似乎醉極,仍是不睜眼,又用貓爪撓了撓他的腰側,追問:

“告訴我,你到底缺什麽?”

輕緩的呼吸聲傳至耳際,盛衿霧沒法,只得悻悻地抱着貓咪回了卧室,繼續對着月亮嘟囔:

“月亮啊月亮,你說誰能告訴我季褚望這樣的人會缺什麽?他到底哪裏不開心了?”

忽然想到了上次的事,她打開手機,找到楚策的微信,敲了一串質問過去。

【楚策,你睡沒睡?你是不是又拿了他的東西?】

幾分鐘後,對方回複過來:【沒有啊,怎麽會這麽問?他在污蔑!】

盛衿霧眉間蓄滿疑問:【不是,他只說他缺東西,但是又不肯告訴我缺什麽。】

【那我替你問問?】

【謝謝!】

那邊,剛回到玉關度的男人噌噌噌給季褚望發了幾條微信:

【小師弟,你缺啥?】

【你告訴我,師兄我給你買。】

【記得,缺啥就要補啥,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

見對方遲遲沒回,楚策撥出電話,幾聲嘟嘟後,便是一句機械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不得已,他又撥到盛衿霧那兒:“他電話不接,也沒回我。”

“他睡覺了。”

遙望着夜空,楚策一時覺得自己形單影只,有些可憐。

“噢,你倆睡一塊兒的?”

對面的少女幾秒啞然的沉默。

“……哪有,我剛從他卧室出來。”

聽到這話,楚策攥緊手機,強烈譴責。

“身為男人,怎麽能讓女生一個人出來,自己呼呼睡大覺呢,真是可惡!我馬上替你教訓他!”

“楚策,不是你想的那……”

不等她多解釋,楚策一個接一個地轟炸季褚望的手機。

終于在聽了二十幾次後的機械聲,那邊終于是個活人了。

“小師弟,我想着我也沒對你做什麽壞事啊?”

“從今天下午開始,給你發微信不回,打電話也不接,怎麽回事啊?”

聽筒裏冷冷傳來一字:“有。”

楚策緊了緊手機,劍眉一挑:“什麽?”

“你姓楚。”

聽到這個回答,男人覺得莫名其妙:“我姓楚怎麽了?你嫉妒我的姓比你好聽?”

以為這樣說能刺激到季褚望,誰料下一秒,聽筒傳來富有節奏的嘟嘟聲,他撣了下黑掉的手機屏幕。

“喲,竟然給我挂了,從小慣得你!氣死我也,氣死我也!不行,我得找知己訴訴苦。”

撥通一個熟記于心的號碼,聽到軟軟的一聲喂,他心裏的惆悵遁于無形,喉間也凝起溫柔之意。

“婉婉,睡了嗎?”

“嘟嘟——”

堆起的腆笑驟時僵在臉,男人把手機扔在書桌上。

拿了瓶紅酒,他走到窗邊,舉頭邀着明月,聲音十足的落寞。

“來來來,這杯敬我自己。”

話音剛落,桌上的手機開始嗡嗡震動。

舉杯的傷情人以為是宋婉,幾步奔到桌前。

見到來電顯示的人名,心裏一委屈,出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訴苦。

“盛衿霧,你男人欺負我!”

“......他怎麽了?”

“他今天下午不回我消息,不接我電話,剛剛好不容易接了電話,我問他原因,他丢給我三個字就挂了。”

“哪三個字?”

楚策不接她的話,埋怨道:“你怎麽不安慰安慰我,好歹我是替你打的電話。”

“好好好,楚策,明天我去批評他,你快快告訴我他說了哪三個字?”

“……你姓楚。”

電話那端忽然陷入緘默,楚策還以為有什麽要緊事,正要詢問,便聽見一陣愉快的笑聲。

“你怎麽了?盛衿霧。”

“謝謝你,楚策,我知道他今天為什麽不開心了,明天我一定讓他主動給你打電話。”

“……”

男人憤憤端起高腳杯,也不吝看月亮,一口飲光了杯裏的紅。

-

另一端,挂了電話的盛衿霧一把撈過貓咪,直直沖進斜對面的木門。

“季褚……啊!”

一聲輕呼後,盛衿霧怔在門口,連人帶貓一齊轉過身。

季褚望滞了一瞬,從衣櫃裏拿出睡衣,穿上後才緩緩出聲。

“好了。”

少女怯紅了臉,但還是沒轉身,只擔憂地問:“是不是吐了?”

“嗯。”

“我那兒有醒酒藥,我去拿。”

盛衿霧回到卧室,從抽屜裏取出藥片,剛轉過頭,便看見門口樹了一個青色身影。

“你怎麽過來了?”

“是你找的楚策?”

男人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她也不否認,只捏着藥片嗯了一聲,又說:

“你說缺東西,我以為是他又拿走了你什麽東西,所以才想着去問問。”

“你這樣會讓他誤會。”

“他?”

盛衿霧覺得有些奇怪,喃了兩聲,才反應過來。

“你是說楚意?”

季褚望目光灼灼,投來的視線明顯不悅。

“你很喜歡他?”

見他似乎連楚意的名字也不願提,盛衿霧一邊走向他,一邊細心解釋。

“他是個對我很好的哥哥,上學的時候和我哥關系特別好。”

沒聽到她的正面回答,季褚望眉履冰雪,連出口的嗓聲也結了冷意。

“所以?”

走到他身前,她停下,睹到那對冷瞳裏塞的滿是她的臉,她微微搖頭。

“所以,我不喜歡他。”

他投來的眼神半信半疑,她莞爾一笑,笑意綿綿又不達眼裏。

“因為見到他,我就會想起我哥。”

“在我高二的時候,我哥說,他有一個好兄弟會等我高中畢業再對我表白。

雖然他故弄玄虛,模糊那人的外貌特征,但我知道那人肯定是楚意。”

季褚望眸色晦暗,擡頭看了眼窗外,長睫沾了絲冷月的清明,底下的薄唇嚅動。

“如果說,盛懷理有朝一日回來,你會怎麽對那個人?”

盛衿霧踮起腳,扳過他的臉,鼻尖抵住他抿着的唇,繼而又錯開,熱息與他的交聞。

“哥哥只會是哥哥,就像楚詩、宋婉之于你一樣……”

後腦勺被扣住,她止住話頭,倏地清醒過來。

伸手捂住自己的唇,旋即又從他懷裏轉了出來。

握過門把手,捕捉到男人縮緊的眉頭,她蛾月眉下的一對杏眼灌滿了細碎的笑光。

“抱歉,親愛的季先生,冷靜期內概不履行相關義務。”

“砰。”

門關了。

男人被拒之門外,失神地立在原地。

月光浮盈,映亮他沉了整晚的眉梢,眉下的長眸也熠熠發光。

像是雪後初霁,兩汪冰潭溶浸了兩塊上好的琉璃褐玉。

“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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