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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賢秀去田地裏幫忙的時候，相宜獨自一人，爬上到了別墅的屋頂。

屋頂并不算空曠，已經拉上了不少防護甚至還有一些機關，但仍能找到一點兒平坦的地方坐下，吹着微風，俯視不遠處忙碌中的人們，一時間有種年月平靜的錯覺。

過了一會兒，她身邊多了一個人。

她甚至根本沒回頭看：“過了兩天了才來找我，你還挺沉得住氣。”

來到屋頂的李恩赫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坐下：“沒找到什麽好機會，你總跟車賢秀在一起。”

相宜：“你還有不好在他面前說的？”

李恩赫：“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他的态度，我是擔心你會因為他在場，影響你的态度。”

相宜挑眉：“所以我在你眼裏是個……嗯……色令智昏的人？”

李恩赫十分直接：“不是？”

相宜：“……既然都避開他了，現在可以說正事了。”

李恩赫也很幹脆地将話題轉到正事上：“計劃書已經完成不少了。”

李恩赫所說的計劃書，就是曾經相宜與車賢秀兩人聊起的，關于如何能在現在這樣的環境世道下，循序漸進地恢複生産和秩序的計劃。雖然那次話題之後就出了意外，他們不得不開着房車離開之前所住的船，但他們來到了別墅這裏與更多的同伴彙合，生活更加安穩下來後，就又被提了起來。

撰寫這樣的一份計劃，懷着期待和向往，去考慮如何利用現有的物資有可能讓更多人重新過上有秩序的安穩生活，是一件很讓人快樂的事，這算是多少有一點出乎相宜的意料，當別墅裏的衆人知道他們有寫這樣一份計劃書的想法後，即便很多人也同樣覺得他們實踐下來的可能性并不大，可參與的熱情仍然很高。

相宜微側過頭去看李恩赫：“你看好烏鴉軍團？”

李恩赫點頭承認：“人數和武力上也許不算多強，但他們願意庇護普通人，對感染者和怪物的态度也不算絕對，對我們這夥人來說，是難得可以談的合作對象了。在能選擇的情況下，新秩序建立者的态度當然不能太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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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宜：“前兩天突然發現他們忌憚我之後有的想法？”

李恩赫搖頭：“從知道你們在寫那份計劃書之後，我就一直有這個想法，只是那天之後覺得條件好像更成熟了一些。”

相宜一只手托着下巴，遠遠地去看下方農田裏搬東西的車賢秀，仿佛并不如何在意：

“那天我們走之後，你又套出不少話吧？”

李恩赫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

相宜：“如果套出來了，你就應該知道，他們雖然忌憚某種強大的力量，但他們其實都沒有親眼見到，只是推測。”

相宜輕笑了一聲：“威懾想要足夠保險，你就還需要我讓他們看見一次，是吧？”

李恩赫點頭：“嗯。”

相宜嘆了一聲：“嗯，所以你是不想讓他聽到這個要求，他肯定不想我答應。”

雖然誰都沒有提過，但相宜并不意外李恩赫能夠從種種表現推測出來，她動用超出正常理解範圍的能力是有一定代價的，比如她這段時間表現出來反噬後的虛弱狀态。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沒再有誰開口。

雖然相宜什麽都沒說，但李恩赫還是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她的态度了，這算是她已經答應下來了。

“你剛剛也說了，他們武力不算多強，做個開始也許還行，想要繼續擴大規模，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尤其是想在地面上庇護足夠多的人，還是有些困難的。”

李恩赫看向相宜：“你有想法？”

相宜眨了眨眼：“有一點，不過……暫時不着急。既然這樣的話，你可能要做好準備了。”

李恩赫想了想：“你打算離開這兒？”

相宜笑：“總要出去找找機會嘛，你的‘最高武力’會離開，不知道多久能回來，你最好做好預案。”

李恩赫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笑了笑：“是你們兩個會一起離開吧？”

相宜嘆了口氣：“我倒是挺想讓他留下的，你也看得出來吧？他很喜歡這裏，很喜歡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

李恩赫很肯定：“他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離開的。”

相宜勾起嘴角，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遠處人的身影：“是啊。”

……

晚飯後回來的休息時間，車賢秀坐在床邊，挺直着脊背，背對着床上跪坐着的相宜，放在自己膝蓋上的雙手微微攥緊。

相宜跪坐在他身後，雙手在撥弄着他這些日子長長了不少的頭發，手腕上還有翻找出來的幾根皮筋，似乎打算編幾個小辮子。

在撥弄他頭發的過程中，她柔軟溫熱的指尖不時擦過他的耳後脖頸，些微輕癢的觸感讓他有些不甚自在，努力讓呼吸平緩。

而她擺弄的過程中，帶着笑意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你想要紮個什麽樣的辮子呀？”

車賢秀：“都可以。”

“那……多紮幾個，擺一圈怎麽樣？”

“可以。”

“……唔……這個長度不太夠，要不幹脆再剪短了換個發型啊？”

“好。”

“喂。”相宜停下動作，手上也放開他不算長的頭發，将手臂輕搭在他的肩上，整個人也靠了上去貼在他的背上：“我做什麽都可以呀？”

他很自然地輕擡手去扶住她從背後圈住他的手臂，忍不住勾起嘴角：“嗯，都可以。”

相宜在他身後也翹起嘴角。

她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将腦袋也湊到他肩上，貼近他的耳朵：

“我好得差不多了，你知道的吧？”

車賢秀微微一怔，握着她手臂的手指收緊了一點：“你……又想……”

相宜：“嗯……我是想要提前跟你商量一下，免得你擔心。”

他低垂着眼，握着她的手臂：“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傷害自己。”

相宜輕笑：“也不算‘傷害’啦，就只是會用力過度……而且我也有成長的，現在再去做跟那時候同樣的事，肯定不會像當初那麽狼狽了。”

“……”

“我保證。”相宜将腦袋從他身後往前伸了伸，側過頭看着他：“我還要跟你在一起呢。”

車賢秀沉默了好一會兒，而後擡眼迎上她仍舊笑眯眯的目光：“如果你覺得是有必要的，如果你已經決定了，我不會阻攔你，但是……”

相宜眨眨眼：“但是？”

他的态度很是認真：“不管你要做什麽，不要自己去，讓我陪着你，讓我跟你一起。”

相宜抿着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湊近了一點在他的側臉上輕啄了一下，幹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

“那……”

“過兩天開車出去找物資的事，我們兩個去吧。”相宜把計劃的安排說出來：“應該會跟前兩天咱們見過的烏鴉軍團的人一起行動。嗯……需要稍微小心一點兒，不過大概也需要幫他們點兒忙之類……”

車賢秀對烏鴉軍團的印象算是不錯，雖然對他的并不算友好，但只憑他們當初願意阻止軍方高層轟炸平民，願意主動庇護平民，現在對別墅這裏的這些包括了特殊感染者的人也願意平等交易的态度，就足夠讓他給出一個十分不錯的評價了。所以現在相宜提到想要在之後跟他們一起行動乃至幫忙，他并沒有什麽意見。

不過……

他拉着她的手看着她：“你是想要在他們面前展示一次麽？研究基地那晚你用過的那招。”

相宜笑了起來，又湊近親了一下他的側臉：“真聰明，這麽快就猜到了。”

又被“襲擊”了一下，他的臉色泛起紅來，但盡管如此仍舊非常認真地看着她：“可是，你如果……”

“我不是說了麽？我也有成長的。”相宜解釋道：“這次不會再像那一晚那麽狼狽了。再說你還記得吧，那一晚其實我也沒怎麽樣，是真的歇了沒幾天就好了的。”

車賢秀抿了抿嘴。

如果跟後來趕去救南思媛那次相比，那研究基地那一晚上的“脫力”的确不算什麽。但是……

相宜的聲音仍舊十分輕快，又在這時候多帶上了幾分柔和：

“況且，你不是會陪我一起麽？在那之後我還可以靠你保護我，是吧？”

車賢秀深吸了一口氣，雖然眼裏的擔憂半點都不少，看起來其實仍然并不願意見她冒險去做這樣的事，但他仍然選擇了尊重她的選擇，并且随時準備給她幫忙，為她解除後顧之憂。

“嗯，我來保護你。”

相宜貼着他的側臉磨蹭了一下，整個人徹底放松下來挂在了他背上。

他也沒有阻攔，乖乖地端坐着扶着她的手臂，慢慢閉上眼睛享受起這片刻的親昵和溫馨。

過了一會兒，相宜埋在他肩頭輕聲問：“你……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吧？”

車賢秀：“嗯。”

相宜：“那……如果不久之後，我有一些打算，有一些事要做，要離開一段時間……”

車賢秀毫不猶豫：“我跟你一起。”

“……”

相宜沒有再說話，只是手臂又圈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