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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計劃中需要現身的是他們兩個，但等到落地執行，真的開車出發那天，卻顯然不是只有他們兩個而已。

李恩赫難得決定放棄同行，他已經開始緊鑼密鼓得為相宜先前說的“預案”做準備，又因為今天也到不了再次商談的那一步，所以安心留在的別墅區域。

雖然重點是與烏鴉軍團同行，但他們也不是毫無目标地外出。因汽油有限，任何一次開車外出都不好空手而歸，這一回預先設計的主要目标就是醫療物資。別墅區內老老小小一群人，常用藥物總得備着些才能安心。

于是最後與相宜和車賢秀同行的，除了那天談話也正好在場的邊尚昱，和除了李恩赫外對醫療用品最為熟悉的樸宥莉。

非常湊巧，跟曾經他們還在公寓的時候，為了需要手術的尹智秀而外出尋找醫療物資的團隊配置一模一樣。

四人在車前彙合的時候，相視一笑，也有一種恍惚的熟悉感。

與那時候一樣，邊尚昱在駕駛座開車，樸宥莉坐在副駕，車賢秀和相宜兩人坐到後排。

現在這輛他們主要開出來到處尋找物資的車，與當初已截然不同，被韓鬥植加裝了不少東西，車頂上還有能從車廂內手動操作的簡單的倒刺機關，已不再需要誰上車頂吹風去了，于是相宜就踏踏實實呆在後座上，拉過了身旁的車賢秀的一只手，興致勃勃地擺弄起他的手掌。

倒是車賢秀，沒比曾經那次放松多少。

只是之前那時候是一邊擔心車頂的相宜一邊擔心來襲的怪物的緊張，現在卻是惦記着之後跟烏鴉軍團的人彙合之後相宜要做的事，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相宜捏了捏他的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背，又繞着他的手腕畫圈，可擡頭去看的時候，這人仍舊微微擰着眉尖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她無聲嘆了口氣，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麽都不能真讓他放心下來，便幹脆決定在車有點兒沉默的車廂內轉移話題。

她擡頭看向前排：“說起來，我們兩個在這兒是不是影響你們了？當着兩個電燈泡都不方便你們說悄悄話了。”

邊尚昱：“……”

樸宥莉：“……我覺得……可能是我們倆在，影響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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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宜十分坦然：“那沒有，你放心，他确實臉皮薄，但至少不會影響到我，你們知道的，大部分時候我都是臉皮比較厚不在乎別人的。”

邊尚昱繼續：“……”

樸宥莉也：“……”

“唉。”相宜非常欣慰地見到被她拉着手的車賢秀也在她突如其來的噎人後轉開了一點兒心思，歪了歪頭笑着繼續道：“真可惜，我本來還想說，旁觀一下看你們怎麽相處……我好學習一下。”

樸宥莉也接不上話了：“學……”

“嗯，不用學的麽？不太正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我其實覺得我可能不太擅長與人相處，別人也就算了，左右我不在乎，但是特別的關系嘛……”相宜擡眼看了看車賢秀，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模樣：“唔……我覺得……”

“不用的。”接話的是車賢秀，他順勢用被她擺弄着的手反握住她的手指，輕輕地攥在掌心，用很認真的目光看着她：“你現在，就已經是最好的樣子了。”

樸宥莉轉頭看了看後座上此時對視起來好像冒起粉色泡泡的兩個人，沒忍住捂着嘴笑了起來。

倒是駕駛座上專心開車的邊尚昱，分神瞥了一眼車賢秀：

“你我不清楚，他确實不用學了，說話已經很有水平了。”

樸宥莉看了他一眼，默默伸出手去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也算是安慰加安撫，表個态度。

免得有個嘴巴的确完全稱不上甜的人心裏有想法。

不過話說回來……

一時間樸宥莉有點兒走神。

她以前跟尹智秀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吐槽過的，哦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個李恩宥。不管是邊尚昱還是鄭載憲，都不是嘴甜的類型，甚至有時候還是說話挺噎人的類型。

真是沒想到，原來最後發現，嘴巴最甜最會說好話的，竟然是車賢秀麽？

車賢秀被邊尚昱說了這麽一句，反應過來後臉色雖微微泛紅，卻還是握着相宜的手沒有放開，甚至更加認真誠懇地看着她，似乎用眼神表達自己說的都是非常認真的實話。

倒是相宜被逗得，在某人略有點兒委屈的眼神裏笑出了聲。

然後很快，樸宥莉也笑了出來，車賢秀攬着笑倒在他身上的相宜也笑了出來，最後駕駛座上的邊尚昱也笑出了聲。

一時間車廂裏盡是放松而歡快的氣氛。

一路上遇到的怪物并不多，邊尚昱大部分都遠遠躲開了并沒有跟它們正面沖突。等車子開入市區範圍，沒過多久，就遇上了烏鴉軍團的人。

比起他們只有四人一輛車，武器也多有些顯得簡陋，另一邊出來行動足一小個車隊的烏鴉軍團，顯得裝備精良太多了。

雖然他們都沒下車，但也隔着車窗與對面的領頭打了個招呼，那邊的上士卓仁煥雖然板着臉但态度始終很不錯，在他身邊的金英厚也并不多說什麽，倒是隊伍裏的其他人，即便事前應該是被簡單囑咐過什麽，但一路上仍然忍不住向他們投過來帶着點兒情緒的目光。

這倒很好理解，不管之前他們被囑咐了什麽，至少現在他們兩邊看起來武力相差有點兒大，他們這麽多荷槍實彈的人跟他們幾個多用冷兵器的一起行動，看着明顯是他們四個在占他們便宜一樣。

在與他們彙合之前烏鴉軍團已經掃蕩過一波，各自車上也多多少少有一些搜到的物資，此時往一處醫院去，已經算是他們今天出來行動計劃的最後一站了。

行動一切順利，畢竟是專業的軍人，十分熟練，配合默契。

在到達醫院之前，他們四個都根本不需要下車。

槍聲在耳邊響起，車廂後座上，相宜只是緊握着車賢秀的手。

他朝她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事。

他的确自從有了別樣的能力後，對完全怪物化的人心有憐憫，但他也十分清楚，當這些怪物喪失理智無差別地對其他人進行攻擊和殺戮的時候，他們被消滅就變成了理所應當的事。

大家都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在可以做到的範圍內，他會盡己所能地去幫助像小果凍那樣，沒有也不會去傷害別人的怪物，但對于另一些……他的确很有些唏噓和同情，但他也不會阻攔其他人為了生存的反擊，甚至，如果需要的話，為了保護他所在意的人，他也可以……

到了醫院，除了一支小隊留在大樓外，其他人紛紛下車進入大樓尋找藥品和能用的醫療器械，車賢秀和邊尚昱樸宥莉跟着小隊進了大樓，相宜卻留在了外面，倚靠着停在一段距離外而不是大樓底下的車，只看着醫院大樓的方向，沒有跟上去進去的意思。

金英厚金中士是進了大樓的，倒是那位卓上士也留在了外面。

但是他沒有主動過來跟相宜交談，留在外面的烏鴉軍團的人沒有一個上前跟她交流。

過了一會兒，大樓內槍聲大作。

等在外面的衆人都紛紛戒備起來，緊盯着醫院大樓正門的方向，而這時相宜身後卓上士的無線電響起，對面聲音夾雜在槍聲中但還算清晰，大樓內有不少怪物，但他們暫時還能應付，且已經取到不少物資，正在向出口撤退。

相宜也微皺着眉頭站起了身。

卓仁煥看了相宜一眼，又與無線電那一邊的金英厚再次确認後，沒有下令讓其他人進入大樓，而做好準備在外面策應，為他們撤退出來做掩護。

很快，醫院的大門有了動靜，之前進入大樓的衆人雖然有些匆忙但仍然十分有序地撤離出來，相宜在烏壓壓的人群裏看到一道安全退出的邊尚昱和樸宥莉，而車賢秀——墜在了最後。

他甚至已經讓手臂再次變成怪物化的翅膀，憑借并不懼怕攻擊受傷的能力為所有人斷後。

在他們身後，怪物的嘶吼和奔跑的轟隆聲即便隔着一段距離仍然十分清晰。

相宜遠遠地看了出現在她視線中的車賢秀一眼，見他沖她點了點頭，而她身後已經端起槍開始朝着車賢秀身後速度最快追出來的怪物射擊的隊員口中，也互相高聲說着他們的人全都安全退了出來，沒有遺漏。

大樓裏沒有掉隊的烏鴉軍團成員，沒有幸存的人類，也沒有碰到不具殺戮攻擊性的怪物。

既然已被确認了，那就可以放心動手了。

“讓他們閃開點兒。”相宜側過頭，一邊對作為指揮的卓仁煥說，一邊從自己背後拔出了一對雙刀。

這時候所有稍有精力能夠分出兩分看向她的人，都十分驚訝地發現，她的眼睛幾乎在一瞬間，變成了耀眼的金色。

她勾了一下嘴角，朝着醫院大樓的方向猛地揮出一刀，衆人尤其是剛退出大樓的小隊都能感覺到一股強風迎面撲來，然後有淡金色的流光彙成隐隐約約的刀刃模樣，擦着他們的頭頂飛過——

幾層高的醫院建築被巨力洞穿，正中間轟然裂開巨大的縫隙，追着他們出來的怪物撞上這股力量頃刻間沒入建築破損後紛飛的塵灰中。

在幾乎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大樓在被洞穿裂開後，轟然倒下。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眼睛恢複回黑色，輕輕甩了甩刀尖，在身後幾個烏鴉軍團的人差點兒下意識跳起來的時候，十分随意地歸刀入鞘。

車賢秀恢複回正常模樣，第一個趕到她身邊，不太明顯地細細打量了一番她的臉色，在她對他露出自然的微笑又伸手去扯了扯他的手表示自己沒事後，勉強放下了一點兒心。

這時候他也并不能多說什麽，影響他們特地制造機會擺出的震懾效果。

邊尚昱護着樸宥莉也回到車前，金英厚帶着小隊的人也趕了回來，雖然驚魂未定有幾個人回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繞着相宜走。

等所有人都動作很快地回到了車隊裏，相宜轉過頭笑眯眯地看臉色也沒有很好看的卓仁煥：“卓上士，咱們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