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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車上安靜了許多。

在與烏鴉軍團的人分開之前，他們四個人開着的改裝車受到了比來的路上更多的關注，只是比先前更顯隐晦了一些。

而等跟他們的部隊分開，原只是讓相宜靠着自己肩頭的車賢秀伸手把她攬緊了一些。

相宜閉着眼睛也沒有拒絕，坦然靠進了他懷裏。

前排的邊尚昱和樸宥莉其實今天也被震驚到，但此時也都貼心地保持了沉默，什麽都沒有追問。

但相宜也沒有真的閉上眼睛睡過去。

她伸出手拉過了他的一只手掌，像來時路上那樣擺弄着他的手指。

車賢秀的手指縮了縮，低下頭湊過去，卻是眼裏滿懷擔憂地近距離細細觀察她。

回程的路邊尚昱開得格外快些，回到別墅區域，駕駛座上的邊尚昱對着等在路口的李恩赫點了點頭，幾人都并沒有急着在這時候多說什麽，改裝車便通過了路口開到別墅門口。

然後……

相宜嘆了口氣。

她還真不意外，自己一下車就又被人打橫抱起來走了。

一直回到房間，到把雙刀摘下放到床頭，然後把她小心地放到床上，他皺起的眉心都沒松開。

見她乖乖躺好後，他伸手輕輕撥了撥她臉側的碎發，将聲音放得很輕：

“想吃點什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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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躺在床上，沖着他微微搖了搖頭。

他看起來更擔心了：“沒胃口？是覺得不舒服麽？還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相宜笑：“沒有，除了有點累其他都很好，我只是還不餓。”

“那，你想……”

“你陪我躺一會吧。”她笑眯眯地說。

而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兩只手伸出分別拉住他兩邊的手腕，一用力翻身，把他扯倒在了床上，翻身坐在他身上，兩只手壓着他的手腕。

車賢秀被她壓在身下還壓住兩只手腕的時候，眨了眨眼還有一瞬的茫然。

因為抓着他的手腕上半身不得不前傾壓低一些，今天只松松束起的頭發從她背後垂下，發尾滑過他的側臉，帶來一陣陣輕微的癢意。

她抓着他的手腕撐在他身上俯視着他，笑彎了眉眼，神色間透着狡黠。她左右轉了轉腦袋，讓他能仔細看過她的臉色：

“仔細看看，是不是非常紅潤健康？”

他躺在她身下看着她，沒有說話。

“還有，你瞧，我仍然很有力氣啊，能把你壓在這兒動彈不了。”

車賢秀眨了眨眼，而後——

一個晃神，下一刻，兩人的位置再次翻轉。

相宜的手甚至都還抓在他手腕上。

“沒有。”他非常誠實地道：“你壓不住我。”

“……嗯……這應該只能證明，你力氣變大了。”相宜微轉開眼睛：“最近勤于鍛煉，不錯。”

車賢秀嘆了口氣，正想再說點兒什麽，房間門外——

“哎呀！”上樓來找東西的孫慧仁正巧經過門外，見這邊門沒關上就順勢往裏面一瞅，然後……

孫惠仁擡起雙手遮在眼前，手指間的縫隙卻很大：

“哎呀你們兩個年輕人真是，哎呀就……哎呀你說你們……好歹記得關上門呀！”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手，當着床上還沒反應過來的兩個人的面，“砰”得一聲，幫他們兩個把房間的門給關上了。

這一聲“砰”之後，床上一上一下的兩個人甚至都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仍維持着之前的姿勢，靜默了幾秒後兩人對視一眼，車賢秀一下子像是被燙到一樣跳了起來，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束手束腳地站到了床邊。

相宜倒是沒有他反應那麽大，在他蹦起來站到床邊之後也坐起了身，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用手肘杵着膝蓋撐着下巴看他：

“對呀，就是說啊，你怎麽不關門呢？”

車賢秀嘴巴開了又合，連耳朵都紅了個透，卻一直沒能說出話來。

他原本是想把她送回來休息，然後去樓下給她弄點吃的，沒有想着自己也留下來，所以……

但現在解釋這個顯然沒有什麽意義，更關鍵的是……

“完了。”相宜撐着下巴嘆口氣：“剛剛被看到的場景，一會兒就能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畢竟剛才門外經過還幫他們特地把門關上的，是真正的八卦專員。

“我……”車賢秀終于出了聲：“我下去，找她……解釋一下？”

相宜笑：“解釋什麽？”

“就……是誤會，我們其實……”

“其實很清白？”

“……”

相宜朝他伸出手，他沒有什麽猶豫，也伸手過來握住了她溫熱的手掌。

她沒有再用力扯他，只是輕輕拉了拉：“我說真的，陪我躺一會兒吧。”

他完全沒有拒絕她的意思，對着她點了點頭，湊過來再次躺下。

躺下後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她攬在懷裏，她也很自然地朝他靠過去，手臂也搭在他的腰間。

就這樣靜靜躺了一會兒，枕着他肩膀的相宜輕輕開口：

“說真的，你真的沒覺得我比之前狀态好很多很多麽？都幾乎看不出來任何異常吧……嗯……除了我的力氣暫時又有點兒壓不住你這件事。”

車賢秀沒有說話。

的确，她這次的狀态不僅是與趕去救思媛那回天差地別，就算是比他第一次目睹，在栗島研究基地的那晚相比，也的确好很多。

至少他回來的時候觀察一路，都的确看不出她表面上的異常。

“所以你可以放心一點兒了。”她擡起一只手上移，輕輕按了按他的眉心：“別皺着眉頭了。”

他低垂下眼看着她：“……我能做到的太少了，只能看看你的臉色，問問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如果你不願意說，如果你想藏着不讓我知道，我……什麽辦法都沒有。”

“我沒有藏着不讓你知道。”相宜的手指轉而戳了戳他的臉頰：“我都是實話告訴你的呀！而且也前後兩次證明了，我真的只是需要好好修養就可以恢複如初了。如果要說得再具體一些……我之前提過，我得力量也是有在成長的，所以你看到了，這一次比研究基地那一次我狀态好很多，是吧？”

“……嗯。”

“還有……這兩次都不怎麽嚴重，我是真的能在之後只歇幾天好好睡幾覺就恢複得差不多的。因為這兩次用的力量雖然看着強大，但還在其實可以理解的範圍內，畢竟你看，這個世界已經是能容納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怪物化能力的了。所以就只是單純地用力過度的感覺，就跟運動過量需要緩兩天一樣。”

“那……”

“思媛那一次……看起來我其實沒做多少事，但那一次确實比較嚴重，跟那時候那一刀的威力無關，主要是……跳躍空間這件事，觸碰到我一個……我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裏，應該躲避的禁忌了。”

她沒有把話說完。

她是一個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觸碰的是一個有可能排斥她的世界的禁忌。

而聽了她的話，車賢秀攬着她的手臂下意識地一緊。

相宜趕在他開口之前：“你放心，我之前是模模糊糊的還搞不太清楚，現在都試過了吃過虧了，已經知道厲害了。我保證以後會很小心，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再做類似這樣的事了。”

他自然是注意到了她話裏留下的“萬不得已”的口子，但是他卻沒有辦法真正阻攔她。

就像那一天要趕去救徐伊景和南思媛時的迫不得已。

她有想做的事，她有想保護的人，她有想追求的目标，他不能阻攔。

就像她當初就算明知他的選擇大概率不會有好結果，也不曾真的阻攔他去完成他的念想。

最後，他也只能收緊了手臂，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微微低頭，用嘴唇輕觸着她的額頭。

相宜任自己被他抱得緊緊的，也伸出自己的手去回抱住他。

“我得說，我承認我是喜歡看到你心疼我的。”相宜嘆了口氣：“可是我也不想看你總是這樣憂心忡忡的模樣。我知道我反複去說我真的沒事，可能會像是一個喝醉酒的人不斷說自己沒醉一樣沒有說服力，但……你看，我過去的信譽應該都很不錯吧？我從來不說假話的呀！尤其是對你。”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我什麽都幫不上你。”

“怎麽會呢？”相宜擡眼去看他：“因為你在我身邊，看到你我就覺得踏實又開心呀！”

“……嗯……”

相宜眨了眨眼，突然有了點兒別的主意：“你還想幫更多？”

車賢秀毫無防備點頭：“嗯。”

在他應聲之後，她撐着手臂從他懷裏微微起身，勾着嘴角笑着看他：“那你試試，讓我更開心一點？”

他看着她，非常誠懇：“要怎麽做？”

她笑着湊過去，在他略有點兒意外的目光中啄了一下他的嘴角，聲音又輕又柔，卻好像羽毛拂過他的心頭，輕癢的感覺從心口蔓延，讓他整個人都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一時間，什麽無力無能，什麽愧疚擔憂，竟真的都淡去了。

他清晰地聽到她說：“比如……你可以試試用美人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