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白雪公主和格林德沃

白雪公主和格林德沃

文案:

她酒紅色的頭發，瑰麗如晚霞。

但凱厄斯貪婪地想将整片天空咬下。

To love is to destroy.

愛即摧毀。

*

“這架可憐的鋼琴對你做了什麽？”循着巴赫的曲調，迷路的克拉麗終于尋到古堡的某個房間，此時樂者已逐漸喪失耐心，敲擊琴鍵的動作變得十分粗暴。

“你彈奏它時，就好像失去了此生摯愛。”

少女聲音柔和，僅僅是對陌生人的善意調笑。

“我确曾一度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昏暗的房間，半縷日光從玫瑰花窗攀爬進來，照在男子半側肩膀與修長指節上，閃爍出的璀璨俱被鋼琴阻擋。

克拉麗只看見他擡起頭，眼眸猩紅:

——但現在，她回來了。”

《聖杯神器》女主穿越《暮光之城》

演員梗，凱厄斯是聖杯神器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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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沃特拉。

克拉麗手握聖杯，驚魂未定的綠眸子梭巡着近在遲尺的人群，發現自己仿佛被紅色的海洋包圍了。

少女擡起頭，觀察附近的建築:此刻日光正盛，光線刺透眼睑，也讓整個黃色的城市升騰起一股愈加溫暖甚至灼熱的錯覺。

入目可見的每個窗戶都是空的，似乎所有的人都已集中到原本還算寬闊的街道中來。

在克拉麗緊張地觀察四周想要弄明白自己身處何地有無追兵時，遠處傳來鐘聲，十下——也可能是十一下。

她身上沒有任何可供藏匿聖杯的地方。但念及自己穿過學院內最神秘的那片藍綠色時，默念的是“我需要去往安全的地方，一個瓦倫丁找不到我的地方。”

也許這裏确實很安全，不論充斥着的麻瓜、麻雞、或者盲呆，只要是不知道任何神秘事物的普通人，都好。

手臂上的如尼符文正在變淡。

反追蹤符的失效，也意味着周圍的生物——即使是普通人，也不能再對她視而不見。

這裏似乎是在舉辦一種特殊的慶典。克拉麗飛快地穿梭過熱鬧的人群，她覺得自己的穿着跟大家格格不入。

“需要買套紅袍子嗎，小姑娘？今天的節日跟你的紅頭發正相配。”路過家成衣鋪，滿頭白發的店家用不太流暢的英語叫住她:“再過半個多小時，活動可就正式開始啦。”

克拉麗猶豫了。

逃跑的過程太匆忙，她身上不但沒有對暗影獵人來說最重要的符杖，連貨幣都不多，因此拿不準是否要花些錢找當地人了解信息。

“抱歉，我來自美國的布魯克林，我是過來……唔，旅游的，但我似乎跟大家走散了。”

“哦，我還以為您是從英國來的。”老人笑了起來:“沃特拉沒有佛羅倫薩別的那些地方那麽有名，但最近的游客很多，都是來參加聖馬庫斯節。每年四月的第二個星期開始，人們都會披上紅色的衣服。”

“謝謝您，我媽媽正說想去買兩套衣服參加慶典呢，只是人太多了，轉過頭她就不見了。”克拉麗露出腼腆的微笑，似乎在為這場一毛不拔的交談感到不好意思。

或許天使會知道，她的指甲幾乎要将手心的皮膚摳破了——四月？現在是四月？這怎麽可能！

“別擔心，雖然最近游客團很多，但十二點的慶典絕大部分人都不會錯過，你可以到中心的廣場那裏，或者求助周圍的警官。”店主很和藹地點點頭，并表示安慰。

克拉麗最終還是走進了店鋪。

出來的時候已披上當地特制的紅鬥篷，手中的杯器也被替換成一本專供游客的小冊子。

“感謝惠顧，祝您有個美好的一天。”店主樂呵呵地笑着，因年老而渾濁的眼中缺失了焦點。

少女暗暗記下店鋪的位置和名字，懷着歉意的心情快步離開。

當囊中羞澀的她只挑選了一件長鬥篷并進行試穿時，克拉麗驚訝地發覺自己的牛仔褲後腰處綁了根精致小巧的符杖。

——她當然見過它。

屬于兄長送給失散多年的妹妹的禮物，當時她非但拒絕了，還對喬納森惡言相向。

那是段非常糟糕的回憶。

現在這份贈禮卻成了救命符。

于是身上的資金并沒有減少，還兌換了些當地流通的貨幣，鬥篷與旅游冊更是店主“贈予”的。在她走後，對方将模糊這段回憶，忘記過路旅客的的外貌特征。

為了掩藏聖杯與擺脫如今的窘境，她不得不如此做，但也下定決心未來必将加倍補償。

戴上兜帽後，克拉麗順着人流混進了慶典靠近中心的地方，到處都是吵吵嚷嚷的，多是意大利語和英語，也有些別的語言。

“聖馬庫斯節是為了慶祝一位神父将吸血鬼從這裏驅逐出去……”“哦，親愛的，別害怕，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傳說啦，哈哈。”

人們的臉上混着興奮與喜悅，自由地進行交談。随着時間推移，不少人的目光望向了不遠處那座鐘樓。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了第一下。

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但四周也充斥着刻意壓低的小聲碎語，大家不約而同地跟着鐘聲數數。

如果是倒數的話，或許會很像在慶祝新年。克拉麗這樣想道。熱烈的氛圍難以影響大腦清醒地轉動，散漫的眸子狀似無意地搜尋着周圍的事物。

很突然的，在鐘聲的餘音徹底消失、人群開始歡呼、中央廣場裏裝飾堂皇的紅色車輪滾動起來的剎那……

一種無法形容的戰栗感悄然升起。

少女的綠眸眨了眨，沒有立即警覺地左右四顧，而是開始快速地移動，幾乎就在下一刻，那種感覺斷開了。

也許是種過于敏感的錯覺。

也許只是某個陌生人的注視。

她沒有感覺到不可名狀的危險，卻依舊将手中的符杖收緊，直到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坡道上走下一堆格格不入的人——

那很明顯是群游客，身上都沒穿紅衣，很多人手裏舉着相機或者高檔款的手機在拍攝。

克拉麗腳步頓了頓，努力穿過人群去靠近他們。游客中男女老少都有，對她這樣一個迷途異國的獨行俠表現出友好和歡迎。

一個健壯的年輕男人告訴她，他來自紐約，是位拳擊手，由于參加了場競賽，他和家人幸運地獲得了食宿全包的旅行獎勵，途中為期七天，今天結束後就踏上返程。

“真不錯。”聽到熟悉的美式口音，克拉麗立即振奮起來:“我能見見導游嗎？這屬于哪家旅行公司？”她盤算着先搭上便車。

“哦，是海蒂小姐，她剛才去跟城堡的工作人員商量事情了。據說那裏有許多文藝複興時期的藝術著作，大家都覺得這能為我們的旅行增色不少。”男人的父親笑着說。

有位面貌慈祥的婦人插嘴道:“可愛的小姐，我想她一定不會拒絕你跟着參觀。前兩天也有別的地方的游客加入。”

聞言，克拉麗稍微有些放心，只是對自己将再次運用符文修改普通人的記憶感到歉疚，想想正常出行所需的各種證件……那會是一場災難的。

當少女盤算着如何說服導游，安全避過種種審查回到美國，再計劃下一步時，有個小女孩拉了拉她紅色的衣擺提醒:“海蒂小姐回來啦。”

克拉麗摸了摸她稚嫩的小臉蛋。

撐着一把傘的導游小姐身材高挑，堪稱美豔絕倫。得知了她的請求後，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先是露出審視的意味，但很快表示首肯。

“那麽，花費大約是多少？”克拉麗在心中贊美着對方的美麗魅力，在導游組織人們排隊進入古堡的空檔問詢。

“對您，”導游小姐微笑:“免費。”

對方幾乎沒有遲疑的回答，讓克拉麗懷疑這是個玩笑，或者是旅游公司老板的女兒，專門來體驗生活的。

但不論哪種情況，結果總是好的——導游小姐是如此富有魅力非常讨人喜歡，甚至讓她想起了好友伊茲。

跟随旅團從街道上的坡道出發，大約幾百米遠的位置，就是城堡的接待處。進門時克拉麗猶豫了下，因為發覺了個較為隐蔽的監控攝像頭。

——但在室內戴着兜帽似乎更可疑。

這樣想着，她還是将帽子放下，又晃了晃腦袋，讓微卷的長發自然而蓬松地散在脖頸間，也遮擋了耳後與部分側頰。

“我們還可以繼續往裏面走。”導游揮着小旗子，用輕柔的嗓音說:“內部原本是不對外開放的，但今天城堡的主人心情好。”

衆人紛紛贊嘆那一定是海蒂小姐談判的功勞，為大家争取了大飽眼福的機會。

是啊，瞧瞧這些充滿歷史感的畫作、那些牆壁上的浮雕、煤油燈內躍動着的火苗……

克拉麗突然打了個激靈。

這不對。望着情緒高漲亦步亦趨的游客們，她忍不住停下腳步:自己為什麽情不自禁地跟随導游小姐的步伐？

她剛才明明已經感到疲憊，只想在招待處坐一會兒休息等待衆人返回，并不打算連參觀的機會也厚着臉皮白蹭。

“您是需要什麽東西嗎，小姐？”黑發的招待員從椅子上站起來，非常禮貌與客氣的詢問道。

那同樣是位年輕美麗的女士，看不出來有任何問題，至少沒有導游那樣奇怪的、讓初見者都能生出巨大好感的能力。

“沒什麽，我只是有些累了。”克拉麗聳了聳肩回答，接上嬌氣的抱怨:“我從沒有走過那麽久的路，簡直又餓又渴，我想我該去吃點東西才有參觀的心思——畢竟，那些偉大的藝術品又不能當飯吃。”

接待員的眸中劃過一絲錯愕，随後便說:“這我們當然考慮到了，主人非常慷慨，城堡裏會提供美味的夥食，需要我帶您過去嗎？”

克拉麗微笑着，開口試圖婉拒。

但很快，少女改變了主意:“這座古堡真是太迷人了，我想我是很願意來次深度游的。”

她聽見自己這樣說。

一定是因為盛情難卻。

*

外頭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城堡內部則顯得過于昏暗，這裏面似乎沒裝多少窗口，幸而空氣并不難聞。

昭示現代化的設施沖淡了一些陰暗可怖的想象，招待員小姐帶着她走進電梯，按下樓層鍵便欠身離去。

“這裏并非我的工作區域，您之後會得到其它指引的。”

克拉麗靜止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沿着過道往前走。冷靜下來後，她發現自己對身處的這座城堡莫名其妙的好感與喜愛已消失殆盡。

是巫術？抑或魔法？暗影世界一直有句話廣為流傳:【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精致的壁燈透出昏黃的光暈。

難以想象外面正值陽光燦爛。

她保持着戒備，手裏攥緊符杖，等待着某種黑暗生物突然從哪個角落裏竄出來襲擊，然後留下它的命。

長長的走廊既幽暗又深邃。

寂靜的空間內忽然有樂聲響起。

克拉麗深呼吸了兩次，加快了步伐順着聲音疾步走過去。但這裏的甬道太長、房間太多了……偏偏又一個人也沒有！

好幾次她以為自己接近了，也許彈奏者關上了門，但最後都發現那只是無人的空屋。

追随的樂聲越來越響。

現在她能辨認出這是種鋼琴聲。盡管她不能分辨出其旋律，但感覺到一種親切的熟悉。

那扇房間門直直地敞開着。

出乎意料，裏面并不是漆黑一片。

克拉麗也終于聽出了這首曲子的創作者:巴赫，他既是位偉大的音樂家，也是暗影獵人們的先驅與前輩。

那些交錯的音符，能夠使低等惡魔現出原形——盡管乍聽起來毫無章法，卻需要精湛的技巧才能夠彈奏出來。

而眼前的演繹堪稱完美。

一個能彈奏巴赫曲調的人，讓她素未謀面時便升起些好感。

可惜的是，在她走至房門口時，對方似乎已在重複的彈奏中失去耐心，敲擊琴鍵的動作變得十分粗暴。

“這架可憐的鋼琴對您做了什麽？

克拉麗沒有走進去，就停留在外。

“——你彈奏它時，就好像失去了此生摯愛。”少女聲音柔和，僅僅是對陌生人的善意調笑。

琴鍵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像是被尖銳的物品拉扯出痕跡。

演奏者身量颀長，但這架古樸典雅的鋼琴實在占地頗大，只能瞥見對方擁有一頭順滑的淡金色頭發。

克拉麗猜測着那是位年輕女士，優雅但有些時候脾氣不大好的曼妙美人。

直到側坐着的對方站起身，黑袍裁剪得體，露出挺拔的身形，樂者的聲音也非常有磁性，年輕但語調有些無傷大雅的古怪:

“我确曾一度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他說話的時候，就好像指尖還在鋼琴上滑動，能讓不少聲控發瘋的音質。

非常、非常優美的語言。

一瞬間腦海中只剩下這道聲音。

昏暗的房間，半縷日光從玫瑰花窗攀爬進來，照在男子半側肩膀與修長指節上，閃爍出的璀璨俱被鋼琴阻擋。

克拉麗只看見他擡起頭，眼眸猩紅地吐露出古老的腔調，像惡龍騰起黑翼守護心目中的珍寶:

“——但現在，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