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撤軍
第三十二章撤軍
林夕低頭不語,寧令齊最怕她這個樣子,慌忙道:“我不是……”遲疑良久他終于低聲:“我怕我護不住你們母子。”
“豐都城也保不住了嘛?”林夕擡眸,眼中帶着怨恨,這怨恨似乎已經沉澱了多年,帶着一絲血腥氣。十幾年前,這座城曾經遭受蹂躏與踐踏,同樣加注在這個女子的身上,十幾年後,一切卻要重新來過,不同的卻是她的身份,當年她是尚書府的千金,父母雙亡,任人欺淩,現如今她是梁王的正妃,故國仇敵的女人,真是荒唐的可笑。
“櫻兒,對不起。”十幾年前,他是殘暴貪婪的入侵者,可是他救了她,她做了他十幾年的妻子,無倫是心甘情願還是被逼無奈,她始終陪在自己的身邊。如今,還是在這座城,風水侖轉,他也淪落困境,被強敵追殺,難道自己還要讓她再經歷一場同樣的辱掠嗎?
“你要怎樣呢?”林夕的聲音變得很平靜。
“我,我去江北,死守渡口。”
“要是守不住呢?”
“我是大燕皇族,無論如何,喀爾喀人是不會放過我的,你,你始終都是褚人。”
“那安兒呢?他算是燕國人,還是褚國人?”
“……”
“你去江北,我跟你去江北,我讓暮雨送安兒去樂安,我聽說我舅父已然解甲歸田,若他還在人世,只怕還能顧念親情,收留他。”
“你別胡說。”
“如今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寧令齊沉默,辦法終究還是有,他可以召回去東北的禁軍,只是,只是他不想就這麽屈服。然而,終究由不得他。
青江北岸的東源縣已經一片狼藉,攻打青江渡口的褚人義勇已經将渡口團團圍住。青江渡口本就不是什麽易守難攻的要塞,褚人善攻防,雖然都是些沒有經過太多訓練的平民,然而對岸的故都給了他們無限的勇氣。此消彼長,青江渡口根本的兵力不足暴露無遺。守口的燕軍幾乎無力支撐,早已向豐都城發出支援請求,然而卻沒有得到一兵一卒的支援。豐都城中防禦使屬下兵馬分毫不動。寧令齊終于向東北的禁軍發出了召回指令。
此時的林墓卻并沒有在青江渡口,他已然快馬奔襲在去往東北的要道上。那裏已經有梅光玄派去的一萬騎兵在路上了。
Advertisement
“大人,我們抓到一名納蘭兵卒,他正要偷偷繞過咱們大營,只怕是給巨水河邊的納蘭人送信的。”一名校官進入默谷帖的大帳禀報。
默谷帖眼中一片疑惑,圍困納蘭大軍這麽多日子,雙方相持,他深知敵軍主将乃是木法沙本人,他并沒有幹掉對方的把握。然而僵持久了最怕生變,這個納蘭信使恐怕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好消息。
“他身上可有信件?”
“沒有搜出信件。”
“拷問過了嗎?”
“正在拷問。”
默谷帖站起身,疾步出了大帳。
“大人,那納蘭人招認,自己是北郡派來的信使,他說納蘭國師已經集結數萬人馬攻打豐都。”
“豐都!”默谷帖眉頭緊鎖,他擺擺手道:“推出去殺了。”
“大人!”
“他說的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否則唯你是問。”
“是。”
納蘭人果然厲害,豐都城中住着皇上,不容有失,然而,那個蔡州防禦使設馬一看就是個目光短淺的草包。為了援救丹東王,梁王手中根本沒有剩下什麽兵馬。恐怕不久招他回援的命令就會到來。自古前進容易後退難,強攻不下,一個多月來他屢次奇襲納蘭大營,都未能得逞。木法沙不愧是納蘭第一勇士,他之所以沒有直接攻過來,多半是忌憚樊城中的顏敏與自己前後夾擊,然而顏敏根本就是個奸詐小人,只希望他與木法沙決戰,好獨善其身。如果真的要撤離,只怕木法沙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須得想個脫身的辦法。
天空中大片的雪花落下,此時已近年關,河中的天氣本該轉暖,卻不想竟又下起了大雪。好不容易找到一處草亭,林墓抖掉渾身的白雪,他找了處還算幹爽的草堆坐下,睫毛上挂着未化的雪花,看着有些可憐。他從華都手上接過水囊和馕餅,第一口咬上去心中一動,“有芝麻?”
“将軍說過你愛吃有芝麻的,這一路辛苦,你又挑嘴。我就做馕餅的時候加了芝麻。”華都抿嘴。
“我将來不把你還給你們将軍了。”林墓笑了,心頭不知什麽地方一下子酥軟了。
“我才不要跟着你呢!”
“那你還跟來?”
“我是為了救将軍。”
“誰說我要去救他?”
“你這麽沒日沒夜的南北跑,不就是為了将軍?”
“我才不為了他呢!他那個蠢葫蘆,肚子裏有什麽都不說,我樂意看着他死。”
華都偷偷翻了個白眼,滿臉都是:“死鴨子。”
“先生,國師派去的信使,能把咱們去救他的信帶給将軍嗎?”
“帶不帶到都不要緊。”
“啊?為什麽?”
“國師只是讓信使帶去口信,說我們已經集結重兵攻打豐都,他若是被燕國人抓住,燕國人可以提前收到一個炸彈。”
“炸彈……是什麽?”
“……”又忘了。
“要是沒有抓到信使呢?”
“呵,你家将軍雖然是個悶鐵頭,可不是傻瓜呀!他難道不會散布給燕國人嘛?”
“誰鐵頭了……”華都低頭小聲嘀咕,只怕被林墓聽見,他知道,林博士現下還生着大元帥木法沙的氣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木法沙連打兩個噴嚏,他并不知道遠在千裏之外的地方,正有人罵他。這些日子他只覺得奇怪,一直與他對峙的燕國大軍,原本隔三岔五就夜襲偷營,雖然沒有撿到過太多便宜,卻都勇猛剽悍,雙方各有損傷,然而最近偷營的次數明顯增加,卻仿佛只是虛張聲勢,與他們一觸既走,跟以前完全不同。這一個多月他隐忍龜縮,就為了等待巨水河上的冰開始融化,顏敏被阻擋在巨水河對岸,他就可以專心收拾這些遠道而來的燕國騎兵。他沒有動作,燕國的援軍也很謹慎,這說明他們的實力應該不如自己,期待與河對岸的顏敏聯手。然而此時,對方變化卻讓他有些警惕。
“北郡沒有信使前來嘛?”木法沙問自己的近衛。
“沒有。自從托托将軍送出求援信,就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木法沙心頭疑惑,難道托托送出的消息梅先生沒有收到?
“你傳令下去,讓各營小心監視燕軍大營的動靜。若有風吹草動立即回禀。”
近衛應聲出去,木法沙突然有些失落,自己這麽久沒有寫信,有人難道就一點兒不擔心嘛,怎麽都沒問問呢?
要是林墓知道此人的想法,一定呸他一臉:該,你就自己憋着吧。
呸歸呸,林墓嘴再硬也是日夜兼程,終于在盤龍嶺與梅光玄派來的一萬騎兵彙合了。盤龍嶺位于進入河中的要道上。這裏崇山峻嶺,雖不算絕地險要,卻縱然有千軍萬馬也無從施展。
“林博士。”郭九沖向林墓行禮,他雖已是将軍,這次的行動卻要聽從林墓的調遣。
一見到是老熟人,林墓幾日來緊繃的神經也略微松了一些:“郭将軍真是神速。”
要說神速,眼前這個人豈不是要插着翅膀飛過來的,郭九沖沒有多言。
默谷帖是趁着夜色的掩護撤軍的,前一夜他還特意安排了夜襲,為的就是不讓對面軍營中的納蘭人看出端倪。他讓部下留下空置的帳篷,營火一夜不息,只為拖延被木法沙發現的時間。
一夜的狂奔,到了天明才收住腳步。納蘭人并沒有追來,然而他的心裏卻生出無限的凄涼。自己受命馳援丹東王,如今卻因為一紙诏令回轉,來來回回沒有半分收獲,只留下疲憊不堪。一想到梁王在信中命他火速轉回,他的心中更加沮喪,但凡蔡州防禦使能夠以大局為重,都不會令梁王如此難顧左右。難道大燕真的要亡了嗎!
來的時候走的彭州,多繞了兩日的路,如今回援,時不我待,只想早些時候到達青江,默谷帖直接進入了河中道。
當盤龍嶺上殺聲四次時,默谷帖還沉浸在自己的怨怼中,他沒有想到向他沖殺而來的是旗號鮮明的納蘭騎兵,他們不是還在巨水河邊呢嗎?怎麽一下子就到了自己的眼前。緊要關頭,主帥惶恐,全軍大亂。
此時身着輕甲的林墓手持長刀端坐在他的棗紅馬上,遠處山崗之下是被箭雨壓制下瘋狂奔命的燕國人,鬼哭狼嚎之聲遙遙傳來。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了十幾年前,滿面鮮血卻依然痛罵燕賊的阿爹。這麽多年了,他以為他已經不會再想起了,将林煥的血衣交給他們母子三人那個小黃門所說的什麽他的确已經記不得了,可是他在心中生成的這個畫面卻終究無法消亡。
“郭九沖!”
“在。”
“燕人一個不留,殺的越多越好。絕不能讓他們從這裏逃回河中。”
“是。”
郭九沖策馬轉身,忍不住多看一眼這位年輕主帥。這個一身柔弱的褚國小白臉,此時卻是一身煞氣,就連原本極其俊美的五官都散發着害人的陰冷。他出發前,國師告訴他全全聽從林博士號令,不得違抗。彼時他還有些擔憂,此時此刻這個看似文弱的男子身上到有一種讓他不能不從的決絕之氣。
“先生,你不能下去!”華都有些急了。
“你讓開。”
“将軍讓我好好看着你,你,你……”華都終于還是把那句:你啥也不會,怎麽跟人家打架!咽了回去。
“你有這麽大力氣攔着我,不如跟我一起下去,若是我死了,你家将軍怕是也不會放過你。草原兒郎,難道都是膽小鬼嗎?”
這句話真是足夠狠毒,喀爾喀男人最受不了被說成是個膽小鬼,華都的臉憋得通紅,再沒一句廢話,跟在林墓的馬後沖下了山坡。
燕國騎兵救援東北本就疲憊,又加主帥将令刻不容緩地奔襲數日,每個人都是惶恐倦怠,突然遭遇伏擊,幾乎精神崩潰,面對箭雨滾石,只知逃命,卻顧不得其他。然而弓箭和滾石終究有限,雖然燕軍騎兵丢下一片片的屍體,終究還是沖出了伏擊。
既然已經鑽進了伏擊圈,又怎麽能輕易放他們走,林墓布下這個羅網,可不只是要他們損兵折将,他要他們回不了河中,再不能成為梁王的臂膀,他要這裏成為他們的葬身之地。
逃命之下,并沒有确定的方向,只是往沒有攻擊的地方跑,往開闊的地方跑,然而,郭九沖已經率領着騎兵在山口堵截。這裏地勢略顯開闊,先用攻弩壓制,再由騎兵沖擊,燕軍一時被壓制在山口無法脫身。
然而,林墓終究低估的燕國人的骁勇,默谷帖的兵馬本就是林墓所帶納蘭騎兵的兩倍,雖在山谷中損耗卻依然人數衆多,更何況他們已是困獸,殺紅了眼。
山口外,地勢開闊許多,默谷帖下令放箭,燕國人似乎又找到了點主心骨,于是各個搭弓,與納蘭人對射,随後便是再一次的沖鋒。
林墓手中的弩箭已經用完,他身上的輕甲也染滿血污,看不出來是自己的傷,還是染上了別人的血。華都在混亂中根本湊不到他的身前,心中不免着急,開口大喊。
“先生,趕快回來,不要再往前去了!”
他的聲音在混亂中聲勢微小,林墓根本沒有回頭的意思。華都着急,只管奮力拼殺想要湊到林墓近前。混戰并沒有減弱,燕軍反而更加兇猛,幾個時辰已經過去,眼看就要沖破包圍。
就在此刻,突然破空之聲在耳邊響起,華都腦中電光火石,一句“不好”沒能喊出,卻見一支箭向着林墓的後背而去。
“先生,小心。”
這一聲華都用盡了全身力氣,叫的格外凄厲,林墓似聽到了聲音,想要側身回頭,就在這一刻,箭刺入了他的左肩。一陣刺骨劇痛讓他幾乎跌下馬去。
華都真的要瘋,他不顧一切地沖向林墓。
突然天空中一聲長嘯,林墓擡頭,一只金鷹展開寬大的翅膀滑翔在空中。
“阿莫塔!”林墓失聲,他的眼中終于沁出一絲喜悅。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