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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骨科手術室:
溫尚陳帶着學生結束今天最後一臺手術時已是下午六點半。
回到住院部時陸蒙恩正在值班醫生辦公室裏吃外賣,饑腸辘辘的溫醫生搶了陸蒙恩幾只煎餃,被陸蒙恩叫嚣着要吃回一次大餐才算扯平。
“最近沒見嫂子來犒勞大家啊。”陸蒙恩把僅剩的一只煎餃塞進嘴裏嘟嘟哝哝的說。
溫尚陳擰開杯子喝水。“帶孩子在她爸媽那邊。”
“溫醫生!”孫擇良推門進來,眉頭緊皺:“你先出來看一下!”
溫尚陳起身随孫擇良離開,陸蒙恩眼皮一跳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便也起身追出去。
白色橫幅上寫着黑色大字醒目的挂在入口處。
“還我愛妻,殺人償命!!”“骨三科醫生溫尚陳庸醫害人,血債血償!”等字樣十分突兀。
職工下班、患者吃晚飯的時間點上醫院裏就算是步梯也會有些擁擠,住院部一樓的人流量更是大,不到一會兒圍觀的人群就已經将住院部的出入口圍了個水洩不通。
混在圍觀人群裏的陸蒙恩把接通的手機伸給溫尚陳。“主任和院辦的找你。”
溫尚陳拿過手機接電話,挂了手機後他從褲子口袋裏摸出手機按了按,啧,沒電關機。
他把辦公室鑰匙與手機一并給陸蒙恩。“幫我把手機充上電,我去一趟主任辦公室。”
從骨三科主任原國福的辦公室往下看正好能看見樓下那一幫鬧事兒的。
“沒有交涉,沒有溝通,上來就直接在門口擺棺材......”原國福抱着胳膊站在窗戶前,夕陽在玻璃上反射的橙色光芒将他的地中海照的微微發亮。
溫尚陳垂眸,這種事情他不是沒見過,上次骨一科的那起傷醫案還記憶猶新,案發時醫院的首要措施溫尚陳也再清楚不過:醫生停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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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尚陳擡眼看向院辦的蔡副院長。
醫院也是要盈利的,不能因為這一點的問題就影響整個醫院的運營,有醫患問題發生時無論青紅皂白的先将相關醫務人員推出去的做法雖然讓他們這些醫務工作者心寒,但從醫院的角度看這個做法也是被逼無奈甚至可以理解。
人言可畏。
溫尚陳從醫以來他未曾親身遇見過這種事,多年來生死血腥間積累的經驗讓他可以強迫自己冷靜,他自問在附院任職這五年來不曾有過一件事情是對不起患者對不起病人的,那麽,只能是......
“沖着錢來的。”溫尚陳目光坦蕩臉色淡然。橫幅上直白的寫着他溫尚陳的大名,這意圖要是還看不出來那就真是智商有問題了。
蔡副院長眯着眼睛點點頭,正則集團的太子爺呀,這要是訛上了那就是一筆潑天的富貴。
原國福點頭:“剛剛弄清楚的,主家叫羅修德,是你四年前剛轉來骨科時做過的一例手術。”他朝辦公桌上努嘴。“那是病歷,你再看看。”
四年前的病歷微微泛黃,上面的字跡卻依舊清晰。
羅修德,男,前十字交叉韌帶重建并半月板修複術,溫尚陳主刀,陸蒙恩一助,手術成功,術後恢複良好,術後十八天出院。
病歷清楚,用藥及術後複健記錄清晰,沒有任何問題。
文件袋裏還有一張兩年前的複診單,半月板磨合程度低引起的常見問題,建議患者拍核磁共振進一步詳查,記錄上接診的是溫尚陳當時手裏帶的醫生孫擇良,備注是溫尚陳醫生下鄉義診。
将骨三科目前最有前途的三個醫生都卷進來的事,不是什麽換心開顱傷性命的手術,不是什麽用藥不精誤診害人的處方,而是讓他們衆多醫護防不勝防的術後康複。
陸蒙恩覺的哭笑不得。
一衆醫務人員也覺的無奈,可畢竟人命關天,不容草率,溫醫生這次麻煩了。
蔡副院長轉達醫院的想法說,先讓溫尚陳停職休息休息,待他們調查清楚再給各方一個交代。
畢竟現在這種關系這麽緊張,醫患間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吸引來大批記者與無數民衆的關注。
民衆往往選擇無條件相信他們覺的弱的一方——患者。
在他們看來,他們可以接受雜交水稻創新的失敗,可以接受衛星火箭發射的失敗,可以接受各種各樣的科研失敗可一旦失敗與醫療扯上關系,那便不叫失敗,那叫事故,那叫草菅人命庸醫害人,那不能讓人接受!因為他們覺的真正好的醫生是神,什麽病都會治,多重的情況都能搶救,因為醫學昌明,所以但凡出事那就必是醫生出了問題!
而某些媒體,他們需要的不是真相。他們不會管誰的清白誰的死活,他們只會推波助瀾的将事情引到不必要的風口浪尖。
溫尚陳停職回家了。
他手裏的病人被暫時交給另一位同級別醫生,可是患者裏有的當即要求完全更換主治醫生,也有的寬慰他說,溫醫生,沒事,我們相信你,清者自清的。
第二天事情持續發酵,停職在家的溫尚陳也看了微博等一些新聞。
說不難受是假的,黑白颠倒就是這個樣子吧。
他不讓江意卿和可可這時候過來,他真怕那些人做出什麽更過激的事情傷害他的親人,但江意卿還是跑了過來。
“說不定這事之後我爸就同意咱們了呢。”意卿削好蘋果擡頭看他。“我爸可關心你這事兒了,你剛打電話說讓我別來我爸就說不讓我在家待着影響他和可可培養感情,再說,你問心無愧別人愛怎麽說怎麽說,真相是......”
“真相是可以被扭曲的,意卿。”溫尚陳疲憊的靠進沙發裏,或許真的是有人在背後搞鬼呢。“這是個什麽樣的世道你還沒領教過麽......世道變了,人心,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明白的......”
“溫尚陳......”
意卿不知該用什麽樣溫暖的話來寬慰眼前疲憊不堪的人。
他在害怕,受過傷的人最容易害怕,所以“問心無愧”這個充滿正義的詞和明明白白的事實都不足以支撐他了麽。
可是受過傷的人也最堅強了,不是麽。
“溫尚陳,一些網友市民不了解醫療所以有時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一些媒體扭曲了新聞的價值會讓人一時......”她不知該怎麽形容,把蘋果放下擦了手後用帶着微微涼意的手抓住他的手。“但是還有警察在呀,還有法律呀,還有頭頂上的青冥蒼天呀,你不要這樣子......”
“你在說什麽啊?”溫尚陳反手握住她,眉眼缱绻出清淺笑意:“我不是擔心這個,我只是想起了羅修德。”
溫尚陳自小也算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雖然父母都不喜歡他但也從未苛待過他。後來跟着姑母出國他更是沒吃過什麽苦,他在的那個地方社會福利好,所以在醫院實習時除了生離死別苦他也沒真正見過什麽是貧窮。
直到接診羅修德。
四年前羅修德三十九歲,入院時穿着得體言談舉止也不錯,甚至溫尚陳在開住院單時直接在“城鎮”這個選項下打了對號。
後來一個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拿着住院單找了他好幾次,要他将單子上的錯誤改過來,那時他手術多,特別忙,他就讓護士幫忙改單子,結果那女人非得要他親自改。
溫尚陳并不記得當時是什麽情況了,他只記的那個女人說。“我們是農村戶口,單子要是填錯了不好報銷醫療費的。”
那時溫尚陳只覺的這個女人真較真,住院單只是為了方便給患者辦理入住,并不能用來當做醫療費報銷的憑證。
後來他又見到那個女人,在深夜的醫院走廊裏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那個中年女人蜷在休息椅上睡覺。
因為沒有休息的地方所以陪護的家屬在走廊裏打地鋪這種現象溫尚陳在外科也沒少見,骨科不似外科那般但這個現象卻是他來骨三科後第一次見。
溫尚陳路過的時候順手把走廊盡頭的窗戶給關上了,那天是中秋第二天,月亮很圓很大。
羅修德手前狀态得很好,可是那個中年女人卻昏倒了兩次。
一次是因為低血糖,一次是因為睡眠不足。
溫尚陳暗中留意那個中年女人,她會主動幫病房裏的人洗碗,其實是躲在熱水房把人家的剩飯拌一起就着熱水吃掉。她會主動給病房裏的人幫忙,結果卻換來羅修德的吵罵。她常常是白天陪護病人晚上離開,但每次第二天一早回來都帶着一身的後廚的油煙味。
羅修德的一應醫療費用統共才不過兩萬多元,但住院費卻拖了好久才繳,護士說是那個中年女人打了三份夜工還透支了工資才繳上的。
羅修德對中年女人的态度一直不怎麽好,溫尚陳也見過羅修德吃的營養餐和中年女人吃的白水就饅頭,他一直以為中年女人是羅修德家的幫傭,所以才會在看到中年女人給羅修德簽手術同意書時一時目瞪口呆。
中年女人是羅修德的妻子,叫張秀芬,四十歲。
最後,張秀芬為了救出軌的丈夫活活被車子碾死。
“怎麽哭了?”溫尚陳說完就發現意卿臉上挂着兩行清淚,伸手用拇指給她擦去又抽來幾張紙巾給她。“替張秀芬覺的不值?”
“不是......”意卿搖頭,吸吸鼻子。“你比那個羅修德好太多了,你雖然有時候也會罵我但是你沒讓我吃過什麽苦,因為你有錢啊......”
“江意卿我覺得你可以換一個角度看待這件事!”溫尚陳捏她的臉。
被她不滿的拍開。“換什麽角度啊,除了男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還有什麽角度?”
江老師開始訴說她那一套男人女人論。
溫醫生把臉別開惡狠狠的打開電視看冰球比賽,江意卿的唠叨聲如魔音繞梁不絕于耳,溫醫生只能把電視機聲音開的震天響。
不去理會外面的風頭,不去理會事件的發展,一個江意卿就夠他應付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想不起要說什麽。
溫笑:不然我給你些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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