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漱玉同守一一并走出來。

“你……唉。” 守一第不知道多少次露出這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行了。”漱玉駐足道:“你回去吧,謝謝今天陪我來。”

“你……”守一背着手,轉身瞧她老半天,又長長的“唉”了一聲。

“我心裏有數,不會吃虧的。”漱玉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只怕你心裏的數都是對別人,從不是對自己。”守一思忖道:“不然……我去問問方才那美娘子,這裏還缺不缺打雜的,我也在這裏尋個差事做,好看護着你一點兒。”

漱玉默了片刻,“女兒在這裏賣身,父親在這裏打雜,聽起來太背德了,不行。”

“……”

本來還不覺得,被她這麽一形容,反倒變态了起來,守一惡寒道:“但我跟你又不是真父女!”

“你我二人不能都在明處。”漱玉正色道:“總得有一人在暗處,萬一明處那人出了什麽事,暗處那人還能有所動作,不至于一點兒餘地都沒有。”

這話倒是實話。

守一踯躅許久,別無他法,點頭道:“好吧,我走,但我會定期來瞧你。”

“多謝。”漱玉微微一笑。

守一離去,漱玉沒有立刻去找內務管事,而是在旎芳閣的大廳裏信步閑逛。

作為未央都裏的花樓魁首,從前她還是岑澈的時候便來過,但她往往探得消息便快去快回,故鮮少細細觀察過這樓裏的裝潢。

耳畔萦繞着似有若無的低語調笑和絲竹之音,并不顯得喧鬧,旎芳閣的雅間衆多,私密性極強,外面大堂的人反而稀少。牆壁上挂着一些裝裱精致的字畫,漱玉駐足以望,其中一幅上以豪邁遒勁的筆鋒臨寫了唐代戎昱的詩。

“漢将歸來虜塞空,旌旗初下玉關東,高蹄戰馬三千匹,落日平原秋草中。”

漱玉下移目光,落款處有紅色的印章,名諱為“踐塵”。

墨寶如此出衆,倒是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熏香暖室,莺歌燕舞,卻挂着一首蒼涼的詩,還挂在這樣顯眼的位置,多少有些不合時宜,漱玉眯了眯眼,正若有所思。

背心忽的發燙!

漱玉猛然一怔,她固然武功喪失身體衰頹,但藏在身體裏的警覺六感都尚在,那是常年游走在邊緣地帶刀口舔血後養成的本能,宛若密林中肉食動物的天性,隸屬于捕獵者的天性!這種感覺她再熟悉不過了!

她被人盯上了!可是是什麽人?追兵?還是薛宛舟的眼線?!又是敵是友呢!她不假思索的握緊了拳頭,先前拆下的纏絲蓮的銀簪藏在袖中,此刻巧露鋒芒一點,緊貼着她的指縫。

那人迅速迫近。

漱玉驀然回身,眼前一晃,對上了一個高大而修長的身影。

上段銅冠垂纓,箭袖護腕,下段乃一襲玄青相間的袍子配赤金麒麟雙铊革帶,貴不可言,他顯然很明白自己長了怎樣一張擲果盈車的臉,長發中編了幾股辮子垂在肩頭。有那麽一個瞬間,漱玉有被對方身上強烈散發出來的某種氣質晃到眼睛,她想昨天晚上,在烈火燃燒的院牆外,對方似乎還不是這副德行,大抵是因為天昏地暗對方又收斂着,可一個人,一個男人,不說不能夠,至少不應該這麽絲——

那個字眼漱玉沒有在腦海裏說下去。

未央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

她有些懊惱于這過分離譜的緣分和巧合,但并未在臉上表露出來,立在原地,緩緩的将藏簪的手收到背後。

對方倒也不是氣勢洶洶,僅僅是因為腿長所以走起路來快而帶風,行至她跟前兩步之距便停下,挑了挑英挺的眉。

他一手叉着腰打量她,手大腰窄,手背上隐隐有青筋凸起的脈絡,地龍似的,畫面頗具沖擊力,漱玉的眼神若蜻蜓點水般掠過,迅速看向別處。

對方的眼神也很微妙,像在看什麽稀罕的物件兒,漱玉無法确認對方是否認出了自己,遑論知曉對方的意圖,只覺得對方亦在揣摩自己,這種時候賭的就是不動聲色,雙方都得沉得住氣,誰先心虛露出破綻,誰就是輸家。

漱玉索性也垂着袖子任由他打量,姿态婷婷然。

倆人就這麽面對面的看了好一陣子,彼此沉默,彼此試探,暗流洶湧。

那廂,白荷認出了那身衣裳,喉嚨口湧上來一股尖銳的酸澀之氣,妒的發狂。

旁邊兒的葛瑤無知無覺,不乏豔羨道:“天哪,那就是織金緞子嗎?好漂亮啊!白荷姐姐,小侯爺給你買的衣裳也這麽漂亮嗎?”

“就是那身衣裳!”白荷沖口而出,絹子在手心裏揉的發皺。

“啊?什麽?”葛瑤茫然道:“白荷姐姐你是說小侯爺給你買的衣裳正穿在那位姑娘身上嗎?這怎麽會呢?”

“自然是她偷的!無恥賤賊!”白荷道。

“不會吧?昨日遇賊偷今日賊相遇,世界上哪兒有這麽巧的事?且衣裳的花紋樣式雷同的多了去了,這織金緞子還是最近未央都的大流行,撞衫不足為奇。”淩少非聞言反駁道。

“那蕭小侯爺做什麽要追過去呢!”白荷急聲道。

“許是因為瞧那姑娘穿着織金緞子漂亮。”淩少非摸着下巴咂嘴道:“确實漂亮啊!仙氣飄飄,有叫人耳目一新之感。”

白荷臉色發青,顫巍巍的舉起手來指着前方道:“可你看小侯爺面色如此凝重,定是發現了不對,要将我那身衣裳要回來,物歸原主!”

“阿昀面色凝重嗎?不凝重吧!”淩少非目不轉睛,輕輕吸氣道:“我瞧他們二人含情脈脈不語,別是一見鐘情了,原來阿昀的眼光竟如此之高!”他扒着門喃喃驚嘆,露出一派醍醐灌頂的模樣,“難怪方才會有那般言論。”

白荷:“……”

她好想把淩少非的腦袋扯下來晃一晃,聽聽裏面有多少水。

再攀扯下去只會敗自己的好感,白荷憋得面色緋紅,唇瓣也咬的發白,她死死的盯着漱玉,恨不能将對方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那廂,蕭鑒昀打量的目光收窄成一線,趨于銳利,終是他開口,率先打破了這寂靜。

“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他似笑非笑道。

漱玉低眸,攏了攏裙擺。

“公子你恐怕弄錯了,我不是這兒的姑娘。”她嗓音清冷,“請你自重。”

蕭鑒昀:“???”

聽這語氣是将自己打成了沿街随意搭讪攔路的登徒子,蕭鑒昀有被氣笑,見對方側身便走,繞開自己的樣子冷漠且不屑,如同帶着荊棘的純白芍藥。他被刺痛了,卻又有些莫名的爽利。

興致不降反增,蕭鑒昀閃電般伸手抓住對方的臂彎,感覺對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

“那我換個說法,免得叫姑娘誤會。”他緩步上前,前傾身體,唇角懸着笑,嗓音輕柔而低沉,直叫人放松警惕,目光卻如鷹隼,帶着濃濃的壓迫,“姑娘這身衣裳,我可曾見過?”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