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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虛虛實實,她這般承認蕭鑒昀反倒有些不敢信了,挑眉狐疑的觑着她。

“又怎麽?”漱玉道。

“你嘴裏有一句真話麽?”蕭鑒昀“嘶”道:“白天騙我說你不是旎芳閣的姑娘,事實上你閱人無數啊。”

“白天我與你說話的時候還沒跟童管事簽賣身契呢,怎麽能說是騙你?”漱玉道:“再者,閱人無數……”她玩味的念着這三個字,“你是我進旎芳閣見到的第一個男子,花牌至今也尚未制好上挂,閱人無數一詞從何說起?”

她櫻唇輕啓,笑意帶了些譏諷,見蕭鑒昀抿緊了薄唇,她又笑了聲,“是白荷姐姐說的吧。”

蕭鑒昀似是有些汗流浃背了,以拳抵唇咳嗽了聲。

“為什麽換白衣?”他岔開話題道:“嫌我送的衣服不經穿?”

“我以為你喜歡。”漱玉說:“不然,為什麽總圍着白荷轉?”

這回連“姐姐”的稱謂都沒有,是徹底不裝了,蕭鑒昀莫名被質問,氣笑。

“我只說一次我不喜歡白荷,來這裏是為了陪淩二——”他說了一半,暴躁道:“奇了,我跟你解釋這個做什麽!”

“是啊,也沒人要你解釋。”漱玉搖頭,似是失了興趣,轉了面向于牆內。

“你走了?”蕭鑒昀道:“爬這麽高,瞧完我便走了?”

“我是為了摘樹上的柿子,不是為了瞧你,不過爬上來才發現也夠不着,就算了。”漱玉擡手指了指高處,蕭鑒昀舉目一瞧,果真看見幾顆金燦燦的柿子,一口氣差點兒提不上來,又聽漱玉匆忙忙改口道:“哦不不對,我是為了瞧你才在這兒,跟柿子沒關系,沒有柿子的事兒,就是為了你。”她垂目,不知看見了什麽,輕輕“啊呀”了聲,道:“小侯爺。”

“作甚?”蕭鑒昀被她哄騙敷衍的沒脾氣了,沒好氣道。

“我的梯子被人挪走。”漱玉埋着頭,聲音裏難得的有些慌張,“下不去了。”

“哦?”蕭鑒昀難得有種被人替天行道的快感,幸災樂禍道:“那可真是太慘了。”

“仗義如蕭小侯爺能否幫我一把?”漱玉道。

“算了吧。”蕭鑒昀環臂挑眉:“滿腹壞水如岑姑娘,不可能需要在下幫忙,別是又在套路在下,想讓再下一而再再而三的露醜。”

“好吧,你不願就算了。”漱玉輕聲嘆息,沒再多言,雙手一撐躍下牆頭。

“哎喲!”牆那頭傳來一聲驚呼,伴随着沉重的“撲通”一聲,砸的蕭鑒昀一個機靈。

這一聲兒摔的可是實打實,就算是蕭鑒昀這練家子也隐隐感覺肉痛,他旋即蹬地而起。

長風吃零嘴間隙扭頭回望,噴了個暢快的響鼻。

那高聳的圍牆在蕭鑒昀面前若履平地,輕易就越過,落地一眼就看見那少女跌躺在東倒西歪一片繡線菊叢裏,臉色蒼白,衣裙散亂。

“喂你沒事吧!”蕭鑒昀忙上前拉她,還沒用力就聽漱玉皺着眉頭連聲道:“別動別動,疼嘶——”

“哪兒疼?腰還是腳脖子?”手中的肢體柔弱無骨,蕭鑒昀一時不敢用力過猛,生怕捏壞了,只好先撒手,虛虛護着她身周道:“你試着動動各處先,能動就是無礙。”他說着說着,見漱玉動的不得章法,心底莫名火起,重嘆一聲,将漱玉打橫抱起。

“感覺又中了你的計。”他擰着眉宇咕哝:“屋室在哪兒?我送你回屋。”

“不告訴你。”漱玉冷笑一聲,痛的滿頭是汗:“省的又覺得我在套路你。”

“你——”蕭鑒昀氣的發笑。

“撒手吧,抱這麽久,回頭累着我們侯府公子。”漱玉道:“我又罪過了。”

“憑你這點兒分量?”蕭鑒昀不屑道:“以我的體力,抱着你站十天半個月都不成問題,改日定教你好好見識。”

漱玉像是被他嗆的說不出話,扭頭望向別處,一抹火光忽而映入她的瞳孔,旋即圍牆外傳來叫嚣之聲。

“姓白的賤人就在這裏!!”

-

織金緞子不愧是未央都裏炙手可熱的東西,剛在當鋪挂出去就被問價者擠破了頭,葛瑤換了銀錢又去買了藥托人捎回家中,掐着飯點兒回了旎芳閣。

旎芳閣會定時定點放飯給姑娘婆子們,不過花箋娘子們多以瘦為美,過午不食者衆多,晚餐時膳廳大多沒人,今日卻有些反常,他們三三兩兩的圍坐着,吃茶的吃茶,搖扇的搖扇,聊的火熱,葛瑤混入其中,她的存在感向來不強,于角落裏坐下也無人在意,發現這些平日裏明争暗鬥的花娘們難得統一了陣線。

“真是沒想到,旎芳閣高山流水,也會有今天。”

“今日王公子旁敲側擊的問我願不願意給他當外室,問了我好多次,吓死我了呢。”

“還不是因為新來的那個誰,自己犯賤下作,就只配伺候那些販夫走卒!偏要連累我們,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天爺!日後不會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旎芳閣的姑娘都是那種賣身的賤女人吧!我們可不是!”

“岑漱玉開了這先河,可不叫人低看我們一頭,虧我們姐妹苦讀詩書潔身自好多年,艱難保住的清譽,一朝竟被毀的如此輕易!”

“岑漱玉人在何處,我要與她拼命!”

“你與她拼命作甚,要拼也是我第一個拼。”

“真不知道掌櫃的是怎麽想的,就因為她生的好看,所以收容她?”

“她哪裏好看?我瞧着她都不如白荷姐姐,你說呢,白荷姐姐。”

“我可不敢說。”白荷搖着扇子,哀婉嘆息道:“蕭小侯爺與她僅見了一面便神魂颠倒,只因我說了句她賣身便狠狠斥責了我,我瞧着以後是要看着岑漱玉的臉色過活,時日再長久些連容身之處也要沒有了。”

一語犯衆怒,如千層浪。

“天爺,她竟連白荷姐姐也不放在眼裏!”

“若連白荷姐姐都要忌憚于她,你我姐妹們往後還活不活了!”

“蕭小侯爺跟白荷姐姐是多深厚的交情,她竟也有臉挑唆!狐媚子!”

“這賤人實在太嚣張了,姐妹們我忍不了了,她今日若來膳廳,我非給她一個耳刮子叫她長長記性!”

“還有我還有我!我撕爛她的臉!”

“在座姐妹們的資歷都遠勝于她,教她些旎芳閣的規矩再正常不過。”白荷掩口唏噓道:“只有她今日學會了如何與大家相處,往後才不會成為諸位姐妹們的絆腳石。她初來乍到,不可能不來用膳,我們就在這兒守株待兔!”

“就是就是!白荷姐姐說得對!”

“諸位姐妹們可千萬不能對這□□□□手下留情啊!”

白荷一呼百應,群情激奮,葛瑤在一旁聽的心驚肉跳,她有些明白了岑漱玉當時為何不讓她介入這場風波,白荷的心眼之小遠勝她的想象,這還是她瞧見的颠倒黑白煽風點火,在她看不見之處還不知有多少多厲害。

那漱玉是不是也早有預料呢?

葛瑤在心裏打着小鼓,又拼命的為漱玉祈禱。

今晚千萬不要來這膳廳,千萬千萬,千千萬萬。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禱起了作用,過了飯點兒小半個時辰,漱玉始終未曾露面,又等過了半個時辰,那些花娘們失了耐性,陪客的陪客,回寝的回寝,人數散了大半,白荷不由得暗中懊惱,她擰着眉頭稍加思索,閃電般的喝住了蹑手蹑腳打算開溜的葛瑤。

“我差點兒忘了,你跟岑漱玉住在一個屋。”她猛地起身,冷笑着上前,一把揪住了葛瑤的耳朵:“是不是你給她通風報信了!”

葛瑤尖叫一聲,當即疼的哭了,連聲道:“我沒有我沒有!”

“一定是你!”白荷厲聲道:“小賤蹄子,是覺得我虧待了你所以跟岑漱玉合起夥兒來跟我作對!”

她手勁兒越來越大,将葛瑤的耳朵撕的紙一樣薄薄一片,沁出紅血絲來,葛瑤疼極了,沒命的掙紮起來,竟怒從膽邊生,踢了白荷一腳。

白荷趔趄着後退,撞在桌角上,吃了一驚,就見葛瑤半邊臉頰都是血,惡狠狠的盯着她,像頭被逼急了的小獸。

“明明是你在背後說漱玉姐的壞話!是你在诓客!!你欺騙魯老板的感情!腳踩好幾條船,還在颠倒黑白嫁禍別人!”葛瑤喘了兩口粗氣,猶覺不解氣,将旁邊歪倒的椅子踹出去老遠,“真當外面的人什麽都不知道!關起門來你裝什麽清高啊!”

花間娘子多以柔順端淑為美,為了養成習慣,她們這些女子被教養訓練的平時說話也不敢大聲,葛瑤這般發瘋,不僅是叫白荷,更是令場上剩餘的花娘們都目瞪口呆,竊竊私語道:

“她瘋了吧!舉止這般粗俗!往後哪兒還有男人敢要她?”

“竟敢踢白荷姐姐,這小妮怕是不想在旎芳閣混了。”

“等等,她方才說白荷诓客?诓誰了?魯老板?哪個魯老板?”

“別是那個做皮子生意的魯平常?之前還為白荷打賞過金元寶呢!”

“白荷最近跟淩二公子走得近,喔,難怪要诓他!”

“噓……你小聲些,诓客這種事很難抓住把柄的,即便有什麽蛛絲馬跡,以白荷的本事也能将人哄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客人自己都沒發作,咱們狗拿耗子多管什麽閑事?白荷到底是旎芳閣的搖錢樹,未來即便不魚躍龍門怕也是要接掌櫃的班兒,得罪她做什麽,這小妮當真是蠢。”

“旎芳閣每隔一段日子就會有人污蔑我白荷诓客,有什麽稀奇,到底還是我名頭太盛,風頭太勁。”白荷的眼底閃過一瞬間的慌張,但很快就平靜了下去,她冷笑一聲,撣了撣裙面上的灰塵道:“你這小妞那日倒貼蕭小侯爺不成,惱羞成怒就來這招,恩将仇報,實在可恨,明日我就回禀了掌櫃的,将你打發去街上乞讨!”

葛瑤臉色發白。

“你父兄将你變賣至此,家中就一病弱母親,想想你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白荷挑眉:“那也是你自找的。”

話音未落,門外闖入一小厮,大聲嚷嚷道:“不好了!後院兒出事了白荷姑娘!!”

“後院出事你叫我作甚?”白荷瞪眼道:“出什麽事了?”

“尋尋尋尋仇!”那小厮舌頭打結,俨然飽受驚吓,“是找你尋仇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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