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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一張網撒下去,捕獲的往往不止是想要的那條魚。

人人都以為忠勇侯府會在蕭鑒昀娶了一門側妃的同時壓着他立刻娶一戶正妻,卻遲遲沒有動靜,蕭小侯爺日日就帶着那側妃吃酒看戲,過的逍遙又自在,俨然便是正妃的待遇。

蕭鑒昀與漱玉在戲臺看戲時,便有人托了送來一張名帖,上面以簪花小楷寫了十幾個名字。

“秦小姐送來的吧”漱玉磕着一粒葵花籽,看着臺下道。

“你怎麽知道”蕭鑒昀翻看着,奇道: “哦喲,上面可有好些大人物呢,禦史臺,兵馬司……”

“母親之前總覺得你整日無所事事,不知為自己的前途打算。”漱玉又撚了一粒香葡萄, “所以敬媳婦茶的時候就同我說,允我進門的條件便是要督着你上進,如今也是你替着蕭瑞出去擺桌應酬的時候了。”

“成,我想着約他們去泡溫泉,娘子以為如何”蕭鑒昀說: “就去壺昆湯泉館。”

“男人們坦誠相對的時候容易交心。”漱玉說: “可以。”

蕭鑒昀輕輕“嘶”一聲。

“怎麽了”漱玉道。

“沒怎麽。”蕭鑒昀說: “放心,我不與他們同流合污,也不會叫女人。”

“無聊。”漱玉挪開目光,耳尖微紅, “你叫就是了,沒人管你。”

蕭鑒昀笑的更厲害了些。

-

錦衣衛黜牢內。

侯祿踩着蜿蜒的血水,走到了一間刑具齊全的牢房。

鐵索纏繞着一個男人,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血肉跟破碎的衣料粘在一起,像最後的一層人皮,微有略略起伏的胸口還能證明他是個活人。

“還沒招麽”侯祿問。

“沒有。”獄卒道: “嘴巴硬的很,目前,除了知道他姓何以外,什麽也沒問出來,更加不知道枕風閣主岑澈現在人在何處。”

侯祿的眉頭緊緊皺起。

他與李禪是薛曌的心腹,薛曌目前為止略略有些偏向于他,但薛曌給他下達的這個任務,他已經拖了很久了。

上一次薛曌問他此事之時,他靠一個川蜀來的會易容變相的小妞轉移了薛曌的注意力,那姓裴的小妞将自己的臉化作九分像岑澈的模樣,薛曌竟就将她一舉自平民封為寵妃,日日寵幸,實在是離奇,侯祿雖驚心于此,卻不忘抓住這一絲喘息的機會繼續在城中大肆搜查,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抓住了一個枕風閣的部衆。

說來岑澈也有些本事,一夜間将枕風閣散了個幹淨,他們查了這許久也未有半點蛛絲馬跡,但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淩家二郎送裴妃的父親回川蜀的過程中,裴妃的父親因着一點小事發難,硬要處死幾個夥夫,行程耽擱,便在這過程中,裴妃的父親遭人行刺,被淩家二郎拿下。

敢與朝廷作對的民間勢力屈指可數,侯祿早在淩家二郎的身邊安置了眼線,覺得可疑,便從中調度将此人拿回了錦衣衛,好巧不巧,押解途中與薛曌擦肩而過,此人竟有能耐掙脫了枷鎖,拔刀意圖弑君!

若說侯祿原本還對他捕風衛的身份有些懷疑,但彰顯如此實力,差點兒連羽林軍也未能擋住,若非侯祿留有一手,薛曌的命怕是就沒了,這便是坐實了一切。

經歷命懸一線的薛曌卻沒有雷霆之怒,相反,竟是十分狂喜,侯祿能理解,薛曌對于岑澈有關的一切都十分狂熱,他知道自己須得抓住這個人,好好拷問,方能叫薛曌滿意。

原以為能很快從對方口中問出岑澈的下落,卻沒想到這家夥是個悶葫蘆,且忍耐性十足,刑具上了好些,愣是一個字也不吐露。

侯祿半眯着眼睛,那只趴伏在他肩頭的敷殆緩緩的纏繞着他的脖子,是一只人面的巨蟒,他似有所感,擡手摸了摸脖子。

“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了你們閣主的下落,我興許還能給你個好死。”他對何滄海道。

“你最好……現在就弄死我。”何滄海沙啞道,他幹裂的嘴唇邊湧出褐色的血沫來, “不然,我遲早要了那狗皇帝的命……”

“這你就別想了,有我在,你動不了陛下一根汗毛。”侯祿說: “說來你也是毀在一腔熱血之上,若你不管那夥夫的閑事,誰也抓不住你不是麽說到底還是自作自受。”

對方不再言語,連呼吸聲也聽不見,侯祿的眼底閃過淡淡的陰郁之色,這時有人進來,壓低了聲音道: “侯大人,外頭,出事了。”

“何事”

那人踮腳在侯祿耳邊低語。

侯祿猛地一怔。

“什麽湯泉館!”他怒聲道: “怎會發生這種事!”

“叫什麽……壺昆湯泉館。”那人低聲道: “是忠勇侯府的蕭小侯爺攢的局,近日忠勇侯府那瑞大公子不是出事兒了,那小子就支棱起來了,邀請了那幾位大人一同前去泡溫泉,誰曉得……聽說那地下泉噴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在泡着,都快燙熟了,就連蕭公子自己也燙了半層皮。”那人說着說着,将手指攏的更緊, “我聽說那會館裏最近入了股資是的秦大人的……應當沒這麽巧吧”

“未央都,有什麽事情是巧的”侯祿冷不丁冷笑。

“那幾位大人可與大人您同氣連枝……眼下被燙的據說皮開肉綻,是連衣裳也穿不了,到時候在朝中的事務……”

“我心裏有數了。”侯祿說。

朝中的事務他自可找人替代,但最為麻煩的,是那群人身上的紋身,燙壞了皮肉,豈非都沒有了!

叔蟲覆滅,仲蟲難活,仲蟲與伯蟲還有些別的功效也不知還能不能發揮……侯祿的眉頭皺緊。

這地下泉和這局未免也太巧了些。

就仿佛,有無形的手在推動這一切。

“我有種預感……”侯祿看了一眼何滄海, “岑澈人沒有離開未央都。”

“大人,接下來如何”

“明日,将這捕風衛推到菜市口,斬首示衆。”侯祿悠悠道: “亂臣賊子,當誅。”

-

蕭鑒昀趴在床上,光着上半身,他半邊身體的燙傷煞是可怖,水泡和破潰交雜,漱玉在替他上藥。

“我應該想一個更明智的主意。”漱玉有些懊惱道。

“為什麽我覺得這主意挺好的。”蕭鑒昀歪着頭說: “一下子弄了一群人……哎喲!”

“怎麽是我下手重麽”漱玉慌忙道,她俯身, “我替你吹吹。”

“沒事。”蕭鑒昀捉了她的手,輕輕笑道: “都是皮外傷,莫心疼。”

“誰心疼你了,有些愧疚罷了。”漱玉咳嗽了一聲。

“你怎麽咳嗽了,是不是穿少了”蕭鑒昀往床裏挪了挪, “來,床上暖和,來捂一捂。”

“少不正經了你!”漱玉嗔怪說: “你也不問問那刺青的由來,便由着我說什麽就做什麽,當真是膽子大。”

“你想要的,我都會替你弄來,又不是想摘天上的月亮,很好滿足,我愛看你笑,不愛看你愁容滿面。”蕭鑒昀說: “不過你既想讓我問,那我就問好了,那旁人都瞧不見的怪物是什麽”

“敷殆。”漱玉說: “一種帶了病氣的穢物。”

“若說這東西僅僅只是能幫人無聲無息的獵殺對手,沒道理會被人教唆着在黨羽之間流傳開來,畢竟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蕭鑒昀說: “這教唆之人怕是還有什麽別的用意。”

漱玉搖了搖頭。

她替蕭鑒昀包紮好傷口,蕭鑒昀便穿了衣裳坐起道: “這老半天在床上趴着,可無聊死了,走,去街上逛逛,淩二今日應是回城了,咱們去招他逛古董店。”

蕭鑒昀此人是半點也關不住的,漱玉只好依了他。

淩少非此去一趟川蜀,臉上多了些傷,但并不影響其俊秀的五官,只更硬朗了些,他瞧見蕭鑒昀與漱玉時,略略有些詫異,随後聳聳肩失笑: “我也未免錯過太多了吧!”

“不算。”蕭鑒昀笑道。

“早說你小子心裏有鬼,還不承認。”淩少非上前去撞蕭鑒昀的肩膀,蕭鑒昀“哎喲”一聲,吃痛笑道: “你就是見不得我好!”

“今日終于得以好好見上一眼傳聞中的淩二公子,榮幸之至。”漱玉莞爾。

“哎,我就沒有阿昀這麽好福氣。”淩少非凝望着漱玉的臉,笑了一笑。

店中挂着許多擺件,花瓶字畫等看得人興致缺缺,漱玉信步走進裏室,忽而一怔,她在牆上看見了一把弓。

那是一把通體金色的長弓,蒙了塵,色澤黯淡,但其雕镂的弦月形狀一如它曾經如雷貫耳的名字。

“續月…。。”漱玉的唇翕動。

是的,這竟是她的續月金弓!

枕風閣散,這把弓竟輾轉到了古着店裏,還蒙了這樣多的塵埃,叫人認不出了,漱玉心中感慨萬千,她禁不住上前,伸手輕輕撥了一下弓弦。

“铮”

淩少非自門前過,恰好聽見這一聲,他猛地駐足,側首,看見了漱玉的倩影,女子半伸的手指尚未收回,皓腕如玉,而那一聲弦響——竟是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

一模一樣,蒼勁,厥冷的聲調。

不是月琴,而是弓弦!

淩少非的喉結突兀的滾動。

他曾在一次夜游時,無意間聽見這樣的聲響,他半生習武,聽得金戈之聲,無一能比這動聽悅耳。

他為着這一聲交了那探月琴的白荷為知己,卻不曾想再一次聽見這聲音,會是在如此情形下。

随後他恍然警覺,這女子已是蕭鑒昀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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