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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婚◎

林施本來跟着女鬼而來，但是看見參加婚宴的“賓客”被源源不斷地吸引過來，她心裏一動：白送的一個活靶子，她不借機去五樓廳堂裏面看看都對不起這位勇士。

然而腳步剛一轉，身後伸了一只手，将她肩膀扣住，猛地一拉——

林施反應迅速地借力扭腰轉了一圈，擡手摁住這人的虎口，使勁兒往裏一掰。同時右手拉住人的胳膊，反扭一圈。

被反制的人有一瞬間的停頓，看樣子似乎沒想到對手會有這個身手，但只是短暫幾秒後，他猛然錯身。

不過已經晚了。

林施唇角一勾，随身系統給她進行的魔鬼訓練可不是浪得虛名，一分力能被她使出十分。

只聽“咚”地一聲，重物落地，緊随着一聲悶哼。

男人平躺在地上，林施還彎着腰，半笑不笑地看着他。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牆壁上安裝了燭臺，紅燭滴淚，幽幽暗光映照在地上，林施看清了男人的臉：

“……秦塵？！”

＊

回到房間後，秦塵臉上的倦意消失殆盡，整個人精氣神立刻變了，眼神犀利就像是暗含鋒刀。

房間裏家具很少，但識貨的人一看就價格不菲，他将屋子裏裏外外都搜了個遍，也沒發現什麽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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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來，卻并不沮喪，此行也不算是一無所獲，相反，經歷了這麽多個副本，終于讓他窺得一絲貓膩了。

其實秦塵剛進副本也在那個二樓人頭房裏，只不過比林施他們先下來。一開始，他就注意到了這人——哪怕是再熟練的人，進入一個新的副本之後，也會有一瞬間的反應。職業習慣，他能精準捕捉到這一絲情緒。然而他觀察到，這位林小姐從頭到尾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身旁跟着的那人在起初的震驚過後也被她三言兩語就安撫下來。

接受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但從其幾欲尖叫的行為來看，秦塵不認為是她的同伴接受能力強，更合理的解釋是，這姑娘給了人安全感。

在一個生死攸關的游戲中能這麽快地給人安全感，秦塵只想到一個解釋——這人本來就是游戲中的人，俗稱NPC。一切規則都不适用，不會死，自然就坦然接受了。

當然，這目前只是他一廂情願地猜測。

不過，也不知道她的那位同伴用了什麽手段，能夠讓NPC做保镖。

所以集體投票，他看出林施的計策，順從地幫了她一票；夜半鬼敲門，秦塵也出來了。他要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結果可想而知，這些鬼，果然不會攻擊她。但是哪怕知道規則不會讓她受傷，秦塵也會出手。他在游戲摸爬滾打了這麽久，終于遇到了一個契機。

＊

林施認出地上的人，沒等到男人的回答，反而感覺到面前一道疾風襲來。

她擡頭，一旁被忽略的女鬼朝她歪了歪頭，然後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向地上的秦塵攻去！

此時林施的手還摁在秦塵的肩膀上，見危險靠近，她猛地将人一拉，秦塵反應也是極快，順勢借力旋身站起，耳邊同時響起了“滋啦”聲，再一看，剛剛他躺着的地磚上，被指甲撓出了道道深痕。

周圍全是男鬼女鬼。

由于秦塵的特殊身份，林施并沒有一開始的敵意，只以為是他的NPC任務，但是接下來事情發展有點不對勁。

眼見着秦塵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槍，手指放在扳機處，對準了女鬼的腦袋……

“等等！”

林施趕緊阻止，眼神不善，這NPC莫非是來搞破壞的？殺了主線人物，還怎麽找線索？同為NPC，怎麽一上來就自相殘殺呢？

“怎麽了？”秦塵說了今晚來的第一句話。

“要拿鑰匙，得找線索，女鬼是主角，你殺了，我……們怎麽辦？”林施不管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總歸繳了他的槍再說。

她手一抛物歸原主，忍不住吐槽：“你躲在房間裏不就沒事了嗎……”順便擋在秦塵前面，不讓女鬼攻擊他，她看出來了，只要女鬼不發動攻擊，其他的鬼根本不會行動，就是看起來吓人。

“這不是要保護你？”

林施倏然轉頭，男人語氣平常，像是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麽驚人的話：“不殺就不殺吧，不過，要是她攻擊你，我就不得不緊急避險了。”

莫名其妙。

＊

林施覺得，這個NPC，很……奇奇怪怪。在他說完那句話後，她身上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這什麽古早霸總設定。

秦塵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面，有林施的遮擋，女鬼每每想要發起攻勢都找不到角度，次數多了怨氣沖天，眼睛和指甲都愈發紅了，像灌了血。

兩人很快到了五樓，跟在身後呲牙咧嘴的女鬼一進入到靈堂，忽然就恢複了溫柔娴靜的模樣。

大紅蓋頭兜頭罩下，一轉眼，它已經站在了喜堂中間，手裏攥着紅綢，而另一頭站着一個男人。

寬大的禮服鋪開曳地，遮住了林施看向前方的目光。

林施自覺仁至義盡，說：“現在鬼也沒時間管你，自己回屋去吧。”

也不等人回答，自己只身就進了大廳。

一只腳剛剛踏入門檻，她感覺到撲面而來的陰寒之氣，溫度瞬間比外面下降了好幾度。

古有傳言，門檻越高越能阻擋邪祟。就像有些寺廟的門檻，需要高擡腿才能邁過去。

而喜堂的門檻幾乎等于沒有，貼地薄薄的一層，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也能跨過。

這間屋子，顯然不是用來迎人的。

屋裏賓客垂着頭，沒有看那對新人。花童是門口那兩位紙紮小人，紙糊的皮膚、摳出兩個窟窿作眼睛、鮮血塗滿當嘴巴，一人一邊跟在新人後。

主位上放置了兩塊牌位，林施匆匆撇了一眼，只當時新人的某長輩。

他們的到來并沒有打亂任何步驟。

“夫妻對拜……”

“二拜高堂……”

“再拜天地……”

伴随着含糊不清地和聲，新人僵硬地轉過身子，然後僵硬地鞠躬。

直至兩人側身，她才看清楚，正對着新人的，是兩口棺椁。一大一小，塗滿了黑漆，大的那口上還貼了很多符咒。棺口各貼了一個福壽窗紙。

兩位新人又轉身，直沖着林施。在新人頭頂，黑暗中一絲光亮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上前，幾乎貼着喜綢，這才确定，這個光亮，是釣魚線。

林施的目光循着魚線，落在了兩人身上。盡管有妝粉香水的遮蓋，仍然掩蓋不了新娘身上斑駁的青紫和難聞的屍臭。

魚線穿過兩人的四肢、胸腔、頭顱，和皮肉絞在一起，綁死。随着一拉一扯，完成了這場荒謬的婚禮。

蠟燭分色、棺椁置前、紙紮花童……看來……

“看來是場陰婚。”

林施思緒被打斷，聽到聲音，回頭：“你怎麽還不走？”

秦塵沒回答這句話，仔細看了女鬼身上的屍斑：“從屍斑來看，新娘子至少已經死了，由于保存完好才沒有腐爛。”

“女先男死，男配女。”他下結論。

林施的想法和他一樣，也就忘了一開始的問題。

此時，整個婚禮現場就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到了拜天地的環節，兩位新人突然靜止不動了。

“铛——铛——铛——”

一連響了三聲。

随後，

喜堂燭火，唢吶聲停，魚線崩斷。

五樓陷入了一片漆黑，林施和秦塵只聽見重物墜地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退出了喜堂。

“砰！”

兩個人前腳剛退出，後腳木門重重合上，下一刻電燈也亮了，紅白綢消失，原地只剩下空蕩蕩的走廊和普通的房間，恍若大夢一場。

“五點了。”

不用秦塵提醒，林施也知道。因為在她面前，已經出現了一個選擇界面。

“冒昧問一句，林小姐會選擇嗎？”

界面只有林施能看見，她手指輕點，聞言揚眉：“什麽時候我給你了不會選人的錯覺？”

果斷點擊确定：“我可是精神病人，會殺人的那種。”

林施悠哉悠哉朝電梯走去，徒留給秦塵一個背影。

得到想要的答案，秦塵也準備在衆人醒之前回到了房間。

夠狠、不會受攻擊、自主意識強……回房間路上，秦塵默默在心裏羅列出對于林施分析，更加堅定了要和她結盟的心。

天快亮了，

鬼殺結束，人殺即将開始。

【作者有話說】

秦塵：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賴上她了！！！不和她結盟我就去死！！

吃瓜群衆：結盟算什麽啊，有本事結婚呗。

林施：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