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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盟友◎

目送白芷下樓後，林施才停了下來，倚靠在牆上，絲毫沒有了“逃跑”時的慌亂。

借着微弱的燈光翻看起小冊子，直接忽略了周遭的布料摩擦聲。

小冊子是日記本，以一位閨閣女子的口吻來寫的。

字跡從一筆一劃歪歪扭扭到秀麗隽永，很顯然從小到大的生活痕跡都囊括在內。

林施粗略浏覽了一遍，然後翻到最後一頁。

【每次見他，心都在怦怦跳，可那又怎樣，我已時日無多，想到他以後佳人在側、結婚生子，我就心痛得無法呼吸。可又能怎樣，那時候我早已屍骨無存……】

根據她的經驗，往往副本掉落的線索獎勵都和主角有關，這個日記本應當是那個鬼新娘的。

最後一頁寫盡了遺憾和少女心事，她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是這對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不幸短命，最後的筆墨盡數留給一個男人，為了彌補女兒的遺憾，會怎麽做呢？

答案顯而易見。

所以這場陰婚，是陳家父母給新娘配的。和昨晚他們得出的結論一致。

可既然新娘願望已成，又為何陰魂不散？甚至每天晚上都出來找“他”？

林施正要往前翻翻，餘光就看見自己對面的房門開了條縫。

見狀，她利落地合上小冊子，手迅速往後一背，等再拿出來時已經空空如也。

她一動不動看着對面的門，表情冷靜，然而暗地裏緩緩從皮靴裏抽出一把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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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門完全打開——

“是你。”林施說得慢，一邊看着她，一邊不動聲色收了刀。

直覺告訴她，周茉的神情不像是來拉仇恨的。

“……林小姐……”

然而布料拖動的聲音此時陡然加大，幾乎掩蓋住了這三個字。

黑影緩行，礙于林施是工作人員而暫時歇業的布偶，在看到周茉後，再次啓動了。

藏匿于牆角的人偶露出了半張臉，兩只窟窿盯着這邊，但如果仔細感受會發現只盯着周茉一人。

林施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好和周茉保持一個方向繼續跑，心裏祈禱着白芷那丫頭最好動作快點。

＊

白天難免引起動靜，到了一個拐角，她看見孫年和喬伊已經好整以暇地等他們。

旁邊還縮着一個人影，活像被風吹雨打的鹌鹑。

白、芷。

林施眼睛微眯，在離他們兩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鬼人偶也不知為何沒有上前。

“林小姐！救命啊！”鹌鹑猛然站了起來，手裏揮舞着一把餐刀。

“……”

林施再看這兩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而且看到正在追逐他們的人偶反而更加興奮了。

這讓林施有些好奇，不過并不妨礙她露出“終于逮着了冤大頭”的微笑。管他三七二十一，既然這兩人想要摻和，那她免費送他們一程。

周茉見情況不妙也住了腳，只不過她時刻注意着身後的人偶，神情戒備。

“林小姐別生氣，在樓下遇見了小妹妹，她一個人我們不放心才跟來看看的，沒有惡意。”孫年粗聲粗氣笑道。

林施這女的身上多少有點秘密，他們見那護士慌忙從二樓跑下來，目的明确地走向餐桌并拿起了一把刀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狠色。

人他們暫時不動，但跟上去說不定能有大發現。果然，還真找到了個線索。

撕破鬼娃娃，書中有真章。

本來他們還在琢磨鬼娃娃是什麽，這不他們還沒去找，就送上門來了。

林施見兩人的目光頻頻落在身後的人偶上，心裏好笑，也就這麽笑了出來。

喬伊：“你笑什麽！”

“笑你聰明，還好沒動我的人。”

時間緊迫，林施不欲和他們廢話，她往後退了一步，狀似撿東西般彎下身，和周茉靠得很近，近乎耳語地說了句：

“投票前半小時，我去你房間。”

然後徑自朝前走去。

走廊昏暗，對面的人也沒看清她到底撿了個什麽。

只見她越走越近，孫年兩人不自覺崩起身子，但似乎并沒有被對方放在眼裏。

“走了。”

林施讓白芷走在前面，順帶輕輕抽掉了她手裏的小刀。

走廊前面有道鐵栅欄，開關在門的右邊。看見白芷将将踏出鐵門，她猛地向前一沖，同時手裏的小刀飛快朝後擲出！

“不好！”

孫年第一時間想要上前阻止小刀，但事情發生得太快，等他反應過來，小刀已經劃破了人偶的“皮”。

“刺啦——”

刀鋒割裂布料的聲音清晰可聞。暗處龐大的影子立刻變小，直至消失。那人偶也想被戳爆了的氣球一樣，迅速幹癟了下去。

孫年暴怒，忍不住亂罵，然而此刻林施已經站在了鐵栅欄外。

透過空隙，她朝孫年揮了揮手，在後者又踢又踹中悠然離去。

＊

距離下一次投票還有兩個多小時。林施根據小冊子中的線索準備再次去五樓看看。

白天玩家可以自由活動，留白芷一個人她不放心，不像晚上，只要不違反規則是不會撞鬼的。

果然，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擺脫了鬼人偶和孫年他們，白芷松了口氣，但轉念想到什麽，語氣擔憂：“我們把周姐姐關在裏面……不會出事吧？”

“萬一……”

“白芷，”林施忍了會兒還是沒忍住，打斷她，“你一直都這麽……樂于助人？”

其實她想說多管閑事。

“啊？可是周姐姐是來幫你的，你和孫年對峙的時候她還壓制着鬼人偶啊！我們總不能恩将仇報吧。而且，”

她狐疑地看着林施，“這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嗎？你幫我，我幫你，大家團結……”

“首先，”林施帶着人直接上了五樓，正翻着小冊子，聽她說完覺得好笑，“她可不是幫我，她是在讓我看到她的價值。”

林施很欣賞識時務者為俊傑的人，周茉權衡之下想要和自己結盟也不是不行。但是林施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副本裏有神隊友助攻确實能事半功倍，但豬隊友也不在少數。既然接到要約，那她作為承諾人就得考慮這筆買賣劃不劃算。

“鬼人偶我已經替她解決了，如果她連這兩個半灌水都應付不了，那也就沒必要一起，影響我發揮。”

白芷：“……”

“至于你說的互幫互助，再次提醒，我們現在處于非正常的世界。生存游戲裏可不存在什麽友愛謙讓。兄弟能反目、父子能相殺、愛侶最容易被挑撥，前一秒恩愛後一秒補刀……都是為了活下去，無可厚非，所以，”

“不管你怎麽想，你能相信的，只有我。”林施見得多了，早就麻木。

“我不善良、不正常、還恩将仇報，”她忽地停下來，面朝着白芷，“但我是唯一真心想讓你活着出去的人。”

咚。

白芷心裏打了個寒顫。因為和林施對視的那一刻，她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一片冰冷，那眼神，就跟在看一片樹葉、一堆垃圾沒什麽兩樣。

她毫不懷疑，如果能抛下自己，林施絕對馬上拍拍屁股走人。

她腦子裏有一瞬間的恍惚：對了，林小姐本來就是精神病人。

“……”林施見白芷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反思自己是不是說太過了，于是斂去了眼神中的毀滅欲，語氣盡量負責又溫柔：“我很有職業道德，說帶你出去就一定做到。”

畢竟，帶不出去她自己也玩兒完。

聽完這番“保證”，白芷的目光還是躲躲閃閃，不敢和她對視。

林施言盡于此，也沒工夫做到噓寒問暖的程度，讓她自己消化消化也好。

兩人繼續朝上走，這次林施走在前面，然而沒走兩步，頭頂上方傳來男人的聲音：

“你看我有沒有價值？”

半拉臺階之上，秦塵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那裏，語氣誠懇極了。

“我也是唯一真心想讓你出去的人。”

“……”

【作者有話說】

秦塵：“我是唯一真心想讓你出去的人！！！”

白芷：“滾！！我才是！！”畢竟，我小命在她手上(╬◣д◢)